兩個男生滿臉寫著不服氣，卻也還是乖乖地閉上嘴。
“尊敬的評委老師，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上午好！我是今天由工學系自發的’暢想書海，奮發圖強’主題辯論賽主持人周珊，很感謝大家在學習的百忙之余中抽空來觀看此次比賽。首先，讓我們以最熱烈的掌聲，送給本次蒞臨比賽的評委！他們分別是工學系系主任陳輝老師、海洋工程學班導師李蕓霞老師、地質學系輔導員汪易強老師、學生會主席季燃塵、學生會副主席白凱，以及學生會首干事姜文琪。大家歡迎！“
臺下的掌聲和女孩的呼喊聲如雷貫耳，評委坐席和主持心里也都清楚，這尖叫聲有一半都是沖著學生會主席季燃塵來的。
“下面，請由我宣布本次’暢想書海，奮發圖強’主題辯論賽的流程規則。辯論會賽制分為六個主要環節：立論階段、駁論階段、質辯環節、自由辯論……”
“舒言，你們是第幾個上場啊？”文霏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道。
舒言搖頭，“還沒說，一會應該會抽簽決定。”
“哦。”文霏諾諾地點頭。
“接下來，請各小組派出一位代表過來學生會副主席這里進行抽簽，決定出場順序。”
組員一溜煙齊刷刷朝舒言看，眼神示意讓她上去抽簽。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起身，小心把手稿放在椅子上，跟著前面兩個上前抽簽的人，排在第三個。
因為評委席從左到右分別是姜文琪、季燃塵、白凱，以及諸位老師，所以在抽簽的時候，季燃塵那個方向很容易就能看到舒言。
她靜靜地站在第三個位置等待抽簽。
季燃塵的眼里滿是她，明目張膽，沒有任何避諱。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就是為了她而來的。
白凱身子往后靠，湊到他耳朵旁，小聲叨叨：“這姑娘，本人比照片好看，難怪你非得要來參加。”
季燃塵一個眼神遞過去，白凱心虛地坐正身子。
“你們的順序是第二。”白凱攤開舒言選中的紙條給她看，里面方方正正地寫著數字“2”。“一會別緊張，正常發揮就行。”白凱意味深長地補了一句。
他這句話是替季燃塵說的，就瞧季燃塵那副害羞的慫樣，又很少跟女孩子接觸，還不得他這個做大哥的幫幫忙，有道是“千里姻緣一線牽”，還沒有什么事是他白哥辦不成的。
如果不是白凱看著她，認真地對她說這句話，舒言還以為自己耳鳴聽錯了，畢竟兩人根本就不認識，當是作為學生會副主席對參賽選手的鼓勵，她恭敬地回了句：“謝謝。”
“本屆賽制分為初賽、半決賽、總決賽三場。本次為初賽，一共八支隊伍，每兩對對決一局，勝出的四支隊伍將進入半決賽。最后，由評委打分，分數高的兩支隊伍進入總決賽進行最終奪魁比賽。現在，讓我宣布，工學系'暢想書海，奮發圖強'主題辯論賽初賽現在開始！有請正反雙方辯友入座！”
“開始了開始了。”文霏端莊坐好，“你第二個上，先看她們試試水。”
舒言無奈，“論題不一樣，怎么試水？”
文霏：“也是，你的辯題是什么？”
舒言把手稿張開給她看，上面有一串巨大的標題：“情在理先”，“情在理先，還是理在情先。”
“那這個辯題對誰有利啊？”
舒言皺眉搖頭，“說不上對誰有利，看發揮吧。”
“哦。”文霏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周珊：“開篇立論，請正方一辯發言。”
正方一辯：“評委好，對方辯友好！對誠信主要靠自律還是他律這一辯題，我方的觀點是誠信主要靠自律。首先，讓我們來了解關于辯題的幾個概念。誠信，指的是誠實信用，以自己的信用取信于他人，對他人給予信任。而自律……”
……
“舒言，現在什么形勢啊，怎么感覺正方死氣沉沉的？”
“反方二辯不但巧妙地應答了正方三辯的問題，還點出了對方的死穴，他們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必須要有人站出來。”舒言回答。
必須要搶占時間先機，還要做到一針見血，這也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周珊：“正反方時間到！請反方四辯先做結辯！”
反方四辯：“謝謝主席，謝謝對方辯友！經過幾輪激烈而精彩的辯論，我方更加堅定’誠信主要靠他律’的立場。我們至始至終都承認自律的重要性，但是我方認為他律占主要地位……”
……
周珊：“接下來由各評委進行打分，請大家稍作等待。”
“怎么樣，怎么樣，看他們表現，你有沒有信心？”后排的舍友探頭問。
舒言：“不好說。正方的辯論方式過于單一，在團隊配合上沒有做好。反方整體不錯，只是四辯結辯的時候有些突兀，如果能聯系一辯的觀點進行發言，高分就穩操勝券了。”
文霏一臉疑惑，斜眼看著舒言，“我覺得你應該坐評委席上去，講得也太有理有據了。”
周珊：“有請學生會主席季燃塵做本局辯論點評。”
主持人話還未落，觀眾席上噼里啪啦的掌聲就響了起來。
季燃塵頷首，調整立在自己面前的話筒，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評分表，又看了正反方八位辯手，低沉又穩重的聲色傳入話筒，“感謝正反方為我們帶來的精彩辯論。我這里主要講兩點，一個，正方的辯論方式，不夠有特色，可以稍加改變，多一點花樣。第二，反方四辯在做結辯的時候，希望能做到進一步的升華。謝謝。”
點評簡潔有力，舒言一動不動地盯著他，聽得入迷，都忘了文霏在一旁搖她。
“發什么呆呢？”文霏順著舒言看過去的方向，挽著她的手，靠在她肩膀上，“你是不是也覺得學生會會長的點評跟你說的簡直一模一樣？”
舒言心里咯噔一下，回過神，“啊？沒有吧。”
“我告訴你啊，學生會會長季燃塵那可是學校神壇級人物。”文霏也不關心舒言想不想聽，就是一頓狂輸出，“大三，學生會主席、A市國際商品貿易長夜集團董事長季崇舟的兒子、國際計算機編程大賽全金獎、個高人帥，會籃球、會乒乓、會……反正幾乎沒有一項運動是他不會的，而且歷屆校草排行榜第一！”
“校草排行榜？”
文霏：“對啊。學校有人發的論壇，然后召集同學們進行投票，公認的。”
舒言無語。學校的人也太無聊了吧，居然會有人做這種奇奇怪怪的論壇，不過，以他的長相，排第一確是名副其實，她承認，他是好看，而且是格外。
文霏悄悄地趴在舒言耳邊，“他還沒有女朋友，我覺得你可以沖！”
“你瘋了啊！”舒言差點跳起來，心虛，環視了一下身邊的人，降低分貝，“他有沒有女朋友，跟我有什么關系？”
她想扇自己一巴掌，文霏說可以沖的時候，心跳忽然就提速上線，手腳慌亂還莫名緊張，她不會喜歡上他了吧？不會不會，怎么可能。
“沒有關系也可以有關系啊，你看，那么多男生都入不了你的眼，我就不信我們學生會會長入不了！”
舒言深望著評委席上季燃塵的背影。說起來也算是有緣吧，自從在去校長辦公室的樓道口遇見他一次之后，兩人相遇的次數開始越來越多，食堂吃飯、操場散步、圖書館自習，都能意外地看見他的身影。
周珊：“請第二輪辯論正反方辯手入座準備。”
“去去去。”文霏催促著舒言上場，“加油！”
知道第二輪是舒言作為正方二辯上場，季燃塵早早地轉過身來看她，目送著她入座，一個小小的轉身引得底下喧然一片。
“不能偏心啊，學生會會長。”白凱看透了季燃塵的小秘密，故意這么說。
季燃塵平靜道：“我跟你哪能是一類人。”
正在整理上一輪評分表的姜文琪沒聽清楚他們說什么，趴下頭來，“偏心什么？”
白凱咬著牙白了季燃塵一眼，“沒事。”
周珊：“請正方一辯進行開篇立論，限時三分鐘！”
正方一辯：“對本次辯題情在理先還是理在情先，我方持有觀點為情在理先。'情'是受意識控制，'理'是終結的東西，這就說明了先有情，再有理……”
反方一辯：“對于正方堅持認為情在理先，我方反對！恰恰不是情在理先，而是理在情先。如果把理歸為情的衍生物，這是不正確的……”
作為二辯的舒言率先搶得問題，“我想請問反方二辯，哪一本法律哪一條規矩不是人定的？它體現的，不正是多數人常規情況下的情？”
反方二辯：“對方辯友可能沒聽過'法不容情'這句話。理在，救死扶傷這個理在，才會有以人為本，一切為患者著想這個理在。”
反方三辯死咬舒言，“不孝敬父母，有親情嗎？不追求忠貞，有愛情嗎？”
舒言對答如流，“孝敬父母是理，追求愛情忠貞是理，而這種理恰恰就建立在情的基礎上，是情在人們心中的凝結，以至于成了公理。”
反方三辯想繼續追打，被二辯制止，他想使詐，故意刁難舒言。“正方二辯說得很好，但是我試問一下，對方二辯如何理解光合作用？如何理解萬有引力？”
這一問題把正方四個辯手敲愣在原地，舒言皺眉，意料之外他會取自然之理。
季燃塵心抽緊，擔心地看著她。
對面笑意朦朧，像是拿出了自己的殺手锏，篤定了他們回答不出一般。
舒言情不自禁地對上了他的眼睛，咽了一口水，緊咬牙關。這個時候，她應該冷靜，他正在看著自己呢，不能自亂陣腳。
一天路不能走到黑。那么如果，換一個思維來思考這個問題呢？
舒言自信開口：“列寧說過：任何真理超出它的范圍，都是謬誤。情和理必須依托于某一件事，也就是說它們需要有矛盾意義，才能有辯論的必要。”她狠狠地補了一巴掌，“我希望對方辯友，尊重此道辯題！”
局勢瞬間逆轉。
季燃塵滿意地點頭，笑意難藏。
能讓我們學生會主席露出笑容的女孩，她還真是第一個。白凱摁著筆帽，若有所思地劃著分數。評委席的老師們紛紛揚揚，交頭接耳稱贊道，舒言這個女孩，肚子里果真有點東西。
正方三辯趁熱打鐵，“尊老愛幼、遵紀守法，是由情的本身性質所決定的。你們所謂的理，只是人的思維模式給它的定義！”
越靠后，正方的烈火燒得更旺，幾乎鎖定了勝利的局面。
實力擺在面前，不管是團隊合作還是個人辯論，無一都是最強悍的，拿高分合情合理。
“舒小言，半決賽你進定了！”文霏起身跟她擊掌。她就知道，以舒言的實力，拿歡樂谷門票輕而易舉。她抹著手掌心，油膩膩的，覺著奇怪，“你手怎么出這么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