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沒有心灰意冷，是假的。

最終，張公公還是帶著好消息回到御書房，告知元崇。

“皇貴妃已經(jīng)同意了。”

元崇目光微冷，已經(jīng)能想到此刻林芊芊的心情。

——

半個月后，選秀大會轟轟烈烈開啟。

林芊芊作為皇貴妃，自然要出席。

她不去的話，顯得她在意此事。

于是一大早，由梅馨梅馨替她穿戴完整，整個人像被擺弄的布偶娃娃，面無表情。

猜到她的心情，侍女們都沒開口，扶著她上了轎輦，前往選秀大殿。

現(xiàn)場嚴肅寂靜，威嚴大殿內(nèi)元崇坐在龍椅上，太后和皇后在右邊。

林芊芊的位置被布置在下方。

皇貴妃再尊貴，也沒有皇后高貴。

林芊芊入席，元崇投來眼神，仿佛是讓她安心。

“宣——”

“吏部尚書之女徐若之進殿。”

江幼薇正襟危坐，全程參與，時不時觀察林芊芊的表情，發(fā)現(xiàn)林芊芊根本就心不在焉。

她當真這么不在乎么？

“皇貴妃，你覺得這個秀女如何？”

突然被喊到名字，林芊芊回神，神色一凜，打量著眼前的少女，長相嫵媚中帶著純，像只小狐貍。

這位是兵部尚書的女兒，與吏部尚書之女一樣出挑。

“挺好的。”

“兵部尚書顧青宜，留牌子。”

其余秀女的風頭已經(jīng)完全被這兩位壓過去，后面的姿色平平，看點不多。

結(jié)束時已經(jīng)臨近傍晚。

林芊芊離開時，余暉鋪滿整個廣場。被選上的秀女統(tǒng)一入住秀女宮，等待安排。

而她，也該回去了。

“妹妹今天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陛下選秀，日后有人為你我分擔壓力，不好嗎？”剛要離開，江幼薇出現(xiàn)在眼前。

話里有話。

林芊芊不喜歡周旋，笑了一聲：“皇后心里就不難受？以后多個人爭寵，你那些頭疼的把戲，陛下還會信嗎。”

江幼薇臉色瞬間難看起來。

她身為皇后需得寬容大度，心里卻容不下其他女子和元崇親近，何等的矛盾。

林芊芊甚至寬慰她：“放心，以你娘家的勢力，陛下絕不會忽略你。”

說完便走。

江幼薇聽出言外之意。陛下寵她，是因為宰相府勢力，而非她這個人。

回去以后，江幼薇大發(fā)雷霆。

“咱們今天這么得罪江幼薇，會不會不太好？”梅馨充滿擔憂。從進宮開始，她似乎就沒有一天是不操心的。

梅翡眉頭緊皺，盯著梅馨和小蘭，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三人眼光齊齊看向林芊芊，她正坐在庭院中，看著錦鯉發(fā)呆。

余暉緩緩落下，迎來夜幕。

今日的后宮格外熱鬧，選秀大會攏共招入十余人，互相客氣寒暄。

唯獨清幽軒閉門不見客。

第二日，皇貴妃不好接近的性格，便在諸位秀女口中流傳。相比起來，皇后做事大方利落，不僅第一天賞賜各宮秀女，還為她們在陛下面前提起晉升的事。

“這件事你來決定吧。”

江幼薇在冊子上勾勾畫畫，笑道：“兵部尚書之女，陛下覺得給她什么位份好？”

給答應(yīng)太小，給貴人也不合適。

“給個嬪位吧，陛下說好不好？”

元崇“嗯”了一聲，對此根本漠不關(guān)心，完全神游天外。

“陛下，你還在想著清幽軒的皇貴妃嗎？”

元崇合上了書，猛地看向江幼薇。

他不喜歡被揣測心思。

“臣妾該死。”

“起來吧。芊芊喜歡安靜，沒什么事別過去打擾她。”

“是。”江幼薇臉色再次難看起來。可想而知自己在元崇心里的地位，根本沒有林芊芊重要。那她后宮之主的位置坐著有什么意思？竟然要被一個小小的皇貴妃壓著。

翌日。

各宮嬪妃前來坤寧宮請安。

“都起來吧。”

“多謝皇后娘娘。”

林芊芊沒有搞特殊待遇，自然也出席了，不過，其他人都跟皇后親近，對她避如蛇蝎。

像怕被瘟氣沾染到。

林芊芊倒樂得清閑，不用花費精力來對付這些嬪妃。

“皇貴妃今日臉色似乎不好，是不是病了？”江幼薇恰到時候的關(guān)心，讓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看向林芊芊。

“回皇后，我們貴妃確實病了。若沒什么事，奴婢們先扶著貴妃離開。”

沒經(jīng)過江幼薇允許，小蘭帶著林芊芊離開。

現(xiàn)場氣氛一片尷尬。

當著江幼薇的面前走人，等于在打她這個皇后的臉。

徐若之打抱不平。

“皇貴妃壓根沒把您放在眼里。仗著陛下寵愛，難道就能無視后宮規(guī)矩嗎？”

“臣妾也替皇后娘娘委屈。按理說她只是個貴妃，娘家勢力也不強，憑什么跟皇后娘娘象征？”

這一切都被眾人看在眼里，林芊芊成為活靶子，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

——

“小蘭，你剛才太沖動了，冒犯了皇后，我們擔當不起。”梅馨苛責起來。

小蘭傲然一笑：“你沒聽見她們每句話都是沖著娘娘來的嗎？那種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那也不能這么胡鬧，要是傳出去，你讓娘娘怎么辦。”

林芊芊打斷她們的對話，聽得煩了。

“別說了，這件事小蘭沒做錯，她為了我好。梅馨，你也不用擔心我的處境。”

說到底都是為了她好。

梅翡碎碎念：“自從進宮以后，小姐就一天比一天不開心。”

梅馨掃了個眼神過去，讓梅翡閉嘴。

這種事不能渾說。

林芊芊不擅長處理后宮人際關(guān)系，也不想和誰成為好姐妹。

她只是進宮陪伴元崇的。

所以后宮怎么樣，與她無關(guān)。得不得罪誰，也跟她無關(guān)。

“梅馨，你帶梅翡去御膳房拿晚膳吧。”

“是。”

林芊芊又看向小蘭：“你去內(nèi)務(wù)府領(lǐng)這個月的銀子。”

三個侍女離開，心知肚曉林芊芊想一個人待著。

就在林芊芊想去后花園散散心時，突然聽到那群嬪妃的笑聲，她望而卻步，在人群中看見了元崇。

元崇和江幼薇坐在亭子內(nèi)，交談甚歡的樣子。

她一個人站在這，委實有點慘兮兮。

身后突然傳來一男子的聲音。

“參見娘娘。”

林芊芊轉(zhuǎn)身，看見熟悉面孔，驚喜道：“叔，你怎么進宮了？”

竟然是當初在村子里收留她的李生。此刻，正穿著御林軍的衣裳。林芊芊笑道：“你現(xiàn)在在宮里當差么？”

李生點頭，相比以前意氣風發(fā)了不少，精神煥發(fā)，笑得露出一排潔白牙齒。

“是啊，托貴妃娘娘的福，我進宮當差了。”

“是你自己努力得來的。”

李生見她一個人，納悶地笑道：“娘娘身邊沒有一個服侍的人嗎？”

“我派她們差事了。”

“原來如此……”李生頓了頓，神情突然鄭重起來，低聲說：“最近我在宮外聽到些風聲，宰相府的人對娘娘一直虎視眈眈，要重新宣揚娘娘是妖女的事，娘娘小心。”

“我在深宮里倒是無妨，只是宮外的林府恐怕要遭到騷擾。”

李生立即明白，拱手說：“請娘娘放心，如果有什么消息，我會及時來通知您。”

“多謝。”

“我觀娘娘眉宇間有愁緒，在宮里的日子不開心嗎？”在李生眼里，林芊芊確實只是個孩子。一個孩子的臉上不應(yīng)該布滿哀愁和失落。

雖然林芊芊努力在掩飾，但還是能看得出來。

“我沒事，就是不太習慣宮里的生活。叔，我先回去了。”

李生點頭，目送林芊芊離開。心想當了皇貴妃還是那么沒架子，這樣的人怎么會是妖女呢？不過不難看出來，林芊芊被宮里眾人排擠了。

唉。

也是可憐。

李生在宮里當差，晚上偶爾能抽空回家，得知這些事后，便出宮告知林東，有關(guān)林芊芊的情況。

聽罷，林東越發(fā)覺得肩頭沉重。

“卑職覺得，芊芊小姐在宮里過得并不開心。如今后宮里多了許多位娘娘，更是——”李生欲言又止。

林東嘆了口氣，揉著眉心，這件事根本沒有解決的辦法。

林成民在一旁聽得心碎。

“你方才說，林芊芊受傷？”

“是。”

李生篤定地說：“卑職不會看錯，小姐離開時，走路姿勢很怪，應(yīng)該是膝蓋受了重傷。”

林成民咬牙切齒。

“大哥，把芊芊接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