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琴師
- 妻主在上:夫君快免禮
- 白白的白
- 2674字
- 2022-12-11 14:27:11
伯雅也不退讓,率先撥動了琴弦。霎時間,琴聲如同陣陣江水傾瀉而出,急水湍流似在眼前,氣勢浩蕩,扣人心弦。一曲畢,眾人還猶在夢中。
“姑娘,請吧。”
白瑜坐正,雙手輕放在琴弦上,用食指撥出了第一聲琴音。
與伯雅大氣恢弘的琴聲完全不同,白瑜的琴聲宛如涓涓細流從山間流過,只是并非一成不變,氣勢一點一點地增大,好似小溪匯成河流,河流又匯聚成江水,從溫婉到氣勢沖天,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如果說伯雅的琴聲始終讓人心潮澎湃,那么白瑜的琴聲則是讓人從心如止水漸變到心潮澎湃。
誰勝了,似乎顯而易見。
“白瑜姑娘果然名不虛傳,怕是我這第一琴師的頭銜要拱手相讓了。”
“不敢當,只是對曲子的理解不同罷了,況且,是伯雅姑娘先彈的,我也是從伯雅姑娘的琴聲中得到的啟發。”
白瑜和伯雅住進了一間房,并非宮人安排的,而是伯雅親自向管事公公求來的。盡管只是有過一曲之交,但伯雅看得出,白瑜不光琴技好,人也不差,倒是很合她的意。
她雖不愛與人深交,卻想和白瑜做個朋友,甚至知音。
樂師進宮的頭一個月是不能被傳喚去為元夕或者后宮嬪妃彈奏的,而是要先學宮中規矩,畢竟宮中規矩繁多,若是不小心沖撞了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這一日,宮中上好的樂師都被送去了皇后宮里,偏在這時,元夕也派人過來傳樂師。
司樂坊的管事公公急得團團轉,元夕與后宮那些不識音律的嬪妃可不同,他精通得很,對樂師也挑剔地厲害,司樂坊中算上伯雅,不管是彈古琴的,還是彈琵琶什么的,能被元夕認可的也就不到三位,更何況自從那人失蹤后,元夕的脾氣大不如前。
如今又恰好這三位都被皇后指名道姓地要走了……
這可不是一趟美差,稍有瑕疵就會惹得龍顏大怒,一時間,司樂坊中沒一人愿意接這差事。
“不是咱家說你們,平時總叫你們好好練練好好練練,沒一人兒愿意下工夫,現在可好了,那三位一不在,連一個拿得出手的都沒有!”
“公公,您叫白瑜去唄……伯雅都贊她琴技好,圣上指定喜歡。”
“白瑜?不是還在學規矩么……”
管事公公這才想起來白瑜這號人,聽說是很不錯,只是要真讓她去面圣彈琴,就壞了規矩了……
管事公公猶豫不決間,只聽一名樂師說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是圣上等急了,一樣會發怒,可若是白瑜合了圣意,豈不是美事一樁?而且那白瑜向來安分守己,我們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管事公公思索一番,便叫了個小太監來,“去傳白瑜來,讓她帶著琴去御書房為圣上奏曲。”
御書房中,一道突如其來的破碎聲打破了寧靜,侍奉的太監個個心驚膽戰,埋著頭收拾地上的殘局。
“今兒個是哪位茶師泡的茶?泔水似的,陸總管,去司茶局走一趟,傳朕旨意,賞給朕泡茶的那位茶師三十大板。”
“奴才遵命。”
暴君,如今用在這位帝王身上再合適不過了,稍有不滿,就會大發雷霆。觸了霉頭的宮人,輕則挨板子,重則人頭落地。
“樂師呢?朕都等了半個時辰了,怎么還未到?"
“回稟圣上,應該快了。”
元夕的語氣甚是不耐,太監杜公公回了話,理著頭恭恭敬敬地退出了御書房,闔上房門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不知這次又會是哪位倒霉的樂師。
“杜公公,圣上此次又是為了何事?”外邊的侍衛小聲問道。
“司茶坊的茶師泡的茶不合圣上的意,賜了三十大板。圣上傳的樂師也還沒來,估摸著又是個要倒霉的。”
那侍衛又問道,“這次傳了哪位樂師?若是伯雅,說不定圣上不會遷怒。
“沐侍衛,您別問了,我也不知道,若是被圣上聽到了,倒霉的就是你我了。
沐辰只好閉了嘴,靜靜地站在石階下,朝長廊的盡頭望去。
出現在視線中的,是一道純白的身影。那是一位穿著樂師服的女子,懷中抱著一把古琴,看材質似是把桐木琴。那是張陌生的面孔,也是張極美的面孔,那人生的甚是完美。
例行公事的一問,“腰牌呢?"
白瑜從腰帶上取下管事公公給的腰牌,放在沐辰手中。
“先前沒見過你,新來的?”
“是。
“小心些,圣上還在氣頭上。”
將腰牌還給白瑜,許是不忍看到這仙人般的琴師受皮肉之苦吧,鬼使神差地提醒了這么一句。
“多謝。”
白瑜微微-愣,微笑著向沐辰道了謝,然后緩緩地走上石階,推開御書房的房門,垂首走了進去。
是個話不多的人啊,沐辰盯著那消失在門后的背影,心里這般想著。
教規矩的公公說過,不論是見元夕還是見嬪妃,都得小心為上。
萬萬不可抬頭去看,低著頭彈曲兒就好。
白瑜暗自嘆了口氣,垂著頭,放輕步子,走到房中,將琴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上,撩起衣擺,端端正正地行了跪拜禮。
“小女子樂坊白瑜,拜見圣上。”
白瑜自始至終低著頭也不抬。
“白瑜?起來吧。”元夕的聲音中含著些許驚訝,“朕許久沒聽過新樂師彈曲兒了,你且彈幾曲給朕聽聽。”
“不知圣上想聽什么曲兒?”
“司樂坊的管事公公沒告訴你朕的喜好么?”元夕的眉頭璧了起來,聲音中也多了幾分怒意。
“圣上息怒......是小女子愚鈍了。”
剛起身的白瑜只好又跪了下去,管事公公哪來得及告訴她這些,真是出口成災.......
元夕極不耐煩地擺擺手,“罷了罷了,你想彈什么就彈吧,若是彈的曲兒朕不喜歡,朕再治你的罪。”
“謝圣上隆恩。”
白瑜小心翼翼地在案前坐好,彈起了那曲《春江謠》,這是她入宮以來學到的第一首曲子,既然是宮中師傅譜的曲子,想必是合圣上的心意的。
一曲末了,元夕看向她的眼神已經有些意味深長了。
“這曲子朕聽伯雅彈過,她說有個新來的琴師比她彈的要好,想必......是你吧?”
“回稟圣上,是伯雅姑娘謬贊了。”
元夕卻一反方才怒氣沖沖的模樣,笑了起來,“伯雅是個行事端正的人,不會胡亂說話。你喚白瑜是吧?朕記住了。”
忽的,好像想起了什么,元夕凝神片刻,又問道,“白瑜,你進宮可有滿一月?"
“回圣上......未曾......”
盡管管事公公叮囑過好幾次,若是元夕問起,定要說剛滿一月,可真到了這時候,她還是無法說出那種謊話。
元夕只是點點頭,又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把頭抬起來。”
“是。”
白瑜將一直低著的頭抬了起來,只一眼,元夕瞳孔驟然放大,可……火鳳都已不在,她又怎會是她。
“你知道么,你很像一個人。”
白瑜有些驚愕地抬起頭來,回過神兒來,又趕緊埋下了頭。
“你是不是想問,那人是誰?"
“回稟圣上,小女子不敢。”
“這會兒倒是學圓滑了。”元夕的臉上染上幾分戲謔,“這般看來,你倒還比她溫順些。”
“彈第二曲吧,就彈《蒹葭》。”
悠悠的琴聲回蕩在御書房中,元夕斜躺在軟塌上,緩緩地闔上雙眼,似是睡熟了,又似是在仔細聽曲兒,又似是在回憶著什么......
“你應當猜不出那人是誰吧,朕告訴你,她是朕的心愛之人是第一個,亦是最后一個,如今.....已是黃土下的一具尸骨了。”
“頭再抬起些來,讓朕仔細瞧瞧。”
“你的眉眼,還有那神態,跟她太像了......”
元夕并未追究白瑜未滿一月就為他奏曲的事兒,反倒賜了她一把價值不菲的古琴,司樂坊最常被元夕傳喚的人不是伯雅了,而是白瑜。
如此一來,司樂坊上上下下都對她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