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L市，已是晚上十點。

“小陳，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與陳總談。”葉辛染抬手看了一眼時間，說。

“師傅，一起吧。”陳雙源微微一笑，隨手攔著出租車。

自家老陳的性子，他還是比較了解的。

好面子！

葉辛染苦笑一聲，倒也沒勸。

兩人匆匆地上了車，直往公司趕去。

WI公司里，走廊的盡頭那間辦公室，燈光明亮。

陳總在收入二人的消息后通過側而打探，多少知道了一些消息。

對于這種尚未公開的消息能被敏銳的人得知，自然是有一些目的。

他心亂如麻，如果這個單子自己違約，可不就是違約金的事。后面的風險是不可估計的。若他們霸道粗野一些，怕是——

他的身子往后一靠，有一種禍不單行的感覺。

不可否認，有些人暗箱操作，這就會涉及許多灰色地帶。但那也是他們的事。

可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公司有這種行為。

有些錢可賺，有些錢是不可以賺的。

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在他胡思亂想中，陳雙源與葉辛染一前一后地走了進來。

他抬眸看了一眼兩人，也沒有叫他們坐，關切地問：“說說具體情況，到底怎么回事？”

葉辛染與陳雙源相視一眼，說：“他們的董事長據說正在接受有關方面的調查?！?

“今天被帶走的？”他聞言一驚。

原本只是借殼上市，資產置換。至少這兩項還沒有真正完整落實，董事長怎么就被調查呢？

“這事比較隱，怕是還沒有傳出風聲。我也是在去洗手間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比~辛染面色凝重地說，“涉及經濟問題?！?

“還有這事？”陳雙源一臉驚訝，“這么說來，他們董事長出事了？”

他以為只是財務數據上的事。

沒想這么大事。

“你接著說?！标惪傄荒樿F青。

“這事也不一定董事長真出事，但是帶走是事實。有可能是配合調查。有可能是確有其事。若是嚴重的話就是涉及違紀，當然也要看具體情況。我們不得而知。不過這種事對于他們公司來說，還想繼續上市，而且是借殼計劃，這種手段，不可取。財務數據，我們都能看得出來有問題，那到時審計的時候更不用說。這叫自欺欺人?！比~辛染看了一眼陳雙源，沉重地說。

聽到這里，陳總沉思一下，連忙打了幾通電話。

利用人脈，得知了一些消息后，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陳雙源看著他的臉色不太好，忙說：“您沒事吧？”

陳總擺了擺手，說：“這事就到處為止吧。你們也忘了吧，后續我來處理。小葉，你先回去，雙源，你等下送我回去?！?

葉辛染聞言，沒有多話地退了出來。

在回家的路上，陳雙源開著車，看了眼后視鏡，問：“爸，是不是要賠很多錢？”

“不是錢的問題，唉！”陳總一陣感慨，“你不懂。這事別跟你媽說。省得她操心?！?

“哦。不過我真的很不能理解，他們竟然拿那種報表給我們看，也太自信了吧。難道他們以為天衣無縫不成。人家專業審計人員也不是吃素的。真是搞不懂。”陳雙源搖了搖頭，頗為不解。

“這里面的水深著呢，你不懂?！标惪傆杂种梗行┰捤矝]敢告訴陳雙源。

自家兒子的為人比較剛，性子直，三觀正。他不知道若是將這些深水負面的事告訴這小子，會不會顛覆這小子的三觀呢。

至少在他的心里，他還是希望兒子能保持這份真性情。

“確實，我是不懂。我不懂為什么做實業的不能老老實實地做，而是通過弄虛作假，套國家的錢，這種三觀本來就是錯誤。即使上市了之后證委監也照樣會查，沒查到是僥幸。誰能保證每次都會有驚無險？”陳雙源斂了斂表情，認真地說。

“如果沒有利益鏈在，你覺得他們會嗎？一榮俱榮?！?

“您的意思是指他們會與政府的人——”陳雙源聞言一臉錯愕。

這。。。。。。這豈不是官商勾結嗎？

“看破不說破，雙源呀，有些事件并不像我們表面所看到這樣。”陳總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有些單，也是自己不愿意涉及的。

若不然，WI公司也不至于是現在這樣的規模。

陳雙源擰了擰眉，扯了扯嘴角，心頭一陣郁結。

“雙源，許多事情你都沒有經歷過。目前來說，你需要的是多經歷多學習。”

“爸，我還是想推我的模式化管理?，F在劉亞蘭組群龍無首，我覺得——”陳雙源略一沉思地說。

或許對于自己來說，是個契機。

“這事你還是別想了。你以為二組是你想拿下就能拿下的嗎？我說過，如果你能讓小葉同意，我無話可說。哪怕是重新給你設一組，我都可以放任你去做?！标惪傊敝钡卮驍嗔怂脑?，沒有余地地說。

“為什么？”他聞言一震。

“雙源，你心太急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彼仄沉岁愲p源一眼。

“爸，我這個若是能成，就不存在受劉亞蘭突然辭職而影響?！标愲p源不甘心地說，“而且我們還可以控制行程，至少不受——”

“雙源，你錯了。即使你的模式再完美，也是需要人去做的。而人，是最不可控的。”陳總第二次打斷他的話。

“但我們可以通過數據來體現。而且若是人的問題，那就換人。”陳雙源據理力爭。

“換人？你別忘了，我們的客戶百分之八十都是企業。企業的人你也想控制嗎？你覺得可能嗎？你跟了小葉多次，今天就是個特例?！标惪傄荒槆烂C地說。

“我沒有說百分百，也不指望能有百分百執行。那按‘二八’定律，至少百分之十八地會按計劃執行。這就足夠了。”

陳說沒有說話。

車內瞬間沉默。

輕柔的音樂悠悠地響起。

好一會，陳總幽幽地說：“那是你完美的想法。你多接觸接觸，再過三個月后再來與我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