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梓婷的這些番話，讓陳雙源的內心產生一抹微妙感動。

船行駛在遼闊的海面，顯得這樣的渺小。

三點一刻，兩人來到客戶的公司，面見這位新上任的高管，只是讓兩人意外的是，公客戶公司的大BOSS也在場。

“周總，下午好。”陳雙源朝對方微微頷首。

“坐吧。咱們開門見山吧。”周總一臉淡冷地說，“你們大老遠地跑來也不容易。這件事，先說說我的想法。這兩個月，在你們的輔導下，公司也不能說沒有變化，只能說沒有達到我要的預期目標。還是有一大段距離。這也不是我想要的結果。而且，就目前你們推行的這個方案來看，我覺得后面再做下去，也沒有多大 意思。當然，我不知道之前我們的副總是怎么與你們溝通的。但事情發生，我覺得咱們還是痛快地做一個了結。 ”

說到這里，他拿起杯子深深地喝了一口水。

而此時，那位新來的高管坐在他的邊上，悠然地喝著茶，一句也沒有開口。

聽到這里，陳雙源心中做出一個打算：這個項目已進入死局。可是，他不甘心呀。

“周總，我們從一開始做這個項目，就是一個長期過程，而且也沒有這么快。前期光是宣導、調整就花了好長的時候，前期發了這么大的精力，把基礎打扎實了，現在就止停下來太可惜。周總，要不您——”陳雙源試圖還想說服他，一陣苦口婆心地說。

“陳老師，我有我的立場。至于后續之事，那是我該考慮的。今天讓你們過來的意思，就是咱們終止這個合作的手續辦一下吧。”周總直接打斷他的話，堅決地說。

陳雙源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他努力在尋找突破口。

“那您能告訴我，現狀與目標的距離具體體現在哪一塊？”他不甘地問。

“這個嘛就不扯了，反正，款項前幾天也到位了，對于你們而言，也沒什么損失。我們也沒有追究你們公司的責任啊，所以嘛，你們也要見好就收。”周總的身子往后一靠，兩手交叉抱著。

伍梓婷看出了他的抗拒，正想提醒陳雙源。

“周總，瞧您這話說的。每一個項目我們都希望能順順利利地圓滿完成。現在是您單方向提出終止的——”陳雙源一臉緊繃，說。

“對。現在是我提出終止，你就看怎么辦吧。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你就說該簽什么吧。”周總一陣沒耐心。

“這是我們公司的流程，麻煩您填一下這份表。”伍梓婷一見，拿出早已準備的表格遞了過去。

周總粗粗地瞄了一眼，說：“還這么麻煩，我能隨便寫嗎？”

“您最好根據實際情況寫。”她提醒著他。

“其實，你們年輕人太教條了。這種東西你們自己填填就好了。吃這行飯，你們還是太嫩。我就寫一下吧。”他一臉勉為其難地說。

“咨詢師資歷太淺。”或許出于對陳雙源不滿，周總直接寫下這么一句話。

伍梓婷看著這句話，一陣皺眉。

陳雙源已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周總，是這樣的。我們從一開始的師資，都是經過你們篩選的。當然在咨詢輔導的過程中，如果對師資有什么不滿，完全可以向我們提出來的，但是您沒有。”伍梓婷覺得這樣根本沒辦法向公司交代。

“提有用嗎？你們不就是要一個理由嗎？”周總一臉不屑地說。

“您提了，我們自會安排調整師資的。但之前，我們一直合作的好好的，現在來這么一句，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伍梓婷一臉淡冷地說。

有些事情是有底線的。

但顯然，周總對于終止合作一事迫在眉睫。

他看了看一旁的新高管。

“我們這位新副總也是從咨詢公司出來的，你們說的這些，他都懂。這行業的套路，不都一樣嘛。那你們說吧，寫什么理由？”周總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話說到最后，似帶著幾分恩賜的口吻。

“既然您是我們同行中出來的，那就更應該懂得，像這種咨詢項目，很難在短期內產生較大的成績。”陳雙源聞言，心中一陣冷笑，說。

伍梓婷也算是聽出來了，原來這家老總請了咨詢公司的人來當高管，然后想內耗管理提升吧，估計也是花大價錢請的，如果能替代咨詢老師，那就花得更有價值。

歸根結底，還是錢的事！

“既然這樣，那還請您幫忙填一下吧。您應該更清楚，我們也只是打工的。”伍梓婷把姿態放低，謙卑地說。

周總看了看他，說：“你填吧。”

“就實話實說，公司聘請新的高管，來提升內部的管理水平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你們理解就好。”

“理解理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伍梓婷覺得再堅持已沒多大意義。

或者，人家另人動作。

“麻煩周總簽一下名字，然后蓋個公章。”

終止協議很快就簽好，陳雙源一臉郁悶 之極。

從客戶公司出來，他依舊拉著一張臉。

“太便宜他們了。”他不滿地說。

“只是他們蓋了章而已。若說不同意，這協議依舊是無效的。只是這樣一來，哪怕派再多的老師過去也沒多大意思。組長，有些時候，我覺得不應該僅僅關注利益，更應該要多關注風險。我記得以前師傅也時常這樣教導我的。”伍梓婷邊走邊勸解著他。

“我不是因為這個。其實，只要他們在電話里與我說，我覺得完全可以在電話里解決的。我們也不是那死板的人。可氣是那個周總非得挑我們的不是，然后找借口的做法太讓人看不上眼了。明明是他自己想讓這位副總來接下面的工作而省掉一筆咨詢項目的費用，唉！”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力地說。

“組長，這世上什么樣的人都有。即使是企業主，格局各不相同，咱們遇到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你的心態真好。”陳雙源看了她一眼，苦笑道。

“人生在世，要活在當下。這單我們盡力了，無愧于心就好。其實，就算這位副總能力再了得，我覺得估計也沒這么好做的。頂多是被同化。以這位周總的性子，我估計那人也不一定做得長久。更何況，咱們咨詢公司是二方立場，他現在是公司內部管理人員而已，若是立場不站對，別說向上領導，便是向下領導都未必能如魚得水。”她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陳雙源沉沉地松了一口氣，這種單子留也留不住，罷了罷了。他看向伍梓婷，故作委屈的表情，說：“不管了。回去又得挨訓了。婷婷，你男朋友的命真苦呀，你啥時候鼓勵鼓勵。”

“你少來，羞不羞。”她聞言臉上一紅，一陣跑開。

再次輪渡回去，船上人多，兩人被擠在船中間的過道上。伍梓婷一手緊緊地抓著陳雙源，一臉慘白慘白的。

“怎么了？不舒服？”陳雙源見狀，低低地問。

伍梓婷的嘴巴鼓鼓的，直搖頭。

這個時候，她真怕自己一開口會吐他個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