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扯上那些無賴,只怕會給鄭家帶來不可預估的磨難。但這種事,若是艾爽自己提出來,如果他們不同意,她心中會生有內疚之感。可是現在呢?
想到這里,她心中滿滿的苦澀。
男人長情的她也見識過。但對于自己的男人,她太了解了。剛才他沒有強硬地懟著婆婆,這就意味著他的心里是有動搖的。
錢不錢的她也不在乎,她最放不下的是女兒。
“小爽——”鄭君平只覺得一陣無力。
“你聽我說。這些年來,我知道你處于婆媳關系中的不容易,說實話,若換作我,我不一定能撐到現在。但是,即使你這努力,可是我仍然對你多有不滿。說真的,我覺得自己很傻。曾經,我向你說過:我不圖你的錢,只圖你對我好。可事實上,也因為這個,讓你媽看輕了我。我做著一件天底下最愚蠢的事情,在這個家里,我一直努力地向你們證明,我圖你的人,不圖你的財。所以,這些年來,我沒舍得為自己買過一件貴的衣服,也沒有做過一次SAP,更是將自己當成了女漢子。什么事情我都是自己扛過來的。其實,有你沒你都一樣。我也是現在才想明白的。”說到這里,她看了他一眼。
鄭君平滿臉詫異。
他一直覺得自己這個家雖然說不下富足,但也算是小康嘛。
夫妻這么多年,相敬如賓。確實,家里的事基本上都是她在處理的。
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心甘情愿的付出,她的愿意,皆因她的喜歡、她的愛。
可如今——
她繼續說:“鄭君平,我們離婚吧。”
她的語氣平靜而淡涼。
感情的世界里,放過對方相對容易,可往往最難放不過的是自己。
他不信,這是她的心里話?
“小爽,你別鬧了好嗎?我很累。”他將她的表現視為鬧作。
艾爽搖了搖頭,從一旁的床頭柜中拿出離婚協議書,遞了過去。
“你來真是吧?你要明白。咱們都是中年人了,你離了我,還能找誰去?”鄭君平眸光沉沉地看了一眼,沒好氣地說。
人到中年,哪個女人敢離婚。是誰給她的勇氣?
更何況,彼此之間還有個女兒珊珊。
“我只有一個條件。”艾爽置若罔聞地說。
還條件,真的膽子肥了。竟然還跟自己提條件。
“我倒聽聽,你還能提什么條件?”鄭君平對于她的所有耐心瞬間不見。他冷哼一聲,不滿地說。
這些年來,他自問沒有虧待過她。
如果她肯在老媽面前退一步,也不至婆媳關系搞得這么僵。
他的心中有些委屈。
“現在珊珊面臨考試,我希望咱們離婚一事,等她大學畢業后再告訴她。”她央求地說。
這也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事。
鄭君平看著她,表情一陣復雜。
這女人,是鐵了心的要離婚嗎?
“艾爽,你確定要離婚嗎?”
艾爽點了點頭,略帶嘲諷地說:“你再找個好的,指不定真的能生個大胖小子。”
“你就因為這個?”他質問著她。
她搖了搖頭,說:“如果你不想這個家散了,你就聽你媽的。我也想趁 著自己還能動,好好為自己而活。”
“行。你們一個個地逼我,你們這是詢問我的意見嗎?好,我成全你們。誰不離誰是孫子。”他霍然走到門口,怒氣騰騰地說完,甩門而去。
鄭母看著他的樣子,忙說:“她同意了。”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老媽,冷冷地應了一聲:“嗯。”
他一說完,便進了隔壁的女兒房間。
他一陣胡思亂想。
這么多年來,自己也確實夠累的。
夾在二人中間,連個和稀泥都不是。
這日子,在外人眼里看起來幸福美滿,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一地雞毛蒜皮之事。
自己的工資一直上交給老媽,而家里開銷,他明白大部分是艾爽的錢。
可即使是這樣,老媽也堅持讓自己與她離婚。
以老媽這么一個摳門的思維,哪怕是自己這次不同意,以后日子還是會鬧。
或者,自己與她的夫妻緣份真的到了盡頭。
他拿起桌上女兒的相片,喃喃自語地說:“孩子,你會怪爸爸嗎?”
而隔壁的房中,艾爽默默地收拾著自己的衣物,心涼如冰!
次日一早,鄭母早已準備著兒子的身件,等著二人。
鄭君平與艾爽一前一后地出來,二人再也沒有說過話。
“這一切都是為了珊珊。艾爽呀,你要理解我。”鄭母難得一次心平氣和的樣子。
“我明白。走吧。”
“你的證件都帶了嗎?”鄭母怕有意外,再三確認著。
“都帶了。”
鄭君平板著一張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我跟你們一起去吧。”鄭母生怕自家兒子反悔。
艾爽一臉冷漠,瞥了一眼身后的男人,隨后走了出去。
三人來到離婚登記處,鄭母緊隨其后。
到這種地步了,她還是不放心自己。
艾爽一臉清冷。
鄭君平心中也有氣。這女人也當真狠得下心來。
“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他緩緩地靠近她,低低地說。終究一起過了這么多年。
后悔?到這個地步,后悔有用嗎?
艾爽沒有應他,而是快他一步來到離婚登記前的,遞上資料。
“你的呢?”見鄭君平并沒動靜,她忍不住地問。
“我的什么?”他明知故問,心中暗自得意。
自己就是故意沒帶證件,看拿什么辦?
鄭母見狀,連忙遞上早已資料的證件。
鄭君平的臉瞬間黑沉。
老媽就這么盼著自己的離婚?
工作人員看了看證件,問了兩人幾個問題后,遞上兩份資料,說:“仔細看一下,沒有問題的話簽上自己的名字,并按手印。”
艾爽接過資料,速速地找著下方需簽名的地方,拿起水筆,刷刷地簽下自己的名,并按了手指印。
鄭君平見她這么急不可待,氣不打一邊來。
哼!死沒良心的女人,離就離,誰怕誰!
他拿起筆,咬了咬牙,一陣狠心,憤然地寫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