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沒了?這個意識躥到腦子里,頓時一陣劇痛襲來,擊中露白的心臟,痛感蔓延至全身,露白嗓子里一股熱流如火山爆發般,一下子,她的口中就噴出了大量的血。大片的血如同雨一般的淋向了許諾,濺到他全身都是,可他的眼睛里,只有露白,此時的露白就像他見過的冬天的銀杏樹上的最后一片葉子,隨風偏蕩,搖搖墜墜,好像稍瞬即逝。許諾瞳孔放大,極其害怕,伸手接住露白搖曳的身體,緊緊抱在自己的懷里,周圍已經亂成一鍋粥,露白媽媽和姐姐在那聲嘶力竭的哭喊著,果果和小乖無助地坐在地上,只有歪歪和小七連忙出去叫醫生。
醫生來了,對著露白又是一陣搶救,許諾就如同一根木頭似的癱坐在地上,兩眼都沒有了往日的光澤,這以前那么英俊帥氣的男人此刻只能用頹廢無助來形容。他從來都沒有這么害怕過,幾天前,他的孩子還在他老婆的肚子里,可是現在,他孩子沒有了,他的老婆的身體很虛弱,他很害怕他的露白會出事,他的孩子已經沒有了,他的老婆不能再有事,他的露白有事,他也不想活了。
過了很久,醫生們終于停下來了,露白的負責醫生滿頭大汗,但很是欣慰的說道:“病人現在穩定下來了,可是還很虛弱,請家屬跟我去辦公室一趟,病人需要靜養,這里就不需要留這么多人了。”
露白媽媽和姐姐的哭聲也停下來了,分別伸手抱起果果和小乖,歪歪也扶起了許諾,把他扶到了沙發上。這時的許諾就是個任人擺布的娃娃一樣,連眼睛都一動不動了。
露白媽媽問許諾:“女婿,我們去醫生辦公室吧。”
許諾沒有反應,于是露白媽媽再問了幾聲,還是沒有反應,看著女婿的樣子,心里的悲痛又襲來了,悄悄抹了把眼淚,轉頭對著露白姐姐說道:“霜霜,我們去醫生那里吧。”
霜霜含淚點點頭。
歪歪陪著她們出去后,許諾終于找回了點意識,對著守在露白床前的小七說道:“小七,你去做飯,這里有我!”
小七從來都是聽許諾的吩咐,她起身走到許諾面前,回答:“是。”然后,輕輕邁開步子往門外走去。
病房里,只剩許諾和露白了。
一下子靜的可怕,許諾的眼珠子動了動,僵住的身體也動了動,他緩慢地走向露白的床前,居高臨下地俯看躺在病床上的露白,露白的臉已經慘白到沒有一絲血色,就好像一片白紙一樣,經過這么久的病痛折磨,她好瘦了,許諾的心就被扎了一樣。
許諾的大手抬了起來,就一路撫摸她的臉,慢慢描繪她的形狀,幾滴熱淚順流掉到被子上,許諾慢慢掀開被子,人躺了進去,他小心翼翼地摟過露白,讓她貼在自己的胸膛上,自己環手搭在她的腰上,鼻尖傳來專屬她的味道,胸前的她微微發涼,抱在胸前,胸前都冷冰冰的,許諾伸手摟得更緊了,他小聲地在她耳邊說:“我們的孩子還會有的!”
聽到這句,昏迷中的露白的身體抖了一抖。
許諾抱著她,就心安,她就是他的靈丹妙藥,一下就把這一個月以來所有的疲勞都驅散了,他終于卸下了所有的不安,就這樣抱著她,沉沉睡去。
任誰看到這一幕,都不想打擾這對夫妻的休息,默默看到他倆的人,都悄悄擦把眼淚,退了出去。
第二天的陽光照在兩人的緊擁的身上,暖暖的,許諾感到胸前的人也不似昨日的冰冷,他很高興,搓了搓露白的手,讓她更暖和。
這一搓,把露白弄醒了,露白睜開眼就看到許諾握著她的手,在那一頓猛搓,露白不確定的眨巴眨巴眼睛,再三確認,眼前的人真是許諾!難怪昨天睡的時候就感覺身邊有個暖爐,露白自身手腳很容易冰冷,睡著的時候,不得不往暖爐邊靠,以獲取溫暖。
許諾見她的眼睛在動,開心的半天說不出一個字,露白難得看到他憨憨的樣子,盯著他看,也不說話,咬著下唇。
許諾欣喜地問道:“你醒了?”
露白。。。
許諾:“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露白搖搖頭。
許諾又忍不住的摟過她,輕輕地抱了抱,溫熱的唇瓣印在了露白的額頭上,這樣的感覺可真好,至少她還在他的身邊!
不一會兒,懷里傳來些許啜泣聲,許諾低頭看見露白的臉上流著眼淚,捧起她的臉,許諾緊張地問道:“怎么了?我弄著你了?”
露白動了動手,沒有絲毫猶豫的推了一下許諾,緩緩地開口說道:“走開!”
她的聲音很小,可是許諾還是聽清楚了,表情一下就愕然了。
露白接著說:“我們離婚吧!”
這簡單的五個字,如同一道雷,打在了許諾的頭頂上,“轟隆隆的”!
許諾很快冷靜下來了,吐出三個字:“不可能!”
隨后,他掀開被子,人從病床上下來,立在床前,只是身子還在顫抖,似是被氣的,這女人,醒過來對他說的頭一句話,居然是離婚!
許諾轉過身,睥睨地看向露白:“你好好養病,不要胡思亂想!”
說完,人就快步離開了病房。
露白看著逐漸遠去的身影,木然的閉上了眼睛。
之后,露白和以前保胎時一樣,打針吃藥,吃喝拉撒都在床上,好在每天都有人來陪她,她的狀態也好些了,至少臉上的血色回來了。
許諾則是幾天都沒有出現了,露白倒是盼著他能來,她想把他們的關系講出來,痛痛快快的那種,不要總在這里拖拖拉拉的。
露白是那種做了決定,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
她沒盼到許諾,倒是把許諾的媽媽,賀香林女士盼來了。
許諾的媽媽牽著果果的手并由吳伯領著進來的,吳伯在門口處喊了聲:“少夫人!”
果果一進門,就松開了許諾媽媽的手,小短腿跑向露白,大聲地喊著:“媽媽!”
露白看見了撲向她這里的果果,十分驚喜地答應著:“果果。”
許諾媽媽瞧見了露白躺在病床上的樣子,眼神里閃過一絲驚訝,她開口叫道:“露白。”
露白才抬起頭看向門口處,見來人是許諾的媽媽,眼里閃過一絲疑惑,可還是禮貌的問好道:“媽媽。”
許諾媽媽高興的“哦”了一句,就拉過椅子,抱著果果,坐在了露白的病床前。
許諾媽媽輕輕的嘆了口氣,見著兒媳婦病成這樣,眼里也泛起了淚花,頗為感嘆的道:“露白,你身體好些了嗎?最近發生的事實在是太多了,媽媽才來這么晚來看你。真是對不起!”
露白扯著笑容,道:“媽媽,可別這么說。”
果果小手抬起為許諾媽媽擦去眼淚,還安慰道:“奶奶,不哭!”
許諾媽媽看著孫女的臉就展開寵溺的笑臉,道:“好,奶奶不哭。”
露白看著果果和許諾媽媽的感情一下子就這么好了?
許諾媽媽見著她眼里的疑惑,解釋道:“露白,你也知道,我們家人丁單薄,這果果是我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血脈,過兩天就要讓親朋好友來家里做個見證,讓果果認祖歸宗!”
露白視線轉向果果,問道:“果果愿意做奶奶家的孫女?”
果果點點頭,趴在露白的耳邊道:“是外婆叫我認的!”
露白突然想到,問果果道:“外婆呢,還有小熙媽媽呢?她們怎么沒有跟在你身邊?”
果果小腦袋一低,悶悶地道:“小熙媽媽還在治病,外婆要照顧小熙媽媽,是外婆讓爸爸帶著果果先回來的!”
看著果果情緒有些低落,露白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又看向吳伯,說道:“吳伯,麻煩你帶果果出去玩一下。”
許諾媽媽朝吳伯點了點頭,吳伯走過來,牽走了果果。
見他們走遠,露白才開口道:“媽媽,您以后要怎么安排果果?”
說起果果,許諾媽媽就忍不住地眉開眼笑:“果果是我們家的嫡親孫女,我當然會安排她讀最好的學校,用最好的東西。。。”
露白打斷她,問道:“那她以后住宋家嗎?”
“那怎么行,她是我們家的孫女,如果宋家的想看她,那她寒暑假可以去看看她外婆和媽媽,怎么樣?”
“那果果的親生媽媽怎么辦?”
許諾媽媽繼續說:“我們給她安排了最好的療養院,把她和她媽媽都安排好了,衣食無憂,有很多人照顧。”
“那我說不行呢?”
許諾媽媽不解道:“你說不行,是什么意思?”
露白堅定的說道:“我不準果果到你們家去。”
許諾媽媽一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露白道:“你怎么可以說不準?果果可是我們許家嫡親的血脈,而你也是我們許家明媒正娶的兒媳婦,果果和你一起在我們家,不和從前一樣嗎?”
露白搖搖頭道:“我很快就不是你的兒媳婦了!”
許諾媽媽覺得今天怎么聽不懂兒媳婦說什么了:“什么?”
露白再說了一次:“我 要和許諾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