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學(xué)后,白紫竹獨自去了練藥堂,這些年,不在醫(yī)館,林凡將醫(yī)館的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瑾然有序。
林凡在管理醫(yī)館事務(wù)方面一直都是極有天賦。
在林凡十三四歲時,便就凸現(xiàn)了他天賦異稟。
只不過那時林凡不喜學(xué)醫(yī),后來,白紫竹白紫青許昂離開醫(yī)館后,林凡開始了習(xí)醫(yī)。
林凡極其聰慧,在幾年間便學(xué)醫(yī)有成,成為了子房房主。
如今,再回醫(yī)館,看到林凡的變化,白紫竹為其高興又覺慚愧,林凡的成長,與他的師姐師兄卻是脫不了干系。
這樣也好,杏苓苑本就是要林凡掌管為好。
白紫竹自覺欣慰,如今醫(yī)館即便是沒有了四醫(yī)在時的鼎盛,卻還是很好地留存了。
白紫竹又獨自一人回了房間,思考了良久,隨即對白芍說道:“芍,應(yīng)當(dāng)是這幾日,師父需要去雍都一趟,師父帶你和阿檗去雍都可好?”
“是去看盧姐姐嗎?”白芍欣喜地問道。
白芍滿懷期待來到白紫竹口中經(jīng)常念叨的醫(yī)館,卻是碰了一鼻子灰,聽白紫竹說要離開,不覺開心了起來。
“是。”白紫竹有些悵然,醫(yī)館是自己的家,如今卻容不下白芍和阿檗,也罷,過些日子,總會好的,她只能這樣希冀著。
“我可想盧姐姐了,阿檗也想是不是?”白芍扯了扯阿檗的衣角問道。
阿檗只是看向白芍,有些呆頭呆腦。
“就是在雍都和我們一起玩的那個姐姐,阿檗想見她嗎?”白芍繼續(xù)說著,阿檗依舊是一臉茫然。
“風(fēng)箏,風(fēng)箏記得嗎?小燕子風(fēng)箏。”
白芍說著開始用手比劃,做著放風(fēng)箏的姿勢。
阿檗似是記起了,連忙點頭,也是一臉的開心。
白紫竹看著白芍和阿檗,終于是笑了。
“雍都或有瘟病了,師父需要去一趟,芍,此去還得你多顧著些阿檗了,這一次師父怕是照顧不到你們了,但是想著雍都有你們的盧姐姐,師父也能放些心。”
白紫竹摸摸白芍的頭,一句句安頓著。
“二堂主~”青緹突然到訪。
“青緹,有何事?”白紫竹見青緹行色有些匆忙,問道。
“堂主,雍都傳來消息,確有瘟病,已有上百名患者,情勢嚴(yán)峻,我們丑房乃重在治瘟病,是要去雍都的,此次尚還需練藥堂申房一同出發(fā),麻岱堂主要我先來告知你一聲,我們千金堂丑房,練藥堂申房同麻岱堂主即可出發(fā)。”
“青緹,你且先去告訴師兄,此行,由我去雍都,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隨你們一起走。”白紫竹皺眉,或許是早已預(yù)料到瘟病,白紫竹表情只是凝重。
“是,堂主。”青緹猶豫了一下,還是先離開了。
白紫竹便開始收拾著阿檗和白芍的包裹,此去雍都自己是沒有時間照顧阿檗和白芍,得先多為他們準(zhǔn)備一些衣物。
白紫竹收拾好一切,正要出發(fā),麻岱沉著臉匆匆趕來了。
麻岱臉色沉重,聲音嘶啞,說道:“師妹,不是說好由我去嗎?你為何又要執(zhí)意去雍都,那個地方竟讓師妹如此留戀嗎?還是師妹就是念著那里的人?”
“師兄,此行無論如何,我必須去。”白紫竹本想解釋什么,瞧著麻岱的臉色沉重,板著臉,不茍言笑,便想且先不糾纏從前種種,瘟病要緊。
“如今看來師妹的性子倒還是從前那般,我竟不知好歹地說師妹不似從前了,可真是可笑至極。”麻岱冷笑道。
“師兄,我知道你關(guān)心我,你想我留在醫(yī)館,但是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所以很多事情你也不懂,我有自己的思量,師兄,你大可放心,我此去定會完好無損地回來。”白紫竹看出麻岱有些氣,便好言好語說著。
“我怎么不懂了!?我怎么不知道了!?他若是對你好,又怎么會是這些年,我們連找都找不到你嗎?若不是如今你自己回來?師兄去哪里尋你?你告訴師兄,若是你又不見了,你要師兄去哪里尋你可好?......”麻岱有些失態(tài),言語稍有些厲聲。
“師兄!”
白紫竹喊了聲,麻岱便不言語了,這么多年了,一如既往,麻岱從不敢同白紫竹爭論什么,也從不舍去阻止白紫竹任何事,即使在麻岱看來很多事情都不應(yīng)當(dāng),但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要再次看著白紫竹離開了。
白紫竹語氣不緊不緩又道,“師兄,待瘟病過去后,我們便回醫(yī)館。”
白紫竹帶著醫(yī)館一行人便出發(fā)了,麻岱杵在醫(yī)館門口望著白紫竹離去的背影,多年前也是這般望著白紫竹離開。
白紫竹失蹤的那些年,麻岱痛心疾首,他悔恨交加,卻還是無法攔著白紫竹前往雍都。
……
白紫竹一行人連夜奔波,顧不得休息,兩日后終于到了雍都。
前來迎接白紫竹一行人的是雍都最富有的商賈盧晟盧掌柜。
“商流盧晟見過各位醫(yī)者。”
白紫竹見到盧晟,道:“盧掌柜,此次又要勞煩了。”
“白醫(yī)師此次乃是為雍都百姓 ,談不上勞煩,況且白醫(yī)師對小女有救命之恩,盧某早就說過,只要白醫(yī)師需要,我盧某一家必鞠躬盡瘁。”
機緣巧合,白紫竹曾將盧晟獨女盧芷媛從鬼門關(guān)搶回,自此盧晟一家便是對白紫竹感恩戴德。
“盧掌柜言重了,我也只是盡一個醫(yī)者的本分而已,倒也談不上恩情。”白紫竹不緊不慢地說道。
“大家這一路舟車勞頓,多余的話我也不多說了,請大家先到我府上歇息可好。”盧晟又說道。
白紫竹看了看白芍和阿檗道:“也好,盧掌柜,我又得先將這兩個孩子交給你照顧了,瘟病耽誤不得,我先帶著青緹等醫(yī)師去疫區(qū),孩子不能去疫區(qū),先勞煩盧掌柜了。”
“白醫(yī)師盡管放心,前日收到醫(yī)師消息,小女媛媛高興的不得了,早已收拾好了房間,在家備好吃的玩的等阿檗和白芍,只是小女還要養(yǎng)著身子,不便出門,恐遭了風(fēng)寒。”
“那就有勞盧掌柜了,我們先去疫區(qū)了,待瘟病好轉(zhuǎn),我再去看望媛媛。”
白紫竹抱著白芍和阿檗又小聲囑咐了幾句,一行人便去疫區(qū)了。
……
阿檗和白芍在盧府待了好幾日,白紫竹一直在疫區(qū)都不曾來過。
阿檗一如既往地不說話,總是一個人待在屋子里,一待待好幾日。
白芍同盧芷媛日日玩在一起,兩人見阿檗不愿玩耍,便只時時來瞧瞧阿檗,之后便自顧自地玩耍去了。
一日,阿檗同往常一樣,正在練習(xí)煎藥,突然闖進來一個衣著打扮與阿檗所見皆不同的小女孩。
女孩看見阿檗便輕輕跑過去問道。
“你是這里的藥童嗎?”
從沒有同齡人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阿檗的面前,大家對于阿檗都極懼極恐,如今這么一個明媚的人出現(xiàn)了。
對于阿檗而言,眼前的小女孩是第一個不避著阿檗的人,反倒主動打了招呼。
阿檗不知所措,只一味點頭。
“我是偷偷溜進來的,被人發(fā)現(xiàn)就會叫我回去,我可以藏在這里嗎?”女孩小心問道。
阿檗又點點頭。
“你真好,謝謝你。”小女孩突然抱了一下阿檗。
阿檗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是來找我母妃的,他們說我母妃就在這里,你知道我母妃在哪里嗎?”小女孩又問道。
阿檗又只是點頭。
“你知道啊!太好了!”小女孩見阿檗點頭,開學(xué)地跳了起來。
阿檗終于是緩過勁了,見此又趕忙搖頭。
“你這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阿檗又搖頭。
“唉,還得我自己找了。可是我要是太久不回去,他們會責(zé)罰玲瓏的,該怎么辦呢?”小女孩一個人自言自語道。
門外有腳步聲和談話聲傳來,急急匆匆的似有幾人。
“噓。”
“不能叫別人發(fā)現(xiàn)我,我藏在那個柜子后面,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阿檗點點頭,小女孩迅速藏了起來。
走進門的是白紫竹和青緹。
“阿檗,師父好想你。”白紫竹見到阿檗立即抱住了他。
阿檗回抱,眼睛時不時瞟向柜子的方向。
白紫竹更加抱緊了阿檗。
阿檗咳嗽了聲。
白紫竹又立馬松開了手。
“多日不見阿檗,師父激動了些。”
阿檗笑笑。
白紫竹摸摸阿檗的頭,也跟著笑。
練藥堂申房房主夏草匆匆趕來。
“堂主,有急事。”
“可是疫區(qū)有變數(shù)?”白紫竹問道。
“疫區(qū)不曾有變。”
“那是何事?”白紫竹又問道。
夏草左右看了看,靠近白紫竹低聲說道:“宮里傳來消息,郵禾公主不見了。”
白紫竹立馬慌了神,手足無措。
“我去瞧瞧。”白紫竹離開了。
阿檗望著師父,這是師父唯一一次離開的時候,沒有回頭再看自己一眼。
阿檗的心隱隱難受,他第一次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覺。
隨即阿檗又望向柜子的方向。
白紫竹等人走了好一會兒,小女這才慢慢從柜子后走出來。
這才發(fā)現(xiàn)小女孩早已淚眼婆娑,大眼框里滿是淚水,不斷涌出,卻不出聲。
阿檗見此,手顫顫伸出,立在空氣中。
“不……不哭……”
阿檗生平第一次講話,氣息順著喉嚨慢慢從聲門發(fā)出,將之轉(zhuǎn)化為孩童稚嫩的話語。
“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