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岱隨即擺擺手,眾人便站到了一旁,
白紫竹眼睛向四周掃視了一遍,發現了一旁的阿檗,見到阿檗的那一瞬間,白紫竹心仿佛被猛地一揪,狠狠地疼了一下。
阿檗蹲在一處,雙眼無神,蜷縮成一團,眼睛里流露出對周圍環境極其恐懼的神情,衣衫單薄。白紫竹心疼,初春夜晚多有涼風,這孩子出門的時候怎么連件衣服都沒有加。
白紫竹走近阿檗,緊緊抱住了阿檗,阿檗慢慢放松了下來。
“師姐,你這是?”林凡見此,問道。
白紫竹開口道:“小凡,這個孩子是我帶來的。”
“什么?師姐?這個孩子是你的?”林凡聲音提高了幾分,表情十分夸張。
“不是我的孩子,是我帶來的。”白紫竹說著解開了捆綁著阿檗的繩子,將阿檗扶起來,示意白芍。
白芍急忙走過來扶住了阿檗。
阿檗看見白紫竹和白芍后,明顯沒有先前那么緊張了,他緩緩靠近白芍,一把抓住了白芍的胳膊,藏在了其身后,頭埋在白芍后背,不再看周圍的人。
“師姐?……”林凡又要開口。
“師弟,我們且先將這個孩子帶回房間,再慢慢告訴你詳細情況可好。”麻岱攔住了林凡。
“可是,這個孩子不能隨意被帶走!”林凡表情變得嚴肅,擋在了前方。
“為何?”
“我們是因為方才林中出現的聲音,才去了后山,只發現了這個孩子,如今事情還沒有查清楚,這個孩子還不能走。”
“若我非要帶走呢?”白紫竹許是有些著急,也不顧的別的,厲聲道。
“若我非不讓呢?”林凡被白紫竹這么一叱喝,也板起了臉。
林凡是白紫竹麻岱的師父,仙醫圣手唯一的孩子,自小被白紫竹等人寵著長大的,如今被這么一聲,自己倒先是委屈上了。
“小凡,你抓著一個小孩子不放又為何?”麻岱見此,無奈道。
“為何?那我倒要問問,今天是什么良辰佳日,竟讓我杏苓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堂一堂主,失蹤了這些年,毫無蹤跡的練藥堂二堂主,兩堂堂主齊聚于此,這是個什么盛況,難道二位堂主今日到此,僅僅是為了徇私舞弊?我杏苓苑雖沒有太多規矩,但傷及紅狐的這筆賬該如何算哪?啊……”
“傷及紅狐?這又是什么意思?”白紫竹問道。
“什么意思?師姐可瞧好了,在那邊。”林凡手指向一角。
一只紅色尾巴的狐貍戚戚地蜷縮在一旁,雙眼迷離。
白紫竹和麻岱注意到是紅狐后,立馬走過去,查看了須臾。
“有疾。”白紫竹小聲道。
麻岱點了點頭。
“真是天大的笑話,我千金堂一房房主,我師父仙醫圣手之子,竟是分不清傷與疾?”麻岱起身說道。
林凡自小生氣,都不能順著他,只能跟他杠著,事情過后,稍微哄哄就好了,如今的情形,只能先顧著阿檗些,要顧著林凡,則沒日沒夜了。
“自然是分得清,只是這……是無緣無故患疾還是另有病因可就不好說了吧,方才那幾聲狼嚎都聽見了吧?堂主可別說耳朵不好,沒有聽見。而這后山就只有這個孩子,該如何解釋?”林凡說道。
“師弟!別鬧了,這個孩子不宜受驚嚇,你帶著這一眾人將他從后山帶來,已經讓孩子受驚了,他一個小孩,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傷得了紅狐?我此時一定要帶他回去,他需要休息。”白紫竹顯然是有了怒氣,林凡卻還是一副毫不示弱,毫無讓步的態度。
“師姐,您這么多年都不在醫館,當然是只關心自己帶來的人,這些年醫館大大小小的事務都是我在處理,怎么師姐這一回來,所有人就得唯您馬首是瞻不可?”林凡又說道。
“那師弟此刻又有什么理由一定得留下他?”白紫竹又問道。
“自然是為了保護紅狐。”
“保護紅狐?師弟此刻不去為它治療,卻抓著一個小孩子不放,又能怎么樣?”
“紅狐不曾患疾,為何偏偏在他出現在后山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了?師姐您該如何解釋?……”
“師弟,不就是想要病因嗎?我可以找出,絕與這個孩子無關,明日我便去后山仔細查看,一定給師弟最滿意的答復。”
“明日?那現在恐怕還是不能讓他走。”
“你!?”
白紫竹遏住了生氣,沉思了片刻,緩緩說道;“師兄,師弟留下,其余人先出去。”
白芍帶著阿檗搶先出去,林凡擺了擺手,其他人也都出去了,只留下麻岱,白紫竹,林凡三人。
……
“師弟可知道這是誰的孩子?”眾人離開后,白紫竹盯著林凡說道。
“誰……的?”林凡有些慌,磕磕巴巴問道。
“能讓我多年隱居,讓我如此照顧的孩子,師弟認為會是誰的孩子?”白紫竹反問道。
“阿青師姐?”林凡小心翼翼反問。
白紫竹微微點頭,林凡怵在了一邊,一言不喘。
白紫竹又開口道:“幾日前,我可能遇見姐姐了。”
“師妹果然還活著?”
“阿青師姐還活著?她在雍都?”
麻岱和林凡聽聞,均是又喜又驚。
“你們先別著急,如今也只是猜測,還無法確定,我此前,見到了一個黑衣人,只一閃便跑掉了,她躲開了我的銀針,你們知道的,只有姐姐可以躲開我的銀針,她是最熟悉我的人,而且那人看向阿檗的眼神是那么地不舍,雖只是一瞬,便離開了,但是我總感覺熟悉,無法忘記。”
“阿青師姐還活著,她為什么也不回來?”林凡說道,這句話使白紫竹的心猛地一顫,懊悔方才對林凡的語氣,當初自己離開醫館時,林凡還小,心里便是蓄著委屈。林凡只是不舍白紫竹的離開,便氣到了現在。
“師妹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師妹易容術極好,要想躲過所有人倒不是什么難事。”
“只是一個人影,還無法判斷,希望是姐姐吧。”白紫竹又繼續道。
“那場戰爭中洛城王府被一把火燒為灰燼,傳聞洛城王妃帶著出生不久的小世子逃了,杏苓苑派出的人找尋了這么多年竟都毫無音訊,師妹是怎么?”麻岱又問道。
“八年前,我一人離宮去找姐姐,也同樣是渺無音訊,直到三年前洛城的幽谷山出現了狼孩,傳言是洛城王的孩子,我便不顧一切去了幽谷山,見到了狼孩和這枚玉佩。”白紫竹拿出了一枚青綠色杏花繁簇的玉佩,玉佩下角一個青字。
“是阿青師姐的玉佩。”林凡立即說道。
“這是杏苓苑四醫獨有的玉佩,我的玉佩下角一個岱字,許昂師弟的玉佩是一個昂字,阿竹師妹的玉佩是一個竹字,阿青師妹的玉佩是一個青字,當年師父贈予我們四人,我們四人一直都是隨身佩戴,從不離身的。”麻岱也拿出了自己的玉佩,他的眼角濕潤,似乎憶起了往事。
“所以我便猜測阿檗是師姐的孩子了,便費盡周折將阿檗帶了回來。”
“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一個人在幽谷山長大?”
“雖然是不可置信,但確實是狼群養大他的,所以他很多時候宛如一頭狼,我醫治他三年了,本已經不會嚎叫了,今日也不知為何。”
“師姐,我……”林凡一臉愧疚,“可是師姐,你也知道紅狐不能出事,這會讓醫館人心惶惶。”
“師弟,師姐會治好紅狐的,一切都有我們呢,放心吧,師姐知道這些年也苦了你了,四醫沒有了三醫,師兄又只喜歡研究,我們杏苓苑能存活到現在都是師弟的功勞,師父也一定很欣慰,師父的寶貝兒子也能獨當一面了。”
“師姐~”
“好了,今日已經很晚了,師姐要帶著阿檗去休息了。”
林凡還立在原地。
“師弟,現在我可以帶走他了吧?”
林凡緩緩側身讓出路。
白紫竹前面走著,林凡緊跟著白紫竹,麻岱離兩人稍遠一點,阿檗小心翼翼被白芍牽著走。
一行人剛走到千金堂正堂的轉角處,就發現了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女孩藏在正堂的石柱子后面。
“古柯?”林凡看見小女孩就喊道,“這么晚了,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兒?”
“師父,我害怕,我看見你們說要抓怪物,我就跟過來了。”小女孩顫巍巍走近說道。
“不要怕,我們醫館怎么會有怪物?”林凡安慰道。
“可是師父,我聽見……”
“什么都沒有,你聽差了,快點回去歇息吧。”
“好的,師父。”
古柯小跑著離開了,千金堂學徒住的地方距離正堂不遠,這一行人看著古柯一路跑過去,待學徒房間的門開了又關閉后,才又重新從發。
又是繞了幾處,終于是看到了煉藥堂幾個大字。
“白芍,你先帶阿檗去休息。”白紫竹對著白芍說道,繼而又對著麻岱說道“師兄,你留一下。”
白芍立馬帶著阿檗回房間去,林凡欲言又止,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