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念之還是陷在深深的不安中。雖然她的失明是暫時性的,可是多久才能恢復(fù),無人知曉。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個月……
宋亦琳知道念之是聽到那個小朋友的話心生不安,她切了火龍果,喂念之吃下去,一邊喂一邊說:“念念,你不是自己都說眼睛會好的,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念之輕聲嗯了一聲,“媽,你來了真好。看不見的這幾天,我都沒有了時間的概念,幾時幾分我都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安靜地讓我害怕。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可你下午收拾屋子的時候,雖然嘮叨我,但是我特別安心。”
“念念,眼睛沒好之前,不要胡思亂想,想要什么跟媽說。”
上海的春天溫差很大,早上起來還有些冷,十點多的時候溫度就變得暖和了些。宋亦琳看外面天氣很好,就帶著念之出去散步。
念之想要坐公交車去外灘,宋亦琳并沒有反對。她帶著念之坐公交去外灘。車上人雖然不多,但座位已經(jīng)坐滿了人,上車的時候,司機看著念之上車的樣子,便開口說:“誰給這個姑娘讓個座,她是盲人。”
一個好心的大爺把自己的座位然給了念之。
盲人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并不罕見,但是他們的目光還是在念之身上。念之隱隱約約地挺大后排的兩個人小聲的議論著。
她不以為意,坐在座位上,一言不發(fā)。
到了外灘,念之不禁感覺到江風(fēng),也感覺到各種聲音。她很喜歡這些聲音,因為她覺得自己還在這個世界上好好的活著。
陽光讓她覺得全身暖暖的,她靠著欄桿,對宋亦琳說:“媽,今天天氣是不是很好,我感覺陽光暖暖的。”
“是的,天氣特別好。你從小就喜歡曬太陽,那今天就多曬曬。”
念之享受著陽光帶來的溫暖,突然有人推了她一下,一個男人焦急地聲音傳來:“你往那邊走走,我們這邊拍照。”
念之并不知道她的位置正對著東方明珠,那人推得很用力,她倒在宋亦琳身上。
宋亦琳扶著念之,很生氣地沖對方喊道:“你這個人怎么這樣,要我們挪一下不會說一聲,真沒素質(zhì)。”
“我推一下怎么了,又沒倒。”
“……”
宋亦琳見過很多不講理的人,只是這次碰到了念之,她便生氣了。念之不想糾纏,開口對宋亦琳說:“媽,我們?nèi)e處吧,跟這種沒素質(zhì)的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你說誰沒素質(zhì)了?大白天戴個墨鏡,裝瞎啊!我看你更沒素質(zhì)。”
“你這年輕人,思想怎么這么齷齪……”
念之打斷了宋亦琳,“媽,不要跟他糾纏了,我們走。”
說完,宋亦琳帶著念之走了。念之不是不想理論,只是她不想讓這個人影響自己難得的好心情。而且她只是曬太陽,覺得在哪里曬都一樣。
宋亦琳一邊走一邊抱怨,“狗嘴吐不出象牙……”
“媽,我們就不要計較了,這個人遲早會吃虧。”
“你呀,就是窩里橫。我教的幾個90后孩子,在外面都很厲害。就你,成天只會對家里人橫。”
“媽……”
“行了,中午你想吃些什么,要是不想在外面吃,我們就回家做。”
“我們都出來了,就不回去折騰了。我們?nèi)ツ暇┞钒桑x這兒不遠,那邊有些吃的,您看哪個好一點兒,咱們就去吃。”
“你來這兒這么久,都不愛吃上海的東西,我看一下你就愛吃了?”
“媽,我是不愛吃,但是吃一次也沒關(guān)系的。你要是擔(dān)心我不吃,那我們就去吃肯德基或麥當勞。”
“瞎說,那些都沒營養(yǎng),還是得正經(jīng)吃飯。要不咱們奢侈一下,去吃西餐?”
“媽,西餐量又少又不好吃,除了胡椒味,我真沒吃出什么別的味道來。我們不吃這個,日料也不要想,我不吃生的。韓餐倒是可以,我挺喜歡吃辣白菜和海帶湯的,但是外面做的都沒你做的好吃。”
“行了,你這個嘴啊,真的是被我養(yǎng)的太挑了。我聽說城隍廟那邊吃的挺多,要不我們?nèi)ツ沁吙纯矗俊?
念之點頭同意。雖然不是節(jié)假日,但是城隍廟門口還是擠滿了人。看到這里人山人海,宋亦琳有些后悔來這里了。
她找了一條人不太多的小巷子,看到一家廣式茶餐廳,擔(dān)心念之肚子餓,就帶著念之上去了。
秦念之不是一個輕易嘗試美食的人,聽母親說了一下菜品和內(nèi)容,就要了菠蘿包和紅豆百合粥,宋亦琳又點了招牌的廣式炒河粉、蝦餃和白灼青菜。
可能是因為口味的問題,念之只覺得菠蘿包和紅豆百合粥不錯,甜度剛好,臨走的時候,宋亦琳還給念之打包了一個菠蘿包。
一周過去了,念之像往常一樣午睡起來。她一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看見,整個人都興奮了。她激動地跑出房間,喊著:“媽……”
宋亦琳看著她光腳跑出來,趕忙說:“怎么不穿鞋就跑出來了,會受涼的,你還生著病呢。”
“媽,我看得見了,我眼睛好了。”
“真的能看見了?”
念之激動地點頭。
“太好了,你快回屋把鞋穿上,我給你爸打個電話說一聲。”
宋亦琳不放心,擔(dān)心念之的眼睛沒有完全好,就帶著念之去了醫(yī)院檢查。陸之遠跟在旁邊,陪著念之檢查。
當醫(yī)生說眼睛沒有問題,最近注意一下飲食和休息,宋亦琳懸著的心完全落地。晚上,宋亦琳和陸之遠做了一桌子菜,慶祝念之眼睛恢復(fù)。
宋亦琳離開上海后,可能長期休息的緣故,念之每天早上都起床困難,都需要于清把她叫醒去上課。
念之晚上陪陸之遠上自習(xí),可能來得太早,自習(xí)是并沒有人。陸之遠放下書去洗手間,剛出教室門口,就碰到歷芮佳。
念之看到那個女生,一眼就認出來那個是她第一次來F大,給陸之遠表白的女孩。情敵見面,氣氛不言而喻的尷尬。
念之秉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還之”的原則坐在座位上看書,歷芮佳沒好氣地看著她,先找了一個座位放下書包,然后徑直走到念之那邊。
“秦念之,我想和你聊聊。”
念之抬起頭,除了些許的驚訝之外,依舊很好地保持著禮貌:“我們好像并不熟,要聊什么呢?”
“我想請你離開陸之遠。”
念之一臉愕然,歷芮佳繼續(xù)說:“你是混演藝圈的,依你的外貌,追求你的人應(yīng)該不少吧。我們學(xué)醫(yī)的,都是正經(jīng)人,比不過你這種能玩愛情游戲的。再說了,你和陸之遠也不會也不會有結(jié)果,語氣你這樣耗著他,不如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念之挑起半邊的眉毛,一臉平靜地說:“成全你和陸之遠嗎,你們在一起了嗎?如果是這樣,要分手也是他來跟我說,還輪不到你。還有,你們學(xué)醫(yī)的是正經(jīng)人,我進演藝圈就不是正經(jīng)人了嗎?”
“你們演藝圈那么亂,能有什么正經(jīng)人。”
“請你不要以偏概全,知道一些花邊新聞就認為所有進演藝圈的人都這樣。那醫(yī)生也有一些黑暗交易,你將來是不是也這樣?”
“你還真是伶牙俐齒,難怪把陸之遠哄得團團轉(zhuǎn)。”
“你又沒在我和陸之遠之間相處,你又怎么知道是我哄陸之遠,而不是他哄我呢?你這個人,真的是狗眼看人低。”
歷芮佳氣得咬牙切齒,她憤怒地看著秦念之,瞥到了桌子上的水杯,想把水潑到念之身上,可她聽到陸之遠的聲音,立馬把水潑到了自己身上,然后裝作無辜地:“秦念之,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
陸之遠推開門,看到她們爭吵著,怕念之吃虧,趕忙走過去,“念念,怎么了?”
念之還沒說話,歷芮佳開口說:“陸之遠,她潑我,你看。”
景珹和蘇嘉澤也走過去,景珹輕輕地問:“是不是有誤會啊?”
念之一臉淡然,“當然有誤會啊,有人在給我潑臟水啊”,她扭頭看著陸之遠,“阿遠,我沒有潑她。”
歷芮佳繼續(xù)喊道:“你沒有?你看看你杯子還有水嗎,睜眼說瞎話還真有你的。”
“我以為你有多厲害呢,不過就是栽贓嫁禍,你將來肯定不會是一個好醫(yī)生。”
歷芮佳一邊擦身上的水,一邊沖陸之遠抱怨著秦念之的所作所為。
念之環(huán)顧四周,看到教室里的攝像頭,說:“你不是說我潑你嗎,我看教室有監(jiān)控,要不我們調(diào)監(jiān)控看看,到底是我潑的你,還是你栽贓嫁禍?”
聽到念之這么說,陸之遠多少也猜到了是什么情況。他緊湊的眉心舒緩了一些,看著念之認真地說:“我相信你。”
陸之遠這句話讓歷芮佳更生氣了,景珹小聲說:“念之,我們學(xué)校的監(jiān)控只有考試的時候才開,平時都不開的。”
“這樣啊,沒事”,念之依舊衣服氣定神閑的樣子,從衣兜里掏出錄音筆,“我前幾天生病眼睛失明了,所以就用錄音筆記錄每天的生活。沒想到,養(yǎng)成習(xí)慣了。雖然不能看到畫面,但是從我們的對話里不難猜出到底是誰潑到誰?”,她扭頭問幾個同學(xué),“你們誰帶電腦了,撥放一下吧。”
歷芮佳生氣又害怕地看著秦念之,“你……”
“怎么,怕了?”
“怕你才怪”,她看著陸之遠說:“陸之遠,她看上去人畜無害,實際上心機深重,你不怕這種人嗎?”
“我用錄音筆記錄生活就心機深重了,那你對我栽贓嫁禍又該怎么說呢?”她看著景珹和蘇嘉澤問道:“你們都沒帶電腦嗎?”
景珹和蘇嘉澤都搖了搖頭,念之嘆了口氣,想了想說:“你們誰認識廣撥站的人啊,要不廣撥一下吧。”
歷芮佳有些害怕了,怒瞪著她,“秦念之……”
“免得你以后在背后拿今天的事詆毀我,我覺得還是應(yīng)該讓全校的人知道誰是清白的,誰才你說的“心機深重”?還有,我如果找你聊天,對你有意見,潑了你,我不應(yīng)該在你的座位上潑你嗎,為什么要在我自己的座位上潑你呢?”
事情已經(jīng)很明顯了,蘇嘉澤開口說:“歷芮佳,你的心思大家都知道,你可以公平競爭,干嘛給人背后使絆子。”
陸之遠有些厭惡地看歷芮佳,義正言辭地說:“歷芮佳,我認真地也是最后一次告訴你,我對你沒興趣,我不喜歡你。今天的事就算了,請你以后離我和我的女朋友遠一點兒。”
歷芮佳又氣又恨,轉(zhuǎn)身離開了教室。
念之看看蘇嘉澤,笑笑說:“謝謝你為我說話。”
“沒事,不過你真的錄了音?”
“沒有,這是之前放兜里,我忘了取出來。剛才她潑我臟水,又沒有監(jiān)控,我強行說自己沒有你們肯定不信,所以……”
景珹豎起了大拇指,“聰明,臨危不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