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之出院后,念之的話反復縈繞在陸之遠的耳邊,也許回A市也是好的,念之遲早都會回去的,那里是她的家,她肯定會回去。
他在網上看到,A大在建附屬醫院和醫學院,正在招聘醫生和老師。他果斷投了簡歷,回去面試成功后,他辭職離開了上海。
秦念之拍完《商海浮沉》,休息了一周左右,就立馬投入新戲的拍攝。
新戲的拍攝地在A市,這也算圓了她想回家的心愿。因為飾演的是醫生,劇組特意讓相關演員去醫院培訓學習。
秦念之第一天去醫院學習的時候,狀態并不好,她總覺得會有什么事情發生。導演和醫院的院長說的話她完全沒聽進去,等到分指定醫生學習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她猛然驚醒,看到陸之遠的臉,表情說不出來的無奈。
在場的其他人看出來他們好像認識,院長輕聲問:“小陸,你們認識?”
陸之遠點點頭,“我們是同學。”
導演趕忙說:“同學好呀,那你就帶念之好了。”
“我反對!”念之站直了身子,“我是女的,跟男醫生不方便。”
“念之,你演的是外科醫生,要摒除這些雜念,不要想太多。”
念之的抗議并沒有得到導演的認可,她只好跟著陸之遠去了辦公室。
念之坐在凳子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她不情愿地說:“不知道陸醫生要怎么給我培訓?你那些專業術語上學的時候我都已經聽過了,我可不想看書。”
“我看病的時候,帶著你吧。”
秦念之茫然地看著她,“我是演員,我不是醫生,你讓我去給病人看病?”
“是我給病人看病,你觀察我怎么工作就行。基本的術語你都知道,沒必要再給你教一遍。你是演員,也沒必要學的太深入。觀察醫生怎么工作,應該是你最需要的。”
秦念之輕笑一聲,“這醫院不是沒營業嗎,又不會有病人,我怎么觀察?”
“目前只是接待A大的學生和老師,還沒有對外,下個月份開始對外營業。”
秦念之氣得沒話說,她站起身,沒好氣地說:“那今天要我觀察什么?”
“跟我去門診吧。”
秦念之來到門診樓,看到門診大廳的LED顯示屏撥放著醫生的簡介,正好看大陸之遠的簡介,畢業于F大臨床醫學專業,在校期間,作為交換生在斯坦福醫學院攻讀博士,擅長膽道系統結石和肝膽胰脾疾病微創手術、肝膽胰腫瘤規范化治療和綜合性治療肝臟腫瘤、膽道腫瘤、胰腺腫瘤及門脈高壓癥等疾病的診治等。
看著陸之遠這些信息,她心想,原來在美國治病的那大半年時間,陸之遠也在美國。說不定真的在美國哪條街道上遇到過。
同劇組的另外幾個女演員,都覺得她運氣最好,跟醫院里最帥的男醫生學習。同劇組的嚴曉玲是個小網紅,雖然能夠跟影后拍戲,但是也看不慣念之。
秦念之和陸之遠剛到門診診室,嚴曉玲趁著陸之遠接水,走過去搭訕。陸之遠沒有多理會,接完水轉身就走。嚴曉玲看他不理人,愈發上趕子。念之聽到樓道的動靜,并沒有多理會,坐在凳子上拿著手機打游戲,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
陸之遠回來,給念之倒了杯水,又拿了兩個紙杯。
“這是我的杯子,我洗過了,你要是介意,有紙杯。”
念之沒有抬頭,依舊玩游戲。
一早上過去了,診室一個病人都沒,陸之遠坐在辦公室拿著電腦看著最新的醫學文章。念之覺得無聊,便倒在桌子上睡覺。陸之遠拿了一件外套給她披上,她猛然醒來,揉了揉眼睛,起身去衣架上把包拿過來。
她拿出化妝品,一邊照著鏡子補妝,一邊說:“你這醫生倒是清閑。”
“就這一個月了,下個月醫院就要開始營業了,就不會這么清閑了。”
念之涂完口紅,陸之遠看著她的嘴,輕輕說:“醫生不能畫這么重的妝。”
“重嗎?”,念之拿著鏡子仔細看了看,“我覺得挺自然的呀,比我拍戲時候化的妝淡了很多呢。”
“醫生,最好是是素顏,如果非要化,也只能化很淡很淡的那種。你這算濃妝了。”
“那我戴個口罩不就行了,就沒有人看得到了。”
陸之遠輕輕笑笑,“職業要求。”
念之放下鏡子,撇撇嘴說:“算了,明天我化淡一點兒,這總行了吧。”
“其實你不化也好看。”
“你又沒見過我卸了妝的樣子,你怎么知道我好不好看?”
陸之遠發現念之學會懟人了,如果能這樣一直懟他,倒也挺好。他嘴角微微一笑,“你怎么樣都好看。”
秦念之放下手里的鏡子,扭過頭,看著陸之遠說:“陸之遠,你這樣,就不怕我報復你啊?”
“你想怎么報復?”
“你就不怕我假裝跟你好,然后再把你給甩了。”
“我怎么樣都行,只要你開心就好。”
秦念之撇了撇嘴,“只要不看到你,我就很開心。再說了,顏露在追你吧,你享受著另一個女人的追求,卻對我窮追不舍,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渣?”
“他追我是她的事,我拒絕過,她不放棄,那我也沒辦法。我心里有人,她比不了。”
“那陸醫生到底喜歡我什么呢?是我這張臉,還是我的身體。現在整容技術這么發達,我可以換一張臉,一張讓你不喜歡的臉。”
“我喜歡你打我、罵我,兇我的樣子,我喜歡你沖我撒嬌嘟嘴的樣子,喜歡你明事理又可以蠻不講理,喜歡你挑剔、愛干凈的樣子,喜歡你吃東西像個饞貓一樣。我喜歡的是你,不是你的皮相。我雖然饞你的身子,但此時此刻我更知道,我想要的是你的心。”
念之臉色變得鐵青,她咬了咬嘴唇,吐了三個字:“你做夢!”
在A市這段時間,秦念之除了休息的時候回父母家,其他時候都在自己的公寓里住著。每天踩著十幾公分的高跟鞋卡著點到醫院,下班也是準時走,一分鐘也不多留。
一場大雨過后,天氣變得有些冷。秦念之一直在想能夠逃離陸之遠的辦法,哪怕是暫時的。
剛下過雨的天氣,溫度下降了十幾度。下班的時候,念之讓助理Cici給她買了一堆冰激凌,她明知道自己不能吃涼的,還一口氣吃了三四個雪糕,結果肚子疼了一晚上。
Cici一大早把她送到醫院看急診,醫生看過之后,因為吃了太多冷飲,急性腸胃痙攣,除了吃藥外,還需要掛針。
念之覺得可以暫時不用看到陸之遠那種臉,雖然身體遭了罪,但心情頓時變得很好。
陸之遠知道念之腸胃痙攣,完全明白念之是為了躲避他。這和當年念之明知道自己對芒果過敏還故意吃芒果的事情如出一轍。
他急匆匆地跑到病房,看著念之蒼白的面容,整個人像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
“你非要這么折騰自己嗎?”
秦念之叫Cici出去,振振有詞地說:“折騰?我怎么折騰自己了,再說了,我怎么樣與你無關。你不忙的話,就回家睡覺。你要忙的話,就回去工作。”
“念念,你非得跟我這么跟我說話嗎?上學的時候,你就知道你不能吃冷的,你為什么要吃?昨天那么冷。”
念之依舊沒有任何抑揚頓挫,“我昨天嘴饞,想吃雪糕,我滿足了一下自己的味蕾,不行嗎?”
“念念,嘴饞這個理由,你自己信嗎?你夏天都不怎么吃冰的,你會在那么冷的天氣吃嗎?你恨我、怨我、怎么折磨我都可以,但是請不要傷害自己。我真的心疼。”
念之不耐煩地說:“陸之遠,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任何興趣,也沒有任何感情。你不用擺出一副情癡的樣子,更何況你又不是。如果你想讓我的病好的快一些,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會原諒我。”
“原諒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念之的眼神犀利又堅定,“當年你那么篤定,想必你有十分的證據。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你如今自責也好,后悔也罷,都與我無關。你永遠不會知道,那個時候我對你有多失望”。
秦念之擦了一下眼淚,輕笑一聲,“當年你不是覺得我跟別的男人睡過嗎,你就當我真的跟別的男人上過床,流產的孩子不是你的,你應該就能好過一點兒了。”
“我不會自欺欺人,念之,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放不下以前的事情。我的錯,我會承擔。不管你現在多討厭我,我只想在你身邊保護你。”
“陸醫生,你的保護代價太大,我承受不起。”
“念念,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氣,你想發泄、想折騰,折騰我就行,不要折騰自己。不管你怎么折騰我,我都受著,這是我欠你的,我該還。”
陸之遠的話并沒有得到念之的動容,她沉默了片刻,語氣深沉地說:“陸之遠,我不需要你還,你從來都不欠我什么。我自己吃的虧,是我活該,怨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