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
花若魚的瞳孔驟然緊縮,手指死死地捏住座椅,幾乎要將座椅掐的變形。
“去中心醫院。”
她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像是在風中隨處飄蕩的風箏,僅僅靠著細細的線來維持著,隨時可能斷裂。
蕭祁洛輕輕將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別怕,蘇老不會有事的。”
他的手很暖,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仿佛是個定海神針,讓她的心都跟著安定下來。
花若魚轉頭看了看他,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
“對,肯定沒事的。”
她是小神醫,只要她在,就算閻王也不能將蘇老給帶走。
車子呼嘯著往中心醫院開去。
到了醫院后,花若魚急匆匆的往特級病房走,岳珞寒推著蕭祁洛,身后跟著向三,幾乎都要跟不上她的腳步。
他們從沒見過花若魚跑的這么快過。
到了特級病房外,只是隔著玻璃看了眼蘇老的情況,花若魚心就沉到了谷底。
“無菌服。”
她簡短的吩咐了聲,有醫生立刻將準備好的無菌服給她套上。
她推門進去,在蘇老的床邊坐下。
“老頭,別擔心,我來了。”
一邊說著,她一邊將手指搭附在了蘇老的手腕上,慢慢閉上眼睛。
不到一分鐘的功夫,花若魚就松了手。
她已經感受不到蘇老的脈搏了。
“丫頭,是不是也察覺到不對勁了。”
蘇老輕輕咳嗽了聲,嘴角有黑色的血流淌下來,看上去十分虛弱,似乎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
他的胸腔中還有很多雜音,聽著十分恐怖。
“死老頭,你是不是故意來刺激我的?”
花若魚一把將無菌服從身上扯下來,跳著腳吼道:“是誰讓你吃那藥的,我早就跟你說過,那是古方,騙人的把戲,你非要用命來試探是不是?”
看著她急的幾乎要頭頂冒煙,蘇老反而慈祥的笑了。
“丫頭,這是我自愿的。”
簡單的一句話,將花若魚剩下的話都堵在了肚子里。
自愿。
若是自愿去吃,沒人能攔得住。
蘇老又咳嗽了幾聲,嘴角的血液開始變成紅色的,他的聲音也跟著斷斷續續的,幾乎要聽不清了。
“丫頭,聽我說,你這一身醫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肯定能診斷出來,我的各項身體機能已經到了臨界點,救不回來了,其實在北極冰川出來之前我就察覺到了,剛好你那個不良師傅將冰珠送來,我就想冒死幫你做個實驗。”
“如果我吃了藥物,撐過了五天不死,那你的古方就是哄人的東西,但撐不過去,就證明你沒錯,以后可以用來做保命的東西,再說有五天讓我能不戴著冰珠壓制熱毒,讓我像是正常人般生活,我已經心滿意足。”
說到這里,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洪亮起來。
原本氣若游絲的他,現在臉龐也十分紅潤,就像是鶴發童顏的老者,能隨時下床來。
如果不是他胸口上的血跡,甚至會讓人以為他從沒生病。
但花若魚的眼睛卻濕潤了。
她知道,這是蘇老的回光返照。
“丫頭,記住了,它已經盯上了你,你身邊有它的人,不過他也不是真心幫你的,你要小心,不要相信不良師傅,他也被它侵蝕了,記住,千萬不要相信組織中的任何人,你一直都只能依靠你自己……”
蘇老急急地說著,手指死死地抓著花若魚的胳膊。
“千萬小心,它不會讓你跟他在一起的。”
“呯。”
蘇老的手,重重的落在床板上。
他走了。
他的嘴角還帶著一抹笑意,眼睛還盯著花若魚,慢慢變得渾濁。
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他也在擔心她,牽掛她,而不是留戀人世。
花若魚渾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無力的在床邊坐下。
“師傅。”
她低低的喊了兩個字,慢慢的將白床單拉起來,蓋在了蘇老身上。
老頭,你一直想讓我喊你一聲師傅,我喊了,可你也聽不到了。
有淚滴,落在了蘇老身邊的床單上。
病房外,尤院長等人看著花若魚的眼淚越來越多,幾乎匯聚成河,終于也跟著絕望,嚎啕大哭。
“蘇老!”
蘇老是醫學界的北斗泰山,他們大部分都是他的學生,就連花若魚也是他的關門弟子。
如今一朝離開,悲痛瞬間淹沒整個走廊。
花若魚更加悲痛,眼淚滴滴答答的,怎么都流不盡。
她很冷,很累,渾身的溫度都在下降,讓她不停的打著哆嗦。
“我沒用,老頭,我留不住你。”
她低低的哭著,不敢看蘇老的眼睛。
如果早知道是離別,她不會去和岳依婷浪費時間,而是會過來陪著蘇老,好歹讓他走完最后的旅程。
怪她!
花若魚陷入了沉痛的自怨自艾中,無法掙脫,無法逃離。
就在這時,一個溫暖的懷抱將她給緊緊籠罩住。
“不怪你,蘇老是自愿走的,他幫你實驗了那個古方的真實性,也讓你多了個絕方,他是在幫你。”
蕭祁洛的聲音很熟悉,帶著奇特的金屬質感,輕輕撥動花若魚的心弦。
“對,古方。”
花若魚擦擦眼淚,恍惚看著他。
“可不該是讓他來實驗。”
如果他戴著冰珠,壓制熱毒,肯定能夠繼續活下去。
“所以有蹊蹺。”
蕭祁洛手掌死死地壓著花若魚的肩膀,冷然對她說道:“想想剛才他對你說過的話,若魚,現在不是你能悲傷的時候。”
“堅強點,誰都逃不過宿命,可若是有人故意破壞,你怎么能放過?”
剛才蘇老的聲音大,他們雖然是在病房外,但也聽清了幾句。
那詭異的他,還有不要相信組織中的任何人,都讓蕭祁洛上了心。
他有心想問,卻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誰都有秘密,他有,花若魚也有,但他等著她主動告訴他,她不說,他就不問。
若是她愿意和他解釋,那他就去當最好的傾聽者。
對上蕭祁洛那深邃的眼睛,花若魚輕輕抽動鼻子。
“你說的對。”
她強迫自己從悲傷中脫離出來,回想著剛才蘇老的臨終遺言,越想,就越覺得不對勁。
不良師傅都不能相信了嗎?
還有她組織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