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笙已經(jīng)沒力氣回答花若魚的話了。
他的眼睛死死地閉著,汗流浹背,將蓋著的蠶絲被都打濕了一大片,花若魚看了看,眼神里有些鄙夷嫌棄。
還以為他多厲害,結(jié)果也是個紙老虎。
再兩針下去后,她伸了個懶腰。
“好累啊。”
“扎好了嗎?”
蕭易樓走過來,遞給她一張紙巾,她順勢接過,將額頭上的汗水擦去,有些抱歉的對他笑了笑。
“好了,但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樣,得等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把針取下來才知道。”
“沒關(guān)系,我陪著你等。”
蕭易樓淡淡的說了聲,看也不看劉東笙一眼,帶著花若魚下樓。
他對劉家很熟悉,三兩步就帶著花若魚到了后花園,找了個有亭臺的地方,讓傭人們上了點糕點和點心,又溫潤看向她。
“要喝點什么?”
“牛奶吧。”
花若魚笑笑,蕭易樓點頭,讓傭人們?nèi)蕚洹?
兩人在椅子上坐定。
傭人退下去后,整個花園變得十分安靜,蕭易樓靜靜看著面前的風景,手指一點點的收緊,眼神冷冽。
他不愿意想起當年的瑣事。
花若魚就坐在他身邊,能清晰的感受到他氣場變換。
她猶豫片刻,捏起一塊綠豆糕吃著,時不時地偷偷看看蕭易樓。
從側(cè)面看去,就像是一只可愛的小松鼠。
“有什么話就說吧。”
蕭易樓淡淡的笑了笑,對她說道:“在二叔面前,你不必太過拘謹。”
花若魚點點頭,三兩口將綠豆糕吃下去,抬眼看向他。
“二叔,你每次看著我的時候,都像是看著故人一樣,你是不是認識我父親或者母親?”
“對。”
蕭易樓頷首,突然起身,對著花若魚彎腰。
兩人的臉龐突然拉近,距離縮短,她能清晰看到他金絲眼鏡后面的眼睛,頓時心里一驚,連躲避都忘記。
他的眼眶里,早已經(jīng)布滿淚水。
下一秒,蕭易樓動作輕柔的將花若魚嘴角的粉末給抹去。
清涼的觸感一觸即逝,花若魚回過神來,臉龐紅的像是九月里熟透的蘋果。
她能聽到蕭易樓的聲音在耳邊溫潤響起。
“我和你母親是舊識,我們……曾經(jīng)是戀人。”
最后兩個字,讓花若魚陡然瞪大了眼睛。
戀人?
怎么可能!
當初她去水木大學(xué)調(diào)查過,蕭易樓對母親窮追不舍,但母親始終沒有答應(yīng)他,后來畢業(yè)聚會后兩人分道揚鑣,再也沒見過。
若是戀人,怎么會數(shù)十年不見一面?
看著花若魚眸中的震驚神色,蕭易樓低低的嘆了口氣。
“丫頭,二叔給你講一個故事吧。”
“好。”
花若魚懵懵懂懂的答應(yīng)下來,眼睛靜靜的看著他。
“還得從二十多年前說起。”
蕭易樓看著熟悉的亭臺樓閣,再次重重的嘆息。
一個有些悲傷的故事,在他的描述中展開。
“當年我和你媽媽都是水木大學(xué)漢語文學(xué)系的學(xué)生,她學(xué)習(xí)很好,長得也很漂亮,是我們的水木大學(xué)的校花,好多人都喜歡她,我也是其中之一。”
蕭易樓說到這里,眼神有些緬懷。
那真是一段羅曼蒂克的時光。
他很喜歡花繁星,花繁星就是他的女神,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被他看在眼中,想靠近她,卻又不能。
但他不灰心。
只要能對她好,他做什么都行。
給她打飯,幫她占位置,甚至給她洗衣服,買她最喜歡的各種花卉,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支持她,在身后默默地關(guān)注她。
“我追你媽媽追的特別瘋狂,你還小,和你媽媽長得也很像,但你沒她漂亮,她是傾國傾城的美女,讓人看一眼就神魂顛倒。”
蕭易樓聲音低沉溫潤,慢慢述說著當年的故事。
花若魚聽的癡了。
她從沒這么詳細的聽過母親的過往。
小時候跟在母親身邊,母親給她講故事的時候也只是對過去一筆帶過,至于外婆,只會在旁邊笑著聽著,手里還有繡花活。
在鄉(xiāng)下的日子,就是靠外婆和母親的手工換錢的。
如今聽蕭易樓講述,她才知道,原來母親曾經(jīng)那樣燦爛過。
“我追你母親追了足足三年,直到我們都要大學(xué)畢業(yè),她才答應(yīng)了我的追求,當時我很激動,我想我終于能跟她廝守終生了。”
蕭易樓的聲音音量突然提高。
“但我沒想到,那個晚上,是我們兩個噩夢的開始。”
噩夢?
花若魚陡然繃緊心神,仔細的聽他說下去。
“當年我們大學(xué)畢業(yè),要準備大學(xué)畢業(yè)聚會,你母親跟我約定好,等聚會后就帶我回家見她母親,如果她母親認可,我們兩個就可以正式交往,談婚論嫁。”
蕭易樓的手指捏的緊緊地。
對他來說,那是一段不能遺忘的時光。
刻骨銘心,如同蛆骨附髓,他想忘記,可午夜夢回的時候,又偏偏多次記起。
“丫頭,就是那個晚上,我和你媽媽都背叛了彼此。”
蕭易樓重重的,慢慢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
花若魚猛然看向他,他的眼睛已經(jīng)一片血紅。
“那個晚上,我和劉春陽……你媽媽和邢彥森……”
蕭易樓的手狠狠的錘在石桌上。
他低著頭不說話,呼吸粗重,花若魚心中了然,想到邢彥森說過的話,忍不住也扼腕嘆息了聲。
如果蕭易樓說的是真的,那媽媽和他都是被算計的。
他們兩個本來要交往了,但兩人太過保守,所以在聚會上喝醉后,分別睡在兩個房間,本來是一段佳話,可沒想到他們兩人的房間都進了人。
醉酒狀態(tài)下,媽媽或許以為進來的是蕭易樓,而蕭易樓也以為進去找他的是她,兩個人都毫無保留的交出了彼此。
但等天亮后,宿醉清醒,看到彼此身邊的人,他們兩人就明白,他們再也回不到過去。
“二叔,別難過了。”
花若魚輕輕嘆了口氣,再次安慰他。
“我怎么能不難過?”
蕭易樓猛然抬起頭,冰冷的看著劉家別墅主臥的窗戶。
“當年的事情,是她有意設(shè)計的,若不是她,我和繁星不會分開,這筆賬,我一直都記在心頭,從不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