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之后,花若魚從邢家出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上車的,只失魂落魄的將頭靠在車座上,眼睛直直的盯著窗外,了無生氣。
剛才邢彥森說的話,還在她耳邊回蕩。
“能不查嗎?”
她苦澀一笑,閉上眼,眼前浮現出十二年前母親渾身鮮血,倒在污泥中,兀自將手伸向她,滿是眷戀的畫面。
生命的最后一刻,母親只對她說了一句話。
“魚兒,快跑!”
眼淚順著臉龐滴落,她無聲的抽泣著,肩膀不停聳動。
一定要給媽媽報仇!
“二小姐,您沒事吧?”
司機有些擔憂的聲音傳來,花若魚抹了眼淚,清清淺淺一笑:“沒事,只是剛才想到了點傷心事,沒忍住?!?
見她這么說,司機不再多說,老老實實繼續開車。
回到蕭家后,花若魚胃口不怎么好,勉強陪著蕭老夫人吃了點乳酪就上樓休息,蕭老夫人也理解,叮囑她多睡會兒。
“既然你已經到了咱們家,就是咱們家的人,跟邢家沒什么聯系,那個家的破事兒你不要管,奶奶給你做主。”
蕭老夫人拍拍她的手,殷切囑咐,花若魚笑笑,轉身上樓。
盯著她的背影,蕭老夫人嘆了口氣。
是個好孩子,也很聽話,可惜讓邢家禍禍了。
如果她出身稍微好點,現在也不至于這樣辛苦的鍍金,也能早早和洛兒完婚,倆人過上他們的幸福小生活。
蕭老夫人越想越心痛,再想到一回來就鉆到書房里不動的蕭祁洛,她氣的哼哼兩聲,拄著拐杖上樓,直接闖入書房。
“呯!”
書房大門被重重的推到一邊,蕭祁洛抬眸,看到氣勢洶洶的奶奶,有些頭痛的蹙眉。
“奶奶,怎么了?”
“丫頭不舒服,回了邢家后心情就不好,你也不趕緊去看看她,我看丫頭的生理期也快到了,你還不讓人給她準備紅糖水?”
蕭老夫人劈頭蓋臉一陣怒吼,蕭祁洛只能無奈,操縱著輪椅到她身邊。
“奶奶別急,我這就去?!?
“快去,丫頭是你媳婦兒,你不知道心疼,還等著別人心疼嗎?”
蕭老夫人輕哼一聲,點點拐杖。
“那個大學里到處都是帥哥,多的是對丫頭噓寒問暖的人,你要是不珍惜,丫頭遲早跟著別人飛走?!?
“不會的?!?
蕭祁洛暗暗一笑。
他的人,只能被綁在他身邊。
“看你會不會后悔。”
蕭老夫人發泄了一通,氣呼呼的離開,蕭祁洛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想到剛才老夫人說的話,眼眸深邃。
他似乎很久沒去花若魚的學校轉轉了。
同一時刻,二樓的臥室中。
花若魚正在將邢彥森說過的話一條條記錄在紙張上,從中找出規律和紕漏。
“大學畢業聚會,母親喝醉,她被陶易樓送入房間,兩人的房間都是提前開好的,但第二天離開的時候,他們身邊都有了人。”
陶易樓,就是蕭易樓。
蕭易樓跟劉春陽共度春宵,第二天醒來后只能和劉家提親,但兩人結婚多年相敬如賓,劉春陽只占了蕭二夫人的名頭,這么多年其實獨守空閨。
也就是說,蕭易樓不是自愿和她發生關系的,當年在酒店房間里,他很可能神智并不清醒,著了劉春陽的道。
母親估計也是這樣。
當年母親在學校中是第一美女,學習成績又好,是多少老師心中的完美學生,怎么會心甘墮落,和邢彥森在一起?
“他們當時狀態不對?!?
想到邢彥森說的話,花若魚心里一緊。
她有點明白了。
當年不管是母親也好,蕭易樓也罷,或許都是被別人設計的,一個晚上的荒唐后,蕭易樓對生活妥協,低頭娶了劉春陽。
至于母親,她倔強的離開酒店,回到鄉下,只是沒想到她有了身孕,也就是自己,等自己三歲的時候,母親第一次帶著自己回城里,想找邢彥森,但卻發現邢彥森已經娶了陶錦繡,只能失望離開。
可沒想到,八歲的時候,老師打了個電話讓她去拿檔案和畢業證,這一拿,就出了事。
“難道這些,就是被掩埋掉的真相?”
花若魚凝視了下放在面前的紙,想了想,將最具有疑點的幾個地方一一的點了出來。
牽連到當年事件中的人,足足有五個。
劉春陽,邢彥森,蕭易樓,劉東笙,再就是母親。
酒店的房間是劉東笙開的,進去的是他的姐姐劉春陽,整件事最大的幕后人,很可能就是劉春陽。
她記得,劉春陽很喜歡蕭易樓,傳聞當年她為了追求蕭易樓,甚至為愛癡狂。
可為了驗證她的猜測,她必須接近當年的當事人。
除了邢彥森,就是蕭易樓和劉春陽,再不濟,還有劉東笙。
“呯?!?
清脆的敲門聲響起,花若魚收起思緒,柔柔的應了聲。
“誰?”
“是我?!?
低沉具有奇特金屬質感的聲音,熟悉的掃過花若魚的心弦,她連忙將紙張收好,上前開了門,正見蕭祁洛坐在輪椅上看著他。
在他身后,向三滿臉憨笑,手里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
“這是給你的,喝了吧,會好受點?!?
蕭祁洛淡淡的解釋了句。
他剛才詢問過打掃花若魚房間的傭人,確定她現在正是生理期,加上還去了邢家,跟邢彥森那個便宜爹打交道,她心情肯定不好。
花若魚看了眼他,隔著銀質面具,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卻能感受到他關切的心。
“謝謝。”
她接過紅糖水,輕輕喝了口,糖水溫度剛好,溫熱的感覺從她的唇傳遞到她的心里,忍不住再次歪頭看了看他。
他沒說什么,推著輪椅進了臥室。
“在忙什么?”
“老師布置的作業?!?
花若魚有些苦惱的輕聲說道:“老師給我們布置了實踐課作業,讓我們去醫院里臨床實踐,提高能力,我不想去?!?
這是她隨意敷衍的借口。
其實這作業上個月就布置了下來,但她身份特殊,宋莉根本不檢查她的,還巴巴的想將自己的論文給她看,讓她點評,被她拒絕了。
蕭祁洛也不戳破她,應了聲。
“在學校過的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