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平靜(三)
- 江城舊事之落跑小嬌妻
- 云籠
- 2582字
- 2022-12-13 18:02:12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映入室內,郎聿文眉頭微微一皺,不是因為光的原因,而是他聽到樓下有動靜,伸手在床頭柜上胡亂地摸,終于抓起懷表,湊到眼前努力一看,才七點十分。
不耐煩地將懷表放好,極不情愿從床上爬起,走到露臺上往下看去,昨天他挖好的土坑里蹲著一個人,不是薛雅清還有誰?
“你在干嘛?”
薛雅清抬頭,露出一張素白小臉,“我想著再挖深一點!”
“那個深度夠了,等著,我下來把樹種了!”打了個哈欠,郎聿文施施然穿衣下樓。
其實,薛雅清也沒挖多深,可是倒把自己弄得很狼狽,臉上,頭發(fā)上和身上都不同程度地沾上了泥土。
“瞧你那樣子,是挖坑啊還是埋坑啊。”郎聿文將她從土坑里拉上來,忍不住揶揄了一句。
薛雅清低著頭嘟囔:“當然是挖坑了,誰沒事挖好又埋啊。”
“誰知道你啊。好了,去把衣服換了,一身的泥,臟死了。”睡了一覺后,昨晚本來想發(fā)的火竟莫名退去,他話語間雖是嫌棄,但身體卻很誠實,挽起袖子轉身去種樹。
桂花樹種好了,薛雅清站在一旁欣賞了老半天,都沒有回去休息的意思,于是,郎聿文端著面碗走到門口吃。
“還沒看夠?再看下去,也不能把花給看開了。”
對于郎聿文的挖苦,薛雅清卻是扭頭沖他展顏一笑。
眼前人笑顏如花,郎聿文仿佛看到了花開的那一瞬間,夾起的面條停在半空,半響,“笑什么笑!”轉身走進大廳。
小丫頭的喜怒哀樂,他竟很容易被感染,但又不愿意表露出來,所以,他只能落荒而逃。
真不知道薛雅清對桂花樹的喜愛到了癡迷的程度。入夜,當郎聿文走出露臺時,不經意回首,竟看到了薛雅清臥室亮著燈,窗口大開,小丫頭趴在窗臺上,伸著腦袋在看院子里的桂花樹。
“喂!”他走到離她最近的地方,倚欄打了聲招呼。
薛雅清扭頭看他,仍是甜甜一笑。
“真有那么好看嗎?”他問。
“嗯。”薛雅清點點頭,復將視線停留在桂花樹上,“等花開的時候,會散出花的香味,你知道嗎?桂花可以泡茶喝,還可以做成桂花糕,很好吃。”
郎聿文不以為然,“你還會做桂花糕?”
薛雅清搖搖頭,“我不會,可我娘會做,一到桂花開,她就做給我吃。”
“你娘?哦,逼著你嫁人的是大娘?”郎聿文這才弄清其中的關系,又是一個舊式家庭,“可是,你親娘要是這么疼你,你大娘說要你嫁的時候,她怎么沒替你說話?”
“因為……”薛雅清眼皮微垂,眼神黯淡,“她在我小時候就走了。”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郎聿文輕聲嘆氣,薛雅清的話牽動了他內心最柔軟的部分,久不在腦里出現(xiàn)的形象便清晰起來,那是他母親親切和藹的容顏。
“你呢?你爹娘呢?你到江城做生意,是他們的意思嗎?”發(fā)覺他臉上泛起淡淡的憂傷,薛雅清反倒很好奇。
聞言,郎聿文表情冷下來,“不是什么事情都要看別人的眼色,人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學著自己選擇道路,這樣才不會后悔。”話中有話,他是在說自己與父親郎沛權之間的種種矛盾。
可是,薛雅清根本不知道,也不會知道,但對他這番話頗為贊同:“說得太好了,要獨立要自由,我也是讀了書后才有這樣的想法。對了,郎大哥,你出過國,見多識廣,能說說在法國的見聞嗎?”
心情一下子變差,郎聿文看看她,并沒有圍繞這個問題再聊下去,冷冷說道:“時間不早了,你也該睡了。”說完轉身回房,頭也不回。
他突然的舉動讓薛雅清起了幾分不安感,伸長脖子看著,直到看不見人,怎么也想不明白郎聿文為什么會突然變了臉,便細細地琢磨自己剛才所說過的話,思前想后,似乎沒有什么不妥。
第二天早上,當郎聿文打開房門,一眼便看到薛雅清笑盈盈立在門外。
“怎么了?不去看樹了?”
薛雅清笑得很燦爛,“我已經做好了早餐。”說完便走下樓去,心情似乎很好。
“搞什么鬼?”郎聿文一頭霧水,這小丫頭一早跑來就為了告訴他早餐做好了?絕對不是!昨天是種桂花樹,那今天呢?他倒要看看小丫頭又起什么小心思。
走下樓,便看見薛雅清站在餐桌旁等他,而桌面上擺放的不再是以往一成不變的面條,竟然有雞蛋,牛奶和西餅。
事情透著古怪,郎聿文微微皺眉盯著她。
“怎么,你不喜歡吃這些嗎?我跟你說,這西餅我可是一大早出去買的。”她急著邀功。
“好。”郎聿文慢悠悠坐下來,他不急,等小丫頭先開口。
果然,幾分鐘過后,“郎大哥,你不是說有幾樁生意等著你嗎?是什么時候啊?”薛雅清說得小心翼翼,一見郎聿文神色不對,立即笑道:“……我就是好奇,隨口問問。”
“隨口問問?我看你的好奇心最近是越來越大了,怎么?還真怕我不做生意,沒錢把你賣了?”郎聿文看了眼她,說得不緊不慢,遂將西餅塞進嘴里咬了口。
“不是!你怎么會是這種人呢?何況那是犯法的。”薛雅清倒不是擔心這個,“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說要把這里買下來嗎?”
“今天這么殷勤,就是為了問我何時去做生意,然后什么時候把這里買下來?”郎聿文扭頭往樓外看,突然明白了什么,回頭笑道:“難不成你是在擔心那棵桂花樹?”
“嗯!”薛雅清用力點頭。
“不就是一棵樹嗎?”郎聿文好笑。
“不能這么說啊,那棵桂花樹怎么說都是我們千辛萬苦一起種下的,要是以后不能住在這里,豈不是可惜了?”
“你就這么想住在這里?”
“想啊。”薛雅清毫不掩飾應道,臉上依然掛著笑意。
郎聿文不再說話,以后的事哪能說得定,就算郎沛權不能找到這里來,等與薛家的婚事告吹后,他也不可能留在江城,畢竟家在寧城。
他抬眸看看薛雅清,見對方臉上滿是希翼,心中不忍。
“以后,我是說以后,你都一直跟著我?”
“呃……”薛雅清確實沒有想那么長遠,一時無語。
郎聿文拿起牛奶杯喝牛奶,他倒想聽聽薛雅清的想法。
“以后,你要是成了家,我還真不能一直跟著你……”薛雅清低頭苦笑,她很認真地想了想后,突然抬頭,說話的中氣很足,“但我可以一直給你們做打雜跑腿,等你媳婦生了孩子,我還可以幫忙帶小孩,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就行了。”
“撲哧——!”郎聿文被她的話嚇住,一口牛奶噴出。
“胡說什么!”現(xiàn)在他最忌諱的就是娶老婆這件事,一想起那薛家二小姐是個傻子,頓時倒了胃口,黑著臉將牛奶杯放下,起身就走。
“郎大哥,你別走啊,吃了先啊!”薛雅清也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急忙拿起桌上的雞蛋西餅,追上前一個勁要塞給郎聿文。
“不要!”
“不吃早餐怎么行?”
“都說了不要!”
“你要是惱我說的話,我把話收回好了。”
“話已出口,我都聽到了!”
“那你就當沒聽見。”
“你是說我聾啊?”
“不是……”
郎聿文大步走在前頭,薛雅清急步追在后面,一直到了人家臥室門口,然后被郎聿文甩門關上擋在外頭,吃了個閉門羹。
薛雅清自言自語道:“娶媳婦生小孩這樣的喜事也說不得,真是個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