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綺柔望著桌案上的首飾嘴角淺笑,“今日舅舅不是來了,找人托舅舅去辦。”
書蓉捧起那首飾盒晃了晃,少了不少的分量有些心疼,“要舅爺辦事的話,怕是得拿些銀錢。”
林綺柔咬了咬牙,為了付賬她手上已經沒有多余的銀錢了,父親更不會再多給她,她現在只有這些首飾。
她打開盒子挑了幾樣可以充門面的留下,剩下的又推還給書蓉,“把這些給舅舅,告訴他務必將此事辦好。”
書蓉瞥了一眼,彎身行禮告退,“奴婢這就去。”
書蓉抱著匣子離去,在無人的角落里翻開剩下的首飾,都是些成色不好的翡翠或是銀簪子,自家小姐的東西哪里比得上裴家小姐的,見周圍沒人,將一對珍珠耳環扣了下來,藏在腰間。
午后的陽谷夾雜著暖意,灑在身上仿佛給大地鍍上一層金光。
“阿嚏。”裴月凝打了個噴嚏,才發現自己凝視著林敬堂遠去的馬車良久,想來他是散朝歸來,唉,不對呀,按理說薛明績也該上朝,他為何沒上朝呢?
還沒等裴月凝反應過來,門外突然多了幾個男子,不時往成衣店內張望,裴月凝頓時警覺起來,看樣子不像是買衣服的,倒像是找茬的。
“王掌柜。”裴月凝低聲喚著,柜臺前算賬的王鏡順著她目光看去,就看到兩個人在門口徘徊,“小姐,您先進去,這里交給小人處理。”
“連你也看出來他們不懷好意了。”裴月凝雙手環在胸前,迎上目光對視,“我倒要看看是誰派來的人。”
現在她樹敵頗多,說不好是誰派來找麻煩的,但她裴月凝也不是好惹的,說話間搬了張板凳放在門前,用帕子抖了抖上面的灰塵,堂而皇之的坐在眾人面前。
“瞧一瞧看一看嘍,都是最時興的款式。”裴月凝的目光不偏不倚的對上那倆人,等待他們自投羅網。
兩人對視一下,覺得自己已經暴露,索性硬著頭皮走了進去,一人站在柜臺前道:“掌柜的,可有什么好布料啊?”
另外一人立在門邊并不言語,上下打量起店內的環境,見裴月凝在身后也悄然退到一旁。
“這都是上好的布料,不知這位公子用來做什么啊?”王鏡客氣的微笑,候在身旁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做身新衣服。”男子說話間走進柜臺,伸手朝著一匹綠色錦緞摸去,反復在手里摩挲起來,“料子還不是不夠軟。”
說話間又朝著另外一匹摸去,王鏡眼疾手快的將錦緞抱起,“公子真有眼光這可都是蘇緞。”
王鏡在他面前展示著又不曾讓他上手觸摸,“這件湛藍色很適合公子,質地剛柔滑爽,穿著舒適且耐穿、耐洗,一件衣服可以穿好久。”
“咋,瞧不起人啊!”男子大聲呵斥著,“覺得老子買不起嗎!摸一下都不讓摸,咋,這是大姑娘的臉啊,老子摸不得。”
“王掌柜沒有這個意思。”裴月凝此時也走了進來,“公子看上哪匹了?您今日買一匹我送您半尺,如何?”
那人反倒不說話了,繼續在店內挑選,指著一件烏黑色的圓領袍,“這件拿來我試試。”
裴月凝使著眼色,王鏡取了衣服遞了過去,男子一撩簾子沒好氣的轉身進去試衣服,“王掌柜,跟著去伺候這位爺,伺候不好,小心我拿你開刀。”
“小人這就去。”王鏡緊隨其后,不給他一點空間,不讓他們任何的舉止脫離自己的視線。
“您二人是一起的嗎?”裴月凝對著站在門口的男子問道,男子也只是微笑點頭,話很少的樣子,見到裴月凝這般熱情,倒也有些緊張不停的搓著手。
“那您先瞧著,我給您倒杯茶去。”裴月凝掀開簾子往內堂走去,留下一角,透過縫隙觀察那人,男子等了片刻確定裴月凝真的走遠了,又見門外沒有其他客人前來,將一匹匹布高高壘起,動作極為迅速。
隨即一把抱在懷里,剛準備抬腿就走,裴月凝連忙撩開簾子出來,“哎呦,您得稍等會了,沒有熱水了,我去讓伙計燒水了。”
男子愣在原地,自己尷尬的抱著這么些厚重的東西,不可能撒腿就跑的,現在被抓個現行,也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這么多您都要了嗎?哪用得著您親自動手啊,我來。”裴月凝上前將布匹接過,又拿出算盤撥攏起來,清脆的珠玉之聲讓男子更為汗顏。
“算好了,一共是四匹,共計五百兩銀子。”裴月凝面露笑容,見男子額頭上滿是冷汗,緩和氣氛道:“我剛才說送您些不是...”
男子連連點頭,用袖子擦去額頭的汗水,裴月凝找出剛才被摸過的那匹,上面已是千瘡百孔,被劃出好多道口子,都快成碎布頭了,但沒當場抓住那人的行為,也只能吃啞巴虧。
試衣服的那位也走了出來,烏黑色的衣服稱得人更為精神,見同伴沒得手臉上也陰沉下來,本來是他去吸引注意力,門外這人趁機偷出些來,可現在也沒機會了。
“這件衣服真適合您啊,腰身也剛好。”王鏡在一旁替他整理著袖口,“您覺得呢?”
男子站在銅鏡前細細打量,他一個男人都覺得這件衣服不錯,自己穿著舒服,看上去不像是小廝倒像是管家了。
但早聽聞這里的衣服不便宜,想必也是他買不起的,繃著臉不能露出半分喜色,嚴肅的道:“還不可以吧,比東街的裁縫店的要差一些。”
“您說笑了,那里都是棉布為主的,我這可是上好的錦緞,用料也不一樣。”
男子聞言立馬翻臉,“怎么著一點不虛心接受客人的批評啊!我瞧你家就是沒他家的好!”
“是。”王鏡陪著笑臉,“他家的衣袍更為寬大些,顯得男子更為魁梧。”
“就是。”男子隨聲附和,耳邊卻傳來裴月凝嗤嗤的笑聲,她兄長的這家店叫成衣店賣的大部分都是做好的衣裙,大多是按照他們兄妹的尺寸做的,自己想穿就穿,也不為盈利。
即使這樣京城中官宦人家、商家大戶也愿意來此挑選衣服,都是奔著時興的花樣還有新鮮的款式。
“裁縫鋪都是量體裁衣,哪兒有現成的衣袍呢?”裴月凝懟了回去,在那人剛要發作時,補充道:“您在我這買了這么多布料,一件衣服送您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