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績聽了裴月凝的話這才攤開手掌,裴月凝疑惑地捻起那根銀絲問道:“就只是一根白頭發?”
裴月凝不知道為什么一根白頭發有什么值得他藏得,之前為了父兄的事情,她好像頭頂生了好些白發,也都沒有注意。
薛明績顫抖的開口講起從前的事情,“我小的時候見我娘頭上生了白發,就替她拔掉,接著她頭發慢慢白了一片,黑色的頭發再也遮掩不住就那樣暴露在外面,直到...她過世了。”
在他心里,始終覺得看到了白頭發,就仿佛看見死亡降臨,那些人又會像她娘一樣死去。
裴月凝逐漸走進他,輕聲的安慰道:“衰老是不可避免的,我會老你也會老去,這是從出生起就無法改變的,慶幸的是你我還有十數年的光景,才會被死亡分開...”
“在那之前,沒有什么能迫使你我分開!我保證!”
裴月凝討好似的豎起手指看向一臉愁云的薛明績,或許他真的是怕自己離開他,就像他娘離世一樣,那時估計就已經給他留下陰霾。
“死亡也不能將你我分開。”薛明績緊緊的抱緊眼前的女子,倍加珍惜。
裴月凝將那根白發扔到燭火中,火勢迅速將它淹沒,只留下一股焦糊味兒。
李彩從耳房離開后徑直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幽暗的室內沒有點一盞燭火,她靜靜地坐在床榻旁發呆,指尖掠過平整的被褥時神色一冷。
不對,她藏著的賬本哪兒去了?
李彩猛地掀開被褥,卻發現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她將被褥一層層的剝離,卻發現真的什么都沒有,她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記錯了地方。
再將屋內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后,李彩更慌了,賬本就這樣在她房里不翼而飛了。
李彩從屋內匆匆走了出來,就看到風遙在自己門前站著,手中拿著的就是她藏好的賬目,“你在找的是這個嗎?”
“還給我!”李彩走到他的面前,想要一把將賬本搶過來,卻被風遙一轉身間從她面前溜走。
“你為什么要將它藏起來,這東西是從主子屋中拿出來的...”風遙傲慢的仰著頭看著李彩,就像是在審訊一個犯人。
而且他沒說完的話就是拿李彩當做賊人,只是礙于她是夫人的人沒有直白的說出來罷了。
剛才風遙就發現她鬼鬼祟祟的,取了衣裳第一時間不是送到耳房而是先回了自己屋子,再出來時那衣裳明顯憋了一塊,這東西就是她夾帶出來的。
“你不老實說,我就只能將這件事告訴夫人!”風遙厲聲威脅著,見李彩無動于衷,心里沒了耐心。
“是夫人讓我藏起來的。”李彩抿著唇還是將真相說了出來,“所以夫人才刻意支走公爺。”
“夫人何必欲蓋彌彰?”風遙用小臂捧著賬本,翻開兩頁查看,全身一堆他看不懂的東西。
李彩想上去搶回來可并沒有什么勝算,只是這笨拙的動作止住了風遙再次翻看賬目。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問夫人...但別當著公爺的面問,夫人不想他知道。”
“這是府上的賬?”風遙搖了搖手中的賬本,以此作為條件開始問話,李彩咬著牙簡單的嗯了一聲。
“公爺不希望夫人插手府上的事情,不僅派人將院子圍了起來,還不許夫人多過分府上的事情...可夫人畢竟是正妻,主持中饋本就是應該的,所以夫人向薛老夫人要來了賬本。”
風遙不敢相信這是裴月凝從薛老夫人手中要來的,要知道這么多年她把持府中事務,沒少給他們使絆子,一時間生怕自己將賬本弄散。
李彩見他分神,一個箭步上前將賬本抱在自己的懷里,等風遙再看向她時,李彩將賬本放在自己胸前,他本想去奪,可手懸在半空中久久不敢妄動。
“我勸風遙大人還是當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李彩嘴角輕笑,“夫人這么做自然有夫人的道理,夫人斷不會害公爺的,可若是這事被風遙大人說出去了...”
李彩笑得更加狡黠,輕聲細語走到他身邊輕拍了風遙的肩膀,“這只會挑撥公爺與夫人感情不合,夫人一生氣回了娘家...到那時難免公爺怕不會埋怨大人您啊。”
風遙微微一怔,又回想起自己之前被支配的恐懼,只覺得脊背一陣發涼。
“就是啦,夫人若是生氣回娘家了,我作為夫人的貼身侍婢肯定是跟著回去,夫人不會難為我,最多我時常勸些好話也就沒事了,可風遙大人呢?”
李彩說得這般無辜,輕抬眼眸就看到風遙臉色一點點的變了,“您還是好好想想吧。”
其實這件事他根本沒什么要想的,他很清楚薛明績的性子,若是真的因為他...兩個人吵架了,將裴月凝氣走了,鍋還是要他來背的!
“彩兒姑娘好生休息。”風遙頷首一禮隨后轉身邁著步子艱難的走去。
一路上他都在安慰自己,也不斷的給自己洗腦,他就當做什么都不知道,日后公爺知道了他最多是個失察之罪,口頭認個錯就好了,夫人再說了上句好話就沒事了,免得現在戳破得罪好多人。
風遙坐在屋頂看著薛明績將裴月凝從耳房抱了出來,墨狐披風將她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的,薛明績臉上掛著笑意,兩個人朝屋子走去。
風遙更加堅定了自己閉口不言的決心!
借著明朗的月色,薛明績將裴月凝輕放在床榻上,又拉過被子她蓋嚴實些,自己這才找來干凈的衣裳換上,看著熟睡中的人兒,薛明績一刻也不想與她分開。
將裴月凝摟在懷中,在她的額頭上輕落下一吻,裴月凝感覺自己被啄了一口,緩緩睜開眼,抬手摟上薛明績的脖頸,這才發現自己的衣裳大了一塊。
仔細一看,這好像不是她的衣裳,而是李彩送去的薛明績的衣裳,沒想到他居然給自己換上了,大是大一點,還是能穿的。
“還要睡嗎?”薛明績輕聲問道,裴月凝沒有說話點了點頭,將頭埋在他的頸窩之間。
“睡吧,我守著你。”薛明績輕撫著她的秀發,看著一頭順滑烏黑的發絲蔓延至腰際,總有說不出來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