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買些東西,這府上好些東西都不齊全呢...”裴月凝指了指府外,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哪兒用您親自去啊。”席安一擺手,身后李彩領著一眾婢女走了過來,幾乎是將裴月凝團團圍住,“您吩咐一聲,小人自當效力。”
裴月凝是被這些人擠回自己房中的,望著門外數道人影,她覺得自己又沒有自由了。
“唉~”裴月凝長嘆一聲,屋內守著的李彩湊到她耳邊道,“我來幫小姐。”
裴月凝揚起臉一臉興奮,在李彩的示意下兩人換了衣裳與妝容,站在幽暗的屋中竟可以以假亂真,李彩與裴月凝串通好,心里默數起來。
兩人同時數到三,李彩便開始打砸屋中的東西,動靜大的連外面的婢女都慌了神,只聽說她們伺候的是位郡主沒想到脾氣也是這般的大。
裴月凝慌亂的從屋內退了出來,雙手虛護在臉頰旁,“小姐,您別生氣啊,您千萬別生氣。”
婢女圍上來想要請教一下該怎么伺候,裴月凝越發擋住自己的臉,對身邊人道:“還不快走,別在這里惹小姐生氣。”
話音剛落,一只茶杯從屋內飛了出來整碎在裴月凝的腳下,婢女們見了紛紛跑遠,連一直伺候的彩兒姑娘都能挨打,更何況是她們這些新來的呢。
一瞬間之間,婢女們如做鳥獸散。裴月凝得意的轉身朝大門走去。
守在門口席安被這日頭曬得撩起了困意,眼前視線模糊一片,有一抹粉色的身影從眼前掠過時,席安傻傻的笑著。
“小姐終于是妥協了,肯讓彩兒姑娘出去買東西。”
隨后眼皮支撐不住的閉緊靠在柱子上沉沉睡去。
裴月凝見自己這般順利的出了府門,越發的加快了腳步走著,生怕有人發現了會出來追她回去,東拐西繞來到茶攤前,一撩開油布道:“老板,來碗茶。”
或許是冬日里天寒,街上的人也少了,茶攤里喝茶的人也少了,裴月凝也沒有看到長者的身影倒是只有賀降軒一人。
賀降軒提著茶壺走來,在茶碗中給裴月凝倒了一碗熱茶,剛燒開的熱水還冒著熱氣,裴月凝覺得還是等一等再喝,索性問道:“就你一個人?”
“我爹病了。”賀降軒說的時候神情都是懨懨的,看得出有些難過。
“那你還出來擺攤,這時候不該在床前侍奉嗎?”裴月凝跑了一路有些口干,只能吹了吹熱氣,讓這茶盡快涼下來。
“不出來擺攤哪里有醫藥費,抓藥看病都是用錢的!”賀降軒說完又去招呼著其他幾位客人,茶錢不過零星的幾個銅板。
裴月凝的目光一直注視在他身上,緊張的問道:“什么病啊嚴重嗎?我去拜訪一下賀老板吧?”
“您是貴人,些許小事不必放在心上。”賀降軒見她干沿著口水,又看了看冒熱氣的茶湯,從柜臺后鑿了些碎冰砸在茶湯之中,冰塊肉眼可見的消失不見。
裴月凝這才敢端起碗抿了一口,端碗的手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下一刻暖意取代,快速的將茶碗放好。
但她總覺得賀降軒心里有怨氣,一句話一挑刺,可她好像沒做錯什么。
裴月凝仔細回想著,近來倒是與這些同窗沒什么聯系,但也不至于疏遠了呀,眼神偷偷的瞥向賀降軒,在他望向自己時又匆忙收回目光。
“寧安郡主貴步臨賤地可是有事嗎?”賀降軒用抹布擦拭著桌子,說著這話時冷漠不改。
“我得罪你了?”裴月凝伸長了脖子問道。
“沒有!”
“我招惹你了?”裴月凝挑眉不甘心的再次問道。
“也沒有!”
“那你這么陰陽怪氣的什么意思啊!”裴月凝氣憤的一拍桌子站起身,茶湯濺到她的手背上微微泛紅,如雪地中飄落的紅梅花般,白里透紅。
賀降軒找來條干凈的帕子,包了些碎冰后打了個結,走到裴月凝的身邊坐下,想給她冰敷一下,燙傷是最難受的。
“不用,只是被燙了一下。”裴月凝收回了手放在腿上,原本的好心情都被他攪合了。
“我以為你要成親了,就不會有空閑再出來喝茶了呢。”賀降軒輕笑一聲,用手敲了敲桌案。
裴月凝見他態度緩和,也只好將那只被燙紅的手輕搭在桌案上,拉起衣裳露出手腕,賀降軒將碎冰在手背上輕點,耐心且輕柔,又怕這冰會凍傷她的手。
不留神間瞥見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被他發現時又迅速的握成拳頭,青筋暴起。
“是要成親了,這不是有事求賀公子幫忙嘛。”裴月凝憨笑著,輪到她有事相求的時候態度自然好了許多。
“哼,我就知道。”賀降軒冷笑一聲,隨即看到裴月凝從袖子里掏出一張宣紙在他面前展開。
“能不能幫我寫幾個字啊,照著我寫的這行再寫一遍。”
“蘇凝云,是誰?”賀降軒順著她的字讀了出來,這么久她的字跡還是真的一點都沒有長進。
“我娘。”裴月凝也沒想過要瞞著他遂脫口而出,“我要給我娘立個牌位,上面的名字怎么都寫不好,所以我想著你是這屆里字跡最好的,你寫出來我臨摹,最合適不過了。”
賀降軒聽著這話輕輕的哦了一聲,他只知道裴家父兄遭難出逃,卻從未聽她提起過她的母親原來是早就過世了。
他不由得想起來自己的娘,他的娘現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會不會也已經過世了呢。
“幫幫忙嘛。”裴月凝又是一臉堆笑,每次需要求人時才會低頭。
“有事求我便來找我,若是沒事...是不是都見不到您的金面了。”賀降軒雙手環在胸前望著那張折痕明顯的宣紙。
“怎么會,到時候我成親,一定請你們去喝喜酒的!”裴月凝拍著胸脯保證,悄然間那碎冰都化作一灘清水,順著她的手背流淌下來。
還是賀降軒眼疾手快,一把將宣紙夾了起來,在手中輕柔的晃著道:“又這么容易?”
裴月凝不說話等著他開條件,公平交易的話是最好,免得她到時候還要陪著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