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個大男人去脫另一個男人的衣裳，裴琮又抽回了手，“你這傷怎么還沒好？”

這衣衫上還沾染著裴月凝身上的香氣，若隱若現，縈繞在他的鼻尖，若是被裴琮沾手，薛明績也覺得自己不干凈了，只得抬手去解開上衣，露出胸前一小塊粘著的紗布。

薛明績自己揭開紗布，傷口已經變淺，開始長著粉白的新肉，一旁裴琮也瞄了一眼，果然他憋著壞騙自家小妹，將藥粉倒在紗布上遞給薛明績。

他既然要自己動手那就貫徹到底，反正自己也不想跟他有半點關系。

“去疤藥。”薛明績推開他的手，修長的指尖在幾個藥瓶之間挑選，最終將一個扁圓的小罐握在手中，掀開蓋子用指腹挖了一小塊抹在傷口上

“嗯？怎么...一個大男人，還在意留不留疤啊？”裴琮翻著白眼，不想去看這場景只能整理著藥箱。

薛明績嘴角輕笑已經將衣衫穿好，“不能嚇著你妹妹！”

“你還真想娶我妹妹啊！”裴琮氣不過上前一把揪住他的領子，對上薛明績那雙又冷下來的雙目忽然氣短。

“我提醒你，你該叫我薛九叔！”

薛明績是與裴戟正經結拜過的，裴琮這一叫就叫了數年，與他年歲差不了五歲，還得矮一輩著實有些憋屈，從前他也安慰自己畢竟技不如人，現在只能握著拳頭干瞪眼。

“你要是娶了我妹妹還得叫我一句大舅哥呢！”打不過他，裴琮心里氣不過，嘴上還是得討些便宜回來。

薛明績已經站起身，眼睛一亮笑著拱手上前，“所以你這是同意了？你要是同意了我就叫...日后定馬首是瞻的伺候在側！”

“我說了不算，得父親同意才行。”裴琮得意的雙手環在胸前，昂首闊步的朝著門口走去。

薛明績眸色一冷，從裴琮的言語中他也能知道裴戟的態度，大概是沒這么容易就同意的，也對，嫁女兒之前可不就得好好考驗一下女婿嘛。

薛明績走到裴琮的身后，朝著他的后背輕輕一推，整個人就被推出了房內，裴琮剛想發作就聽到關門聲傳來，又在門外罵了好一陣才離開。

裴月凝來到裴戟門前時雙手拄著膝蓋喘了好一會兒，直到調整好自己狀態，才準備上前敲打門扉，沒等裴月凝準備敲門，裴戟先一步從房內走了出來。

“隨為父去個地方。”裴戟說完便走在前面，裴月凝只得默默跟上。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廊下，裴月凝緊張地攥緊了袖口，看父親現在的神情，她也不敢多問一句，就看到來到一間閑置許久的房門前，久得她都快要忘記府上還有這么間屋子的存在。

裴戟打了盆水來擦拭桌案上的灰塵，偌大的房間內空蕩蕩的，看上去是許久沒住人的樣子，若不是這房間上了鎖，她怕是也要將這屋子改造成客房了。

“這是你母親生前住的屋子。”裴戟看著疑惑的裴月凝解釋道，“你母親剛生下你時，就臥在榻上給你喂奶，那時候她還說...這么小的人呀，怎么養得活。”

一轉眼數十年過去了，裴月凝已經十七歲，現在已經是個出挑的大姑娘了。

“母親。”裴月凝撲通一聲跪在榻前，拼命想要回想起母親的音容相貌，可還是什么都記不得。

“我也從來沒跟你提起過你母親，常年征戰在外也冷落了你許多，想必你也會怪我吧？”裴戟聲音輕顫，想要聽到她說原諒，可她若是真的記恨自己，自己也無可奈何。

“父親是大英雄，母親肯定是個美人...能把我生的這般漂亮，絕對是母親的緣故！美人配英雄，實在是太浪漫了。”

裴月凝眼睛中映襯著裴戟的身影，上前接過他手中的帕子擦拭干凈桌案上的灰塵。

“母親應該會高興吧，我替她報了仇！”

裴月凝不用問也知道當年母親的死與元燾脫不了干系，元燾是她親手殺死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地，元燾本就該死。

“你母親只想你平安，開開心心的過一生。”

“能嫁給九叔我就開心了啊。”裴月凝甜甜一笑，上前挽住裴戟的胳膊忍不住搖晃著，“要是母親還在肯定會答應的。”

裴戟自嘲一笑，自己若是在拒絕可就是真的要與女兒疏遠了。

“你跟你母親真的很像。”

裴戟抬手將女兒摟在懷里，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豆大的淚珠啪嗒的落下，他不愿在裴月凝面前落淚，可這一刻真的忍不住了。

她比母親更多出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到底是他沒有保護好這個女兒，讓她的手上沾滿了鮮血。

裴月凝覺察到裴戟在輕輕顫抖，輕聲安慰道：“爹爹放心，即便我嫁人了也是裴家的人啊，我會時常回來看看父兄的！”

“他要是敢欺負你，我敲斷他腿！”裴戟閉著眼沉沉的呼著氣，沒想到會便宜那個小子。

“不會的，九叔待我很好。”

裴月凝看著空蕩的屋子嚴肅的道：“父親，我們給母親立個牌位吧，讓她日夜受香火供奉，以告慰在天之靈。”

裴戟欣慰的點了點頭，從前他母親的名字都成了禁忌，現在那人死了，自然可以一切也都恢復如常，甚至要把這么多年虧欠的都補上。

“既然要成親了，他就不好老住在府上，再說還有一眾事情要他去打點，今兒就走吧。”

裴戟這算是終于松口了，裴月凝激動地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薛明績，又被裴戟拉住，“沒成親之前記得守著規矩，不許私會外男。”

“是。”裴月凝乖巧的跟在裴戟身后，直到看著裴戟親口將這個消息告訴薛明績，連晚飯也沒留他就趕出了府門，裴戟見他真的走了這才心里痛快不少。

兩人要成婚的消息是正是過了朝堂的，朝野道賀之聲不絕于耳，裴戟維持著表面的客氣，心底倒沒那么開心，而薛明績這幾日格外精力旺盛，眉眼間滿是喜氣。

何侍中拱手走到裴戟的身邊，“恭喜勇毅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