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崢用匕首割下一片果肉放在嘴里咀嚼，眼含笑意看著董方，“很簡單，再過些日子就是瀚林書院的結業考試了。”

董方眉心微動，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不好的事情，“那日考試有些特殊，男子不用參與，只有女子能參加，你只需要當天送裴小姐前去，讓她遲些到即可。”

“我送她？”董方猛然抬頭，“倒是定是薛侯替裴小姐保駕護航，草民怕自己會辜負太子殿下厚望。”

元崢有些煩躁，直接朝著蘋果咬去，咔嚓一聲脆響，讓董方心臟隨之一顫，“無妨，到時候薛侯已經不在京城中的了。”

“薛侯，他...”董方還想問些什么，都被元崢懟了回去，“不該你知道的別問！”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這件事情，若是這點小事情都做不好，日后我如何放心將朝政交托予你！”元崢的一番怒斥讓董方不再敢說話，只能連連應承下來。

“草民一定做好。”董方轉身走了出去，他不知道當朝太子為何要為難裴月凝，但一路上他都在自責。

他們為了那結業考試連日聚在一起用功，就是為了能考出個好成績，可眼下若是要裴月凝不能考試，還是要他下手，他覺得自己有些辜負了裴月凝的信任。

可若不做，那他如何向太子殿下投誠，那不就是辜負了林宛白，一想到林宛白，董方就有了動力，攥緊了拳頭陰沉著臉朝著遠處走去。

元崢將窗子推開一道縫隙，居高臨下的望著董方猶豫不決的背影，暗自罵道：“蠢貨。”

“太子殿下為何會選他？”小廝已經將賀降軒的資料擺在元崢的面前，元崢將吃剩下的蘋果丟向他，用帕子擦了擦手細細翻看。

“因為他實在是蠢，這樣的人好駕馭。”元崢冷笑著，臉上滿是對董方的鄙夷，“不過只要他去做了，就沒有辦法回頭了，就只能被我一直利用。”

“那要是他不做呢？”小廝俯身問道，眼眸一直注視著元崢。

“那他父親的前途還要不要了？”元崢早已想好后路，如果董方日后敢不聽話，他懲治董方的父親即可，那時他一定會跪在自己面前哭求。

“從他見到我的那一刻起，他就逃不掉了。”元崢撫著自己的嘴唇，仿佛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手中揮舞著賀降軒的資料道：“他也一樣。”

董方將元崢給的紅蘋果握在手中，路過茶攤時，茶攤老者見到他有些奇怪，上前殷勤的喚住了他，“董公子，你怎么在這啊？我聽軒兒說，你們不是都在裴府聽學呢嗎？”

“額...我今日有事便沒去。”董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笑得有氣無力，望著手中鮮紅的蘋果將它放在了長者手中，“這個給您吧。”

“不行不行。”長者連連拒絕，可扭不動董方已經將蘋果放在了他的手中，長者只能接過，趁著現在茶攤沒什么人，連忙將這蘋果藏了起來，等兒子晚上回來留給他。

一人邁入了茶攤，走進來之前又看了看外面的幌子，來回確認之后，鼓起勇氣決定賭一把。

長者見那人有些猶豫，又是衣著華貴，殷切的走上前來問道：“客官，您是來喝茶的吧？”

“是啊。”林羽喬坐在一旁，暗沉的油布遮擋著冷風，避開那些腳夫自己單獨坐在了角落里。

“您喝個什么嗎？”長者繼續問道，“我這有罐罐茶，還有煮茶，酸梅茶...”

“隨便什么都行。”林羽喬一揮手，反正他來這也不是為了喝茶，要什么好茶家里沒有。

探頭探腦一番，試探性的詢問道：“這有油糕嗎？”

“有有有，我這就給您現炸去。”長者一臉喜悅，沒想到還有人專門為了這種小吃前來，欣喜之余特意多足了料。

長者先給林羽喬到了碗茶，隨后走到柜臺后支起一個小油鍋，在等待油鍋燒熱的時候，將紅豆餡搓成圓球狀，在外面包上一層糯米，又將它拍扁，這樣油糕才算成型。

如此做了幾個之后，油溫上來了，長者拿起長筷子開始炸油糕了。

“嗯，香。”腳夫高喊了一聲，已經聞到油香味兒，一直聳著鼻子聞著。

“香就來一個。”長者時刻不忘借機推銷自己的油糕，在這小地方里還是要會做生意，畢竟他還是要替兒子攢錢的。

“吃不起啊，要三文錢一個呢。”腳夫搖了搖頭，高舉起自己手中干得面餅，“還是這餅實惠。”

林羽喬頗為感慨，又看了看自己這身衣著，卻是有些不適合坐在這里，茶攤來往之間魚龍混雜，但卻有一種親切之情，他還是很喜歡這種氛圍的。

不一會兒，長者就端著一碟油糕走了過來，一碟里面五個，下層墊著一張油皮紙，面對這樣富庶的客人，長者毫不吝嗇。

林羽喬用手捻起一個，燙的他立馬松了手，腳夫吃不起只有看著的份兒，見林羽喬被燙到笑出了聲，忽然又意識到自己這么大聲笑會讓他有些難堪。

腳夫索性對著長者喊道：“老頭，還不快給貴人拿雙筷子，你讓人家跟俺們一樣用手抓啊！”

“我都忙忘了。”長者一拍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掏出一雙筷子用牛皮紙反復擦了擦，才敢遞到林羽喬的面前，“您別嫌棄。”

“您說哪里的話。”林羽喬謙卑的雙手接過，用夾起一塊油糕，用牛皮紙對著裹起來走到那腳夫的面前，“您請用。”

“這不合適吧。”腳夫嘴里還有嚼著的半塊干餅，連忙站起身推諉起來，他更是擔不起貴人喚一聲您。

“相遇就是有緣嘛，那么多我也吃不了。”林羽喬將油糕放在了腳夫的手上，看著他雙手布滿老繭，指甲里滿是污泥，一時間心里有些難受。

大襄朝看上去黎民富庶，可低層人民還是活的很艱難，想吃個油糕都不能隨意吃上，這算是什么國泰民安。

“謝謝啊。”腳夫接過，低頭看著面前還剩下的一張餅，顫抖的將餅餌遞給了林羽喬，“那這個給您，您可別嫌棄啊，我就只吃的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