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縷陽光照射進屋內,像是一道道金線,將裴月凝牢牢的束縛在松軟的床榻上,愜意的金色灑滿整間屋子,照在裴月凝的身上,她像朵被鑲了金邊的小茉莉。
門外李彩與席安焦急的等在門外,席安想要敲門但看著李彩猶豫的眼神又將手落下,在門外輕聲喚著:“小姐、小姐?”
裴月凝翻了個身,將臉頰埋在黑袍之中,嗅著鼻尖熟悉的氣味,才慢慢的睜開朦朧的睡眼,略顯煩躁的瞪了一眼門扉,“席安不要吵,我在睡一會兒。”
門外的席安與李彩相視一眼,李彩輕聲勸道:“小姐,再不起您去書院可快要遲了...”
裴月凝再無睡意猛然睜開雙眼,昨晚大吃一頓是為了慶祝她第一日下學,今日還是要去的。
裴月凝騰得坐起身子,手里還攥著黑袍的衣角,眨了眨眼睛:這是誰的衣裳?
甩手就將衣袍扔到床榻內側,踩著繡鞋就朝著房門奔去,“怎么不早叫我!”
席安一臉無辜的看向裴月凝,他叫了,真的叫過了,就這樣她還不愿意起床呢。
“上學第二日,可不能遲到!”裴月凝想起院士嚴厲拿起桌案上的書包就往外跑,顧不得外面的寒風瑟瑟,直面迎擊冷風。
“小姐,衣裳沒換呢。”李彩捧著裴月凝一旁天青色的長衫在身后追趕,裴月凝聽得聲音又焦急的跑了回去,在寒風中將衣衫套在身上。
李彩見她這般著急又有些心疼的勸道:“早飯,早飯還沒吃呢。”
“來不及了,我先走了。”裴月凝將書包斜挎在身上,最終將冠帽罩在頭上,深吸了一口氣之后,一縷煙的跑出裴府。
李彩望著她飛快跑遠的背影,忍不住在身后喊道:“慢點呀,小姐。”
一聲長長的嘆息,仿佛比初雪之后的天氣還要寒冷起來。
裴府內,又傳出一聲沙啞的喊叫聲,“小姐,我的小姐。”李彪從屋內奔了出來,穿著一雙不大合腳的靴子,步伐依舊一瘸一拐。
由于他昨夜忘記將自己洗好的靴子拿進房中,等到今早再去查看時,已經被凍硬了,他更穿不得了。
倚在門邊看著裴月凝遠去的身影,忍不住一腳邁出府門去,卻被李彩抓住了胳膊,“哥,你這是干什么去啊?”
“我跟小姐上學。”李彪欲哭無淚的樣子讓李彩有些想笑,不禁笑出了聲道:“人家書院不讓書童跟著去。”
李彪低下頭瞅了瞅自己這一副模樣,哪里像是個書童,就怕真的成了小姐的伴讀書童后,會將那些細皮嫩肉的同窗全都嚇哭。
黑豆聽得響動也走了過來,不過它聰明的躺在席安的懷中,一臉無所謂的看著府門外,一道長長的腳印,忍不住又將身子往席安懷里蹭了蹭,還是他的懷中最暖和。
裴月凝一手扶著自己的冠帽在街上狂奔,不知道書包里到底裝了什么,總是拼命的往下墜,她只好一手扶著帽子,一手拽著包袋,雙手并用的在街上奔跑。
街上的人是真的多,裴葉又不得不避開吵雜的人群,衣衫都被擠得發皺,就快到書院門口時,她不經意回頭時,發現身后跟著一熟悉的身影。
裴月凝腳步變慢,最終停下來等了他一會兒,“袁晧寧,你怎么也這么慢?”
“快走。”袁晧寧來不及跟她解釋,反是超越了裴月凝,力壓一頭跑在前面。
“嘿!”裴月凝無暇感慨他的狼心狗肺,拼命地朝著瀚林書院的門口跑去,兩人最終在鐘聲敲響前躍入書院的大門內。
“累死我了。”裴月凝雙手拄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身旁的袁晧寧也是同樣的姿勢,她不禁感慨起來,這袁晧寧竟然滑頭的趁她不留神的時候,超過了她。
短暫了歇息之后,裴月凝才發現了異常,他們邁入書院的大門并不是最終的勝利,拽著袁晧寧袖口的衣裳就朝著‘晝夜齋’跑去。
果不其然,他們還是晚了一步,那位院士已經在晝夜齋里點名,其余眾人皆是一臉嬉笑的看著這姍姍來遲的兩人。
裴月凝能清楚的看到陸心悠開心的笑臉,似乎正是在嘲笑她遲到,即便心有不滿,裴月凝仍漲紅了臉在門口站著,袁晧寧的臉頰也微微發燙。
院士用戒尺敲了敲桌案嚴肅的制止了眾人的竊笑,又冷聲問道:“為何來晚了?”
“起晚了。”裴月凝咬著牙,雙手攥著拳頭如實說出,一說出口,書齋內哄堂大笑,裴月凝忍受著眾人的白眼始終不敢抬起頭。
“你呢?”院士略過裴月凝朝著她身旁的袁晧寧問道。
“忙...一時忘記了時辰。”袁晧寧也羞愧的低下了頭,裴月凝這才側過頭去看袁晧寧,自己著實忘記幫他安排,準是成衣店內的伙計又欺負他了。
“手來。”院士走到兩人面前冰冷的說道,裴月凝與袁晧寧一齊怯生生的伸出右手。
啪啪的兩聲脆響,戒尺打在兩人的手心中,手掌頓時發麻,變得張紅起來,袁晧寧咬著牙沒有喊出聲,裴月凝眼眶有些濕潤,將手握成拳。
“你們可知這里為何叫晝夜齋?”院士冰冷的問道,沒人敢出聲,皆是一頭霧水。
第二排一位面色清冷的少年站起身,朝著遠處長揖一禮,姿態優雅,裴月凝記得昨日好像對他還有些印象,又不敢仔細去看他的面容。
“子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乃是說時間如流水般一去不復返,勸誡世人珍惜時間。”賀降軒一臉自信,從容不迫的答道,引來一眾女子傾慕的目光。
院士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望著賀降軒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的贊賞,“不錯,本意就是提醒諸位在此讀書要日日勤勉,沒想到有人依舊悖懶...”
回頭看向這不爭氣的兩人,裴月凝將頭埋得更低一些,生怕自己太過扎眼又被院士責罰,“去門口罰站,這堂課在門外聽!”
“是。”裴月凝與袁晧寧一同行禮,隨后走出門外,背對著大門,盡量讓屋內的人看不到自己。
“真是解氣啊...你說是不是,心悠。”一旁的女子對著陸心悠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