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凝于江山社稷無功，不敢添居郡主之位。”裴月凝這般溫順落在元燾的眼中，倒像是只乖覺的小貓，但聽聞她并不是這樣的人，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難以看清她的真面目。

“怎會無功？”元燾突然一笑，“你與明績成親后延綿子嗣，日后定是我大襄棟梁，那時就該有誥命傍身了。”

“裴月凝不敢多想，只愿與夫君攜手相伴一生。”裴月凝望向薛明績一眼，眼神中滿是溫柔，似乎能滴出水來，薛明績也回望著她。

兩人這般行徑元燾沒有多說什么，也不想再理會裴月凝，擺了擺手道：“去看看如妃吧，好好學習一下為人婦的樣子。”

“遵旨。”裴月凝只能離開，由劉公公引著出了書房，李彩跟在身后，兩人一前一后，只有李彩跟在身邊時才能讓裴月凝感到些安心。

“坐吧。”元燾一揮手示意薛明績坐下，薛明績一展衣擺坐在一旁，沒有裴月凝在身邊，倒也沒有那般的提心吊膽。

本不愿意裴月凝離開自己身邊，但陛下吩咐又不得不執(zhí)行，他只能安慰著自己。

見薛明績有些分神，元燾臉色越發(fā)難看，“怎么剛分開片刻，明績就心不在焉的了，朕的護國將軍竟然被一個小女子勾走了？”

“微臣該死。”薛明績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低頭請罪。

“起來吧。”元燾看得他跪地起身都有些厭煩，“朕也年輕過，也懂得什么情愛，但最終只有權力才能守護這份情愛。”

薛明績沒有答話，也不知道那話中的深刻含義，聽聞宮中最得盛寵便是如妃娘娘，但也僅限于傳聞中一樣，沒有人能親眼見過如妃的容顏。

裴月凝被引著來到霜雪殿，邁入宮門就能看到滿樹潔白的花朵，裴月凝抬眸不禁感嘆，這般時節(jié)哪里能看到這么多的花朵，但這些花朵并沒有花香。

逐漸走近才看清楚，這些潔白的花朵都是用絹布制作綁在樹上的，才有了這深秋漫天繁花的景象。

“裴小姐這邊請。”劉公公引著裴月凝步入正殿，他則站在外面示意裴月凝支身一人前行，殿內沒有任何光亮，幽暗的看不清模樣。

裴月凝有些遲疑，看到劉公公微笑著點頭，裴月凝才堅定了腳步邁入進去，殿內懸掛著潔白的帷幔，好似仙境一般，殿內香味幽微，各處都有淡淡的香氣。

正殿主座上端坐著一人，身邊跟著一名婢女，裴月凝還沒等走到近前，連忙跪下行禮，“民女參見如妃娘娘。”

空蕩的殿內回蕩著裴月凝的聲音，許久沒有得到回復后，裴月凝不禁抬頭，再次輕喚了一聲，“娘娘？”

這次是如妃身邊的婢女回答道：“姑娘平身。”

那聲音遠比裴月凝的嗓音更為冰冷，仿佛置身于人事之外，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本以為自己會受到嚴厲的提點或者溫柔的對待，現(xiàn)在看來更為疑惑。

裴月凝大著膽子站起身朝著正殿走去，反正殿內也只有這一個婢女在，她倒也不懼怕什么。

“如妃娘娘，民女是奉陛下之命來看望您的。”裴月凝掀開層層帷幔，終于得見如妃容顏。

與她想象中的一般無二，渾身散發(fā)著雍容華貴的光環(huán)如牡丹華貴，身上穿戴華貴，刺眼奪目，唯有這一塊被她的光芒所籠罩格外明亮。

細看之下，裴月凝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自己站在這里許久，這位如妃娘娘全然當做沒自己這個人一般，甚至都不愿意理她。

“如妃娘娘這是...？”裴月凝指了指如妃，詢問著身邊這個看起來老練的婢女，婢女神色自若，仍是冷著臉。

“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如妃娘娘聽著呢。”婢女站在身邊就如同門神一樣，裴月凝一時間也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怎么是她說什么，明明是陛下讓她來的，還說學習什么為人婦之道，這樣能學到什么。

裴月凝為了避免尷尬，還是跟如妃娘娘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比如昨晚吃了什么，她昨晚做了什么樣的夢，今天又是怎么一路來到皇宮的，哪怕是隔壁的婢女聽到也聽不出任何的錯處。

裴月凝講了半天，她才發(fā)現(xiàn)如妃娘娘真的能聽進去，她眼神空洞一直盯著地面，但是聽著自己講話時會不時的眨眼，能聽懂自己在說什么，但是不會插話提問。

“如妃娘娘，天色不早啦，民女就先告退了。”裴月凝拱手準備離開時，那端坐良久的如妃終于有了反應。

“別、別走，陪陪我...玩。”如妃一開口就驚呆了眼前的裴月凝，裴月凝望向婢女，婢女只是連忙催促她離開。

如妃更是拉著裴月凝的手不愿意讓她離開，這位娘娘的手很涼，涼如一塊玉石。

“民女有空會再來看您的。”裴月凝推脫著想要離去，可如妃卻死死的抓著她的，不想讓她離開，那婢女司空見慣，硬是掰開如妃的手將薛明績的手扯出。

“痛。”如妃眼含熱淚，委屈的快要哭出一來一般，裴月凝制止眼前的婢女，“別這樣對娘娘。”

裴月凝上前攬住如妃，冰冷的金銀額飾讓她冷的透徹心扉，她輕撫著如妃的額頭，就如小時候有人這么哄著自己一樣。

“娘娘別怕，民女會再來看您的，您要好好的，不然我就不來了...”

“那你什么時候再來啊？”如妃稚嫩的眼神審視著裴月凝，像是能洞察她的心思，裴月凝不忍心拒絕她，但宮門不是這么好進的。

“我答應您，就一定會來的。”此刻裴月凝說的便是真心話，“到時候我給您帶最大的糖人。”

“好。”如妃像小孩子一樣點頭答應，這才松開了裴月凝的手，朝著裴月凝離開的方向緩緩擺手，催促著她快速離開，正是希望她可以盡快回來。

裴月凝整理心虛步出大殿，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背被如妃抓傷，白皙的手背上多了幾道鮮紅的印子，為了不惹出波瀾用寬大的袖子遮住了自己的傷口，笑著面對眼前的同樣笑容可掬的劉公公。

“裴小姐可見到如妃娘娘了？”劉公公輕聲發(fā)問，裴月凝同樣虛假的笑著，不知道他出于何目地，勉強應答，“娘娘果然傾國傾城，民女望塵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