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爺子自得道“小伙子就是小伙子,跟我比起來不過一群娃娃,道行淺薄,尤其是你,和你主子比起來,你還是沉不住氣?!?
江漓云開口,語調(diào)平穩(wěn)“利益面前,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汪老爺子眼珠子動了動,收起咄咄逼人的嘴臉,搖起扇子,卻依然端著架子。
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汪老爺子好幾年前便動用人脈調(diào)查過,結(jié)果一無所獲。
能讓自己調(diào)查無果的人,至今為止就這一個。
未知的往往最危險。
他汪鐸縱橫商戰(zhàn),什么大風(fēng)大浪沒見過?什么奇葩人物沒遇到?他不懼怕桑緒,然而卻對一無所知的男人保持警惕。
“我們不妨開門見山。”汪老爺子開口“當(dāng)初的條件我們汪家答應(yīng),與之相對的,你們公司的股份,汪家要這個?!?
汪老爺子比劃個手勢。
桑緒不由得嗤笑。
當(dāng)初的“Y計劃”支持人甚少,為此江漓云先拿足夠的利益誘惑。
但時至今日,“Y計劃”順利實施,ican注冊成功,一年獲取的利潤早就凌駕于汪家,真是應(yīng)了那句話“明天的我讓你高攀不起。”
現(xiàn)在的ican入股沒有那般容易,汪家想拿當(dāng)初的那一丁點利益再入股,無異于癡人說夢。
怎么有的人就喜歡清醒的時候做夢呢?
江漓云不動聲色地折疊修長的腿,平靜地敘述事實“汪董莫非在玩笑?”
汪老爺子“我沒必要和小娃娃開玩笑?!?
圓桌上擺放著一套茶具,是汪老爺子來時讓侍者斟過的。
江漓云面前也有一茶盞,他無言地掀蓋,倏地落下。
細(xì)微的動作卻蘊(yùn)著上位者的威迫,汪老爺子頓時閉嘴。
他大風(fēng)大浪都過來了,有生之年竟然被對方壓得說不出來話。
氛圍陷入僵局,沉默快要讓汪老爺子窒息。
他眼鏡一瞇,老到掉渣的臉皮動了動“小伙子,如果嫌少,我們可以再談?!?
江漓云撩起眼簾,里面淡漠的情緒令汪老爺子突然感到一陣無地自容。
本來以為自己的心性夠沉穩(wěn),結(jié)果碰到這頑固不化的小娃娃,現(xiàn)在的局面有點像自己在倚老賣老貪便宜。
汪老爺子氣勢稍弱,咳了咳。
”小娃娃年輕氣盛,有些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我身為過來人,也是你的長輩,提醒你一句,擺譜的同時別忘了見好就收。“
站在一側(cè)的桑緒翻起白眼。
江漓云終于發(fā)話,輕松從容道“汪董,以汪家現(xiàn)在的實力,投資的話,尚且能商榷?!?
“什么意思?”汪老爺子眉頭一緊,自己是想占有股份。
和入股比,投資太小兒科了。
江漓云的薄唇輕輕勾起“我的意思是,投資,汪家現(xiàn)在不夠資格?!?
微笑的男人嘴里說著最殘酷冷漠的話“攤明了講,汪家當(dāng)初不珍惜,現(xiàn)在厚著臉皮談入股,汪家那點資產(chǎn)真不夠看的,如果汪董您仗著年歲已高,非得逼我做什么,不給股份就直接死在會所里,我也許會考慮看看。”
汪老爺子臉色微沉“小娃娃說話夠扎人心的,你就不怕不給自己留條后路?”
江漓云淡然“汪董,你我心知肚明,獅子也許會死在獵人的槍下,但沒有一頭獅子會為了活命而待在狗窩?!?
“……”
汪老爺子一時無語,手里的扇子再也晃不起來,放在手心死死攥著。
對于他這種活到一只腳都踏進(jìn)棺材的人而言,平日里談話的人都對自己客客氣氣,被吹捧了這么多年,加上年紀(jì)大了,放眼過去都是小一輩,汪老爺子為人處事自然而然帶上幾分自傲。
如今卻有一個裝神秘的小娃娃說自己沒資格?
最關(guān)鍵的是事實竟然真的如此!
以ican的經(jīng)營模式和發(fā)展趨勢,剛上市就已經(jīng)超越了汪家,況且汪家在公司的股份雖然占比最多,可并非一手遮天,分散了好幾方,一旦有重大決定,自己必須和幾個股東商量。
這是汪老爺子一大心病,年輕時貧困把分出好幾份股權(quán),如今覆水難收。
今天想仗著歲數(shù)施以壓力,如果入股ican,汪家就有獨斷公司事宜的底氣,然而今日走的這一遭差點沒被對方指著鼻子罵!
汪老爺子攥扇子的力道愈發(fā)重,臉色青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
“小娃娃,你早就下定決心不讓我們家入股,那今天何必來赴約?”
汪老爺子想不通,看對方的語氣,恐怕早就看不上汪家,那為什么特意過來?僅僅為了當(dāng)面拒絕,不給自己留面子?
“汪董有一孫女……”
江漓云一頓,果然,對面的汪老爺子露出迷茫的表情,想不通怎么和瑜兒牽上關(guān)系了?
江漓云的眸子深了深,轉(zhuǎn)換口吻“汪董雖然當(dāng)初拒絕了我的邀請,不過我本人倒不會介意這種小事,之所以當(dāng)面來拒絕,除了汪家不夠格,還有個原因?!?
汪老爺子眼光如炬“什么?”
“ican最近正在接觸江家,而除了正常的利益條件外,還有一個附加條件?!苯煸普Z調(diào)緩慢,卻讓人禁不住往下繼續(xù)聽。
“那就是拒絕汪家,日后不會和汪家來往?!?
汪老爺子猛地臉色一變,把扇子重重地敲于桌角。
“不可能!”
江漓云深邃的眸子沒有一丁點波瀾,靜靜地盯著老人。
汪老爺子許是察覺到自己事態(tài),清了清喉嚨里的痰,重新坐穩(wěn)。
“江家沒有理由……”
“您的孫女前天砸傷了江董的兒子?!?
汪老爺子面色凝重,這件事他必然知道,他親自給江寅打的電話,道歉關(guān)懷,生怕和江家產(chǎn)生隔閡。
如果是因為利益,兩家鬧翻無可厚非,可明明就是一件可以避免的小事,沒必要因為這個兩家不和,況且即使江家和汪家生意甚少,可江家這棵大樹,誰都不會沒事閑的踹兩腳。
踹之前得想清楚,這棵大樹灑落的樹葉會不會把自己埋掉。
可是這件事前天不是已經(jīng)在電話里說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