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緒嚼了下嘴里的口香糖，薄荷味的，呼吸都冒涼風。

“Y計劃”成立之初，本來邀請了汪家參與，汪董是個不需要威逼利誘就脾性軟的，聽風就是雨，桑緒只是說了兩句對方就誠惶誠恐滴要參與進來，但卻被汪家那老頭攪和了。

無論因為輩分還是實力，汪家最關鍵的核心實則乃汪家那老頭。

桑緒掩飾容貌和那老頭打過交道，現在想起仍氣得牙癢癢。

他握緊方向盤“那老頭軟硬不吃，追根到底就是瞧不起，他要是一直保持這個態度我倒佩服他有幾分風骨，今天突然約我們出來，不就是看到公司的利潤？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汪家他乘火箭都追不上！”

桑緒不是真的榆木腦袋，汪家老頭子火急火燎，背后的原因他能瞧出個大概。

早些年A市誰都不看好ican，刁難輕蔑者不少，汪家那老不死的絕對算佼佼者，仗著地位和年齡倚老賣老，句句戳心，桑緒越想越氣。

“憑什么汪家那老頭子想見我們，我們就得馬不停蹄地去？就該晾那老頭！”

桑緒挑起眉梢，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今天的我你瞧不起，明天的我讓你高攀不起！”

閉目養神的男人撩開眸子，只是道“繼續開。”

桑緒賤賤一笑，遵命地把車子開進臨江會所后門。

靜謐的深夜，臨江會所裝修低調精致，全部采用保護隱私的玻璃，離遠看無一盞燈火，森然的黑色雕花鐵門緩緩打開，設計造型高奢的車子緩緩駛入。

會所二樓的包房內幽幽亮著幾盞水晶燈，整間屋子的地磚通體由黑曜石鋪制，屋子的裝修樸實卻透著無與倫比的精心，屋內中心是張紅木圓桌，墻壁掛著畫像，而正對著汪老爺子的畫則是“十二圓桌騎士”畫像。

汪老爺子穿著紅褐唐裝，兩鬢斑白，唯有頭頂有幾根半黑不白的頭發。

他盯了一會兒墻壁的畫像，背部斜靠椅子，屋內有中央空調維持恒溫，他徐徐展開梨花灑金折扇，一下一下扇著。

門口有輕微響動，汪老爺子循音看去，當氣宇不凡的男人走進來時，他默默收起折扇，倨傲地扯了下嘴角。

“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是不是因為做了虧心事？”

江漓云坐下，汪老爺子便綿里藏針地開口，折扇拿在手中，倒顯得他頗為仙風道骨。

江漓云和桑緒臉上皆帶著半臉面具，聽到這句話，江漓云隱約聽到身后傳來的磨牙聲。

江漓云臉色不變，哞色暗沉。

見男人不予回應，汪老爺子渾濁的眼底精光閃過，發出老者才會有的低低笑聲。

“我今兒算是見到真主子了。”

他高深莫測地拿扇子指向桑緒“當初來跟我談的人，是你吧。”

桑緒皺了皺眉頭。

“當初我覺察出不對勁，派人調查卻沒有查出結果，我認為不妥，所以沒有選擇和你們合作。”汪老爺子收回扇子“今日我見到真人，你們的態度令我十分滿意，這一次我們可以好好談談。”

桑緒冷冷一笑。

汪老爺子自得道“小伙子就是小伙子，跟我比起來不過一群娃娃，道行淺薄，尤其是你，和你主子比起來，你還是沉不住氣。”

江漓云開口，語調平穩“利益面前，是真是假并不重要。”

汪老爺子眼珠子動了動，收起咄咄逼人的嘴臉，搖起扇子，卻依然端著架子。

坐在自己對面的人，汪老爺子好幾年前便動用人脈調查過，結果一無所獲。

能讓自己調查無果的人，至今為止就這一個。

未知的往往最危險。

他汪鐸縱橫商戰，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什么奇葩人物沒遇到？他不懼怕桑緒，然而卻對一無所知的男人保持警惕。

“我們不妨開門見山。”汪老爺子開口“當初的條件我們汪家答應，與之相對的，你們公司的股份汪家要這個。”

汪老爺子比劃個手勢。

桑緒不由得嗤笑。

當初的“Y計劃”支持人甚少，為此江漓云先拿足夠的利益誘惑。

但時至今日，“Y計劃”順利實施，ican注冊成功，一年獲取的利潤早就凌駕于汪家，真是應了那句話“明天的我讓你高攀不起。”

現在的ican入股沒有那般容易，汪家想拿當初的那一丁點利益再入股，無異于癡人說夢。

怎么有的人就喜歡清醒的時候做夢呢？

江漓云不動聲色地折疊修長的腿，平靜地敘述事實“汪董莫非在玩笑？”

汪老爺子“我沒必要和小娃娃開玩笑。”

圓桌上擺放著一套茶具，是汪老爺子來時讓侍者斟過的。

江漓云面前也有一茶盞，他掀蓋，倏地落下。

細微的動作卻蘊著上位者的威迫，汪老爺子頓時閉嘴。

他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有生之年竟然被對方壓得說不出來話。

氛圍陷入僵局，沉默快要讓汪老爺子窒息。

他眼鏡一瞇，老到掉渣的臉皮動了動“小伙子，如果嫌少，我們可以再談。”

江漓云撩起眼簾，里面淡漠的情緒令汪老爺子突然感到一陣無地自容。

本來以為自己的心性夠沉穩，結果碰到這頑固不化的小娃娃，現在的局面有點像自己在倚老賣老貪便宜。

汪老爺子氣勢稍弱，咳了咳。

”小娃娃年輕氣盛，有些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我身為過來人，也是你的長輩，提醒你一句，擺譜的同時別忘了見好就收。“

站在一側的桑緒翻起白眼。

江漓云終于發話，輕松從容道“汪董，以汪家現在的實力，投資的話，尚且能商榷。”

“什么意思？”汪老爺子眉頭一緊，自己今日臨時約對方出來，是想占有股份。

和入股比，投資太小兒科了。

江漓云的薄唇輕輕勾起“我的意思是，投資，汪家現在不夠資格。”

微笑的男人嘴里說著最殘酷冷漠的話“攤明了講，汪家當初不珍惜，現在厚著臉皮談入股，汪家那點資產真不夠看的，如果汪董您仗著年歲已高，非得逼我做什么，不給股份就直接死在會所里，我也許會考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