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跟你說話呢,你又想什么呢?”陳回嵐不高興得撲到她身上抗議道。
陶千宜低頭看她,笑了,“我當然是在想你說的話啊。”
誰學生時代上課走神時會老實承認?天真。
“那……”伸手纏上她身前垂落的頭發,陳回嵐顯然信了她的說辭,擔心道:“你有想到什么好辦法嗎?”
說著,她自己還先苦惱上了,“其實我本來也在糾結到底要不要跟你說這事。”
“我原想,你們兩個人到底是自小定下的親事,這么多年來,也沒見你有埋怨過什么。萬一我這一多嘴,再讓你上了心,反而生了芥蒂,那便是我的不是了。”
“可是,我又唯恐是你顧慮太多。若你其實只是因為忠信侯府這些年的照顧,便決定要暗自忍耐。即便真有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跟我提及,那又該怎么辦呢?”
想了想,陶千宜還沒如何呢,她自己倒是都已經快要急哭了。
也是當年年紀小。陳回嵐彼年初見陶千宜,只高興自己又多了一個好看玩伴,卻從沒有考慮過對方其實在經歷著些什么。
還是后來年歲漸長,偶爾在與娘親閑聊時,陳回嵐才知曉舊情,一時間又羞又愧,深覺自己當初的不懂事。那時她以為的尋常,怕不皆是在友人的心頭插刀?
嗚嗚,還好阿妍沒有嫌棄她。若是易地而處,陳回嵐覺得她都能討厭死自己。
陶千宜看著小姑娘的一張臉都是快要皺成了一團,不明白她這是又自己腦補出了什么劇情,想象力這么豐富的嗎?
“好了,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委屈自己的人嗎?”
輕戳下小姑娘的眉心,陶千宜覺得她要是再不開口打斷,這姑娘的腦洞怕是都能一直開到她被家暴的場景了。
陳回嵐扁了扁嘴,這次可沒那么容易叫她糊弄了過去,反駁道:“你是不會委屈自己,但要是你自己不覺得委屈呢?”
“滴水之恩,涌泉以報。忠信侯府當年既然是照拂了你,我知道的,無論如何你都是會嫁過去。可是然后呢?”
“若是李世子他對你不好,你是不是就準備院門一關,自己過自己的小日子,然后也一樣是不覺得委屈?”
陶千宜頗為驚奇的看著陳回嵐,小姑娘還挺了解她的?
陶千宜不是個貨真價實的無知少女,自然沒那么多的懵懂憧憬,她心里清楚,即便他們倆人現在相處得再好,但很多東西婚前婚后完全是兩回事。不然現代也不會有那么多離婚的人了,人家當初可還是全都自由戀愛的呢。
甚至說,她都不會認為馮姨與李叔叔他們就該要對她的態度永遠一如往昔,畢竟故友之女和自家兒媳婦可根本是兩個概念。
依照陶千宜的想法,她盡了自己的本分,李雁若一直對她這么好,那他們就是和諧的同居室友,不然的話,一個宅院里面住著的鄰居,她也是能接受良好的。
李雁:呵呵,我不接受。
“可你不委屈,我替你委屈。”陳回嵐淚眼汪汪的說道。
李雁:謝謝,委屈這事還是我先來吧。
陳回嵐是越想越難過,在她眼里,自家好友那簡直就是一輩子泡在了黃連水里,甚至就連女子嫁人相當于二次投胎的機會都沒有。可是,憑什么嘛……
陶千宜:腦電波有點接不上。
“但我真不覺得有什么可委屈啊,再說了,燕子他也真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她,有財有貌,即便親情緣稍淡薄了些,可一直以來馮姨他們都對她這么好。更何況能在這個時代有如此出身,她早已經是不知道比多少人幸運的了。
只是,見她不開口還好,這一接話,陳回嵐越發泫然欲泣了起來,陶千宜連忙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你怎么還真要哭了。”
小姑娘自小泡在蜜罐里,沒見過人間疾苦,稍微看見點磕絆,都覺得是天大的事情。
“吶,怪我不該招惹你好不好?我們還是說回表哥的事情吧。”
陳回嵐也覺得自己有些丟臉,轉過頭撅起了嘴,“說什么說,我看他們那些男子全都是一個樣子。”
“真一個樣子?長得也一樣?”陶千宜逗她,“表哥他也一樣?”
陳回嵐瞪她一眼,“長得不一樣!”
陶千宜好懸又要被小姑娘給逗笑了,“好好好,長得不一樣,不一樣。表哥他是天上皓月,無人可與爭輝,好不好了?”
“哼,這還差不多。”
暗自搖了搖頭,就這么一個活寶,也真不知道她那位不懂風情的表哥,這么多年下來,也怎么做到對她還一直板著張臉的。
想想陶千宜都覺得艱難。
這樣討喜的小姑娘,就是她,也樂意娶回家去啊,看著可是要多開心。
“那你是答應了?替我約齊司林他出來?”
“這個……”
陶千宜稍稍有些為難,實是覺得感情這種事情,外人看得再熱鬧,也不好隨意插手。畢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再怎么的熱心,再怎么是出于一片好意,可也不是當事人。就像陳回嵐看待她與李雁的關系一樣,那里面簡直就誤會大了。
“你也知道表哥的性子,我要是貿貿然幫你約他出來,怕是會要生氣的。我倒是無所謂,但遷怒于你就不好了。”
對著小姑娘一雙兔子眼,陶千宜沒辦法做到一口否決,只能選擇了迂回路線。
“這樣吧,我不日就要離京,大概是沒有時間。等到我回來之后,由我設宴,屆時再把表哥請來,給你們創造相處的機會,可好?”
陳回嵐哼哼唧唧的,也不說滿不滿意,只是問道:“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年前?”
陶千宜自己說著都沒什么底氣。
她是真沒有把握,一不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宮里那位才能夠滿意,二不知道這一路上要花多少的時間,現今可沒有橡膠能夠給她減震。
陶千宜只要想想未來一路上的顛簸,都已經開始覺得腰酸。她決定了,但凡不是掉腦袋的大事,就絕不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