梗了半天,陶千宜終是吐了口氣,不知該是悲是喜的嘆道:“好好的,何至于此呢。”
雖然陶千宜對榮承伯府那邊有一百二十個的不喜,但到底是她曾經從小長到大待過的地方,眼下見他們昏招頻出,便不能說是兔死狐悲,但總不至于真就幸災樂禍起來。
若是她出手尚還罷了,但看他們自己就折騰出了這么多的事情,陶千宜心中總未免會有些怒其不爭之感。
不過,也就如此罷了,再多便沒了。
真要說,陶千宜現在更有一種緊迫感——明明她是準備要親自報復回去的,可別不等她那連環套使完,那邊就自己先把自己給作死了。
可得多遺憾啊!
陶千禾唇邊的笑容也是泛苦。
“不敢勞殿下掛心,家中……或早有預兆。”
陶千宜無奈得看了他一眼,這位前二哥哥呀,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傻,還是——真傻了,他到底是從哪里看出來她是在為榮承伯府那幫人擔心的。
“世子還當早日歸去的好?!?
陶千宜雖然現今對于榮承伯府那邊的一干人等,除了一個年歲尚小還看不出好賴的陶千卓外,便是陶千禾都不剩太多的好感。
之所以她現在連自幼親近交好的陶小寶,都不敢再太肯定得做下判斷,歸根究底,還不是因為此次在五公主那事兒上,陶千禾的反應太過讓她失望并惡心的。
這陶家人的劣根性,陶千宜把自己也算進去捋一遍,發現還真沒一個是好的。
但,便是不為了她還頂著的這個姓氏,就是看在她早去的父兄面上,陶千宜都沒準備直接對“陶家”下手。
或許,等到那些于她有橫亙著生死之怨的人被清算之后,陶千禾還能接手一個清白的伯府名頭。
但在此之前,陶千宜覺得,這人還是離這些糟污事遠點為好,切莫叫她再從中看出什么使人失望之處了。
“殿下說得是,微臣也是這樣打算的?!?
說到這話題,陶千禾面上倒是重新亮起了光彩。
“微臣自幼便向往‘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般氣魄,如今蒙圣上不棄,讓微臣能有一展所學的機會,自當萬念珍惜?!?
“……”
話是好話,但她怎么聽著這個說法,就覺得那么別扭呢?
或者——
“本宮猶記得,當年世子離家之前,陶老夫人曾以‘青昂’相贈?!蹦沁€是她爹爹的珍藏!
“此去經年,不知青昂——可再鋒出?”千萬別告訴她,他都離開了這么久,還沒殺過敵、見過血!
不然怎么說起話來,還是給人一種紙上談兵之感,毫無氣勢。
頂著陶千宜莫測的目光,陶千禾緩緩搖頭,并解釋了起來。
“……”
雖然他說得很有道理,但陶千宜還是忍不住想要抬手捂心口。
氣的,這一次真當是氣的。
她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對伯府世子的保護,畢竟京城去的金貴人,不是什么無名無性的小卒,而且陶千禾去的確實也不是什么沖突頻發的地方,可……
陶千宜為青昂不值!
張張嘴,陶千宜又閉上了。
不閉上又能怎樣,就算榮承伯府是武將世家,但陶千宜現在都不是伯府人了。
更何況,就算她還是,以她原先大房遺孤的尷尬身份,難道她還能出言攛掇二房的承爵世子主動涉險嗎?
正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她若是那樣做了,別人還不得懷疑她是心懷怨恨,故意報復的。
可,若真那樣金貴,你還巴巴去參軍做什么?便是不鍍那一層金,該是襲爵,一樣是可以襲爵啊。
陶千宜一時間又氣且惱,只恨自己不懂招魂之術,不能讓陶家英烈回來痛罵這一群不肖子孫。
憶及自己的爹爹,陶千宜眼圈都紅了。
“罷,罷,罷?!碧涨б碎]上眼擺了擺手,“世子自有成算便是?!?
她就是覺得不值。
這要是她親哥,陶千宜能現在就揍死他。
緩了好半天,久到陶千宜都從那一時的情緒中醒過神來,卻意識到身邊一直沒有什么動靜。
陶千宜睜開雙眼,微帶疑惑得向陶千禾看了過去。
——你怎么還不走?
卻見陶千禾一臉為難的樣子,人倒是坐得穩穩的。
大概是自小相處的時間還不夠多,反正陶千禾是沒能從陶千宜那一眼中讀懂她的潛臺詞。
不過看到陶千宜睜眼,陶千禾倒是下定了決心一般。
見他要說話,陶千宜也不免是燃起了一點希望。
難不成這人終是意識到了自己先前浪費光陰,想要好好重振陶家聲望了嗎?
雖然陶千宜是不愿見那些人翻身,但也更不愿這些人糟蹋了祖上往昔榮光,尤其是這其中還有她爹爹的犧牲。
若陶千禾真當幡然醒悟,陶千宜覺得她不是不能暗地里幫上一把的。
哪怕她再是無用,可單憑她是陶孟廣女兒這一身份,還是唯一存活下來的血脈這一身份,于邊關軍士之中,便不是毫無份量。
否則,當初那幾位皇子也不會一而再得想要算計她了。
就算是吉祥物,那她也是最有份量的那一個!
然而,陶千禾今日,還是再次讓她失望了。
只見陶千禾先是看了下周圍,等陶千宜讓大多數婢女退下去,只留心腹之后,陶千禾開口了。
——哪怕他還不如不開這個尊口!
“殿下。”陶千禾抿了下唇,一握拳,終是問道:“不知五公主……”
嘶……
陶千宜當下倒吸一口涼氣,好懸沒有岔了氣。
便是沒有岔氣,陶千宜也是氣笑了。
“陶世子!”陶千宜厲聲喚道。
陶千禾面色一肅,似是意識到了自己所言不妥,坐直了身子。
但看他這樣,陶千宜更是來氣。
早干什么去了!
“陶世子自小便是個規矩人,這君臣有別的道理,應該不用本宮再多說才是。何況,便無君臣之別,這女兒家的事情,總不該是外男隨意打聽的?!?
陶千禾垂下了視線,道:“是,微臣逾矩了?!?
但凡手邊有個趁手的物件,陶千宜現在都能行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