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駙馬。”韓息舫強壓怒容道:“不知您今日大駕光臨,可是又有何貴干?”
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韓息舫既然能在兵部任職多年,即便只是個文官,卻也不是那種滿口之乎者也的孱弱書生。
這李雁登門尋釁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情了,但往常細究起來,都是韓家理虧,韓息舫即便是心里面再怎么的不痛快,那也只能忍了。
可今日,他實在是想不到,還能夠有什么事情又是惹到了這位小侯爺?shù)馁F眼,讓人家才剛成親不過三天,就要迫不及待得又來找韓家麻煩。
一碼歸一碼,是韓家的錯處,他認,但要是有人真當以為韓家是個好欺負的,要借花獻佛,用折辱他家門楣去討誠公主歡心的話——韓息舫眉目一沉,他就算是舍了這身官袍,也要咬下對方的一塊肉來。
“四鞭。”
李雁根本沒把韓息舫的陰陽怪氣看在眼里,但這搭戲的角兒都到了,他也不用再弄這些花里胡哨的噱頭了,隨手便將長鞭扔給了寧生。
“韓大人如今的動作還真是越發(fā)迅速了,本駙馬這練鞭不過才練到第四下,韓大人便已經(jīng)是等不及要出來給本駙馬捧場了,還真是榮幸呢。”
“誠駙馬!”韓息舫面色漲紅,心知這人根本是個說不通道理的,索性也不多費口舌,直接向著皇宮的方向一拱手:“您別忘了,下官好歹可也是朝廷命官。”
“原來韓大人竟然還知道自己是朝廷命官啊,這倒是讓本駙馬覺得稀奇了。”
看倆人之間似是還有舊怨,一交鋒便停不下來,站在陶千宜馬車旁的齊司林,也是有些尷尬。
往常不管出現(xiàn)在哪里,即便是在皇宮大內(nèi),都一樣是頗受關(guān)注的齊司林世子,第一次疑心起了自己的存在感來。
那即便是李雁那頭揮鞭子揮得太過搶眼,讓人等閑看不見旁邊還有其他人,可這么三輛馬車,就這么大咧咧得堵在了門前,這位韓仆射難道也能視而不見?
“韓大人。”齊司林不樂意這么憑白的給路人看戲,上前道:“我等今日拜訪,確是有一事想要向韓大人討教,不如大家入內(nèi)說話?”
韓息舫剛剛是真心真的,完全沒有注意到齊司林等人存在,并不是存心忽略。
畢竟誰叫李雁這人太能拉仇恨了呢,韓息舫一出來,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了這人身上,尤其這人每次的流程都大同小異,韓息舫都習慣了,哪知這次改了套路。
“下官見過閔王世子,失禮之處,還望世子恕罪。”
“呦,來了有這么多次,還真是第一次見韓大人有這般客氣的時候,這要不是您老人家一直都站在本駙馬面前沒動,本駙馬都要以為您還有為雙生兄弟呢。”
韓息舫不知道心里都想了些什么,這會兒在李雁面前低頭竟也低得痛快了。
“誠駙馬見諒,下官先前無意冒犯,只是因為聽下人說有人要拆我韓家牌匾,才會一時情急,口不擇言,還望誠駙馬您大人有大量,可以暫且饒過下官這一次。”
李雁好生盯了他半晌兒,道:“饒不饒的,先放在一邊,本駙馬倒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韓大人——眼神不好啊?”
齊司林用目光示意李雁,想要讓他收斂一下,就像韓息舫自己剛剛說得那樣,他畢竟還是個朝廷命官。
今兒這事情,發(fā)生得太過迅速,根本沒給齊司林一個弄清楚來龍去脈的時間。
但就他聽到的那些信息來看,齊司林本心覺得沒必要把事情直接鬧這么大,萬一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胡言亂語,那他們這樣直接打上門來,那不是不占理了。
可惜,齊司林忘了,他現(xiàn)在沒了雞毛,當不了令箭——這人根本就不聽他的。
“誠公主就在馬車里。”齊司林只得出聲提醒道。
韓息舫這下子終于有了不妙的預(yù)感,但他的思路還是有點跑偏,只覺得果然這李家小兒一成親就暴露了真面目,眼下這是要和誠公主夫妻搭配得來欺負人?
李雁不肯跟齊司林對視,韓息舫卻是主動遞了眼神過去——公主屈尊來此,他應(yīng)該這時候上前問安嗎?
人家來是來了,可一直沒出聲,那韓息舫心里也是沒底啊,不知道什么意思。
一時間,三人站在那里,竟是誰都沒有下一步的言語動作,齊司林即便沒笑,都覺得自己的嘴角有些僵硬了。
這人莫不是個傻的?
無奈得腳下錯了一步,齊司林無意答疑解惑,直接給他讓開了對著馬車那路,要是這再不明白,那也真就是沒救了。
“微臣參見誠公主殿下,不知公主來訪,微臣有失遠迎,還望公主殿下恕罪。”
陶千宜沒想到看戲還能看到了自己身上,但心里也是完全不虛。
沒有立刻叫起,陶千宜敲了下內(nèi)壁,馬上有小丫鬟上前打簾,扶陶千宜下車。
裙擺落地,陶千宜給了李雁一個笑容,同樣看也沒看韓息舫,只道:“免禮。”
“謝誠公主。”
韓息舫站直身子,但心里更有些摸不準了,畢竟他府上也沒個正經(jīng)的女主子,公主大駕光臨,卻根本沒有合適的人選能夠招待她的,這讓韓息舫對此很是懊惱。
“如他們所言,今日確有要事想要問一問韓大人,不知道韓大人可還方便?”
“回公主的話,微臣今日并無其他安排,自是方便。不知您要說的是……”
陶千宜目光不動聲色得掃了一圈周圍看熱鬧的人,這位韓大人還真是心大。
“事關(guān)貴府名節(jié),依著本宮來看,倒不如入內(nèi)說話?不知韓大人可愿舍得一杯清茶?”
“您言重了,微臣愧不敢當。”
話雖如此,韓息舫也終于是后知后覺得意識到了自己辦事兒做得不妥當。
“請。”
路上,陶千宜狀若不經(jīng)意的隨口問道:“對了,近來似乎許久不見貴府姑娘?”
說起這個,韓息舫面上立馬浮現(xiàn)出了驕傲的神色,看來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