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公主、誠駙馬,皇上請您二位進去。”汪來福的小徒弟如是說道。
在大齊官場中,雖然各有各的體系,但也有不少人身兼數職,比如說有文官去武將那邊做個監軍,或自覺善書善畫的樂意去御司那邊掛個名頭,又或是哪家勛貴自己謀個官職,等等情況不一而足。可歸到旁人稱呼上面,總是以高位稱之。
額……
其實陶千宜想要表達的就是,雖然李雁不僅是皇子伴讀,在禮部那邊也掛了虛職,本身更是侯府世子,但……這么幾個身份看過去,還真沒駙馬的品級要高。
因著陶千宜先前被封為的乃是正一品公主,位同郡王。
雖然郡王妃,如她前任姑姑閔王妃,是從一品。但那屬于別家女嫁做皇家婦,和公主下嫁不可等而視之。
然而,在所謂天地君親師的大環境下,只要跟皇家扯上關系,本身就要比旁人再尊貴些。所以,駙馬的品級雖不比郡王妃,但即便注水,也算得上正二品了。
除非是等到哪天李雁承爵,成了新任忠信侯,那因侯爵本身也是正二品品級,才有可能可以擺脫掉駙馬這個稱呼,不過也只是可能而已。
陶千宜一開始還為此擔心過,生怕他,甚至李叔叔他們會不會心懷芥蒂之類。
畢竟迎一位公主進門,說得好聽點是種榮譽,可這么弄得,就跟是入贅似的。
尤其是,雖然大齊沒有明令禁止駙馬入朝,但事實而言,一般在娶了公主后,那人往后的青云路也基本就算是斷了。
所以,即便再是想要攀龍附鳳,可哪家也不舍得讓自己精心培養的兒孫上前。
但真要是歪瓜裂棗的,人皇家又不是傻的,那也看不上不是?
就目前幾位而言,不算陶千宜這個半路公主的,大駙馬作為升平公主的夫君,才貌品性都最是出挑,乃是老太師柯正則的幺子,曾還被李雁設套邀請來幫過忙。
可同樣的,大駙馬那性子說好聽點叫儒雅和順,不好聽點就是沒什么上進心。
三駙馬更別提了,雖然出身不差,乃是首輔霍啟元的嫡次子,但卻是京中出了名的紈绔子弟,哪怕身為駙馬不能明目張膽的納妾,可人家那后院里的庶子庶女一樣沒少生,甚至比三公主后出的嫡子還全都要來得年長。
至于說四駙馬,那倒真是個讓人惋惜的,本是已故楊大將軍之子,卻偏偏打娘胎里帶出了病,自幼就身體不好,根本無法子承父業。甚至于成親數年,至今與四公主也只得了個與嘉綿郡主同歲的小女兒,愛如珍寶。
這般的扒拉來、扒拉去,陶千宜真是隨便想想,都覺得是坑了她家的傻燕子。
好在這傻子自己看起來不太在意的樣子,連她今早提起時,還反過來安慰了她一番。
這傻子。
“有勞蘇公公了。”傻子看起來還挺高興的。
子圓適時的上前給蘇公公遞了一個荷包。
以往陶千宜進宮的時候,自然是不能帶上自己的婢女,不然若是隨便誰進來,都能拖家帶口得再帶上幾個人,那皇宮大內還不就成菜市場了。
只是如今成了公主,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她身邊這些人也得了幾個女官名額。
原本按著情分,自然是合春、合雪為先,但不說合春,就是合雪那個小傻子,身邊也還有寧生在虎視眈眈得惦記著呢。
真要是成了女官,難道還讓寧生一直等到合雪二十五歲的時候再商量婚事?
陶千宜還怕回頭就被那小子的眼淚給淹了呢。
“靜霞/微臣拜見皇上。”
說起這個自稱,陶千宜也是頭疼,她現在說臣女不行,說兒臣不夠,封號還是個單字,難道叫她自稱“誠兒”或是“小誠”?
咦~牙都酸了。
算來算去,也就只能把那個根本沒用過幾次的表字拉來湊數了。
話說當初她姑姑給的這個表字,到底想得是什么?陶千宜每每念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腦中的第一個想法都是“遠上寒山石徑斜”……
“是誠丫頭來了呀,起吧。”泰宗帝態度親近的說道,他倒是適應得挺好的。
“謝皇上。”
二人站起身來,李雁下意識扶了她一把,倒是又讓泰宗帝找到打趣的樂子了。
“早知道你們夫婦二人的感情好,但也不用在朕的面前還如此表現吧,怎么,駙馬這是心疼誠丫頭了?”
他真的就只是習慣了而已……
李雁雖然臉皮厚點,但那也是在其他人面前,現今上座的可不是什么別的人,而是當今天子!
哪怕他過往不是沒見過皇上,但對方突然像個普通長輩一樣的跟他說話……
李雁覺得他得緩緩。
到底還是年輕,既不像書中那樣懷揣深仇大恨,更沒有經歷過什么命懸一線的生死考驗,都沒怎么過腦子,就禿嚕出一句:“微臣不敢。”
泰宗帝便更是樂了,故意虎著臉道:“什么叫不敢?朕是在說你心疼誠丫頭,你卻說你不敢,難道你這是準備以后都不疼誠丫頭了嗎?嗯?”
其實但凡冷靜點看一眼泰宗帝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他這是在故意的逗人玩,但圣駕在前,有幾個人敢抬頭的。
李雁本來就被先頭泰宗帝的態度給弄了個措手不及,現今再被這么一質問,就更是冒起了傻氣。
“微臣不敢,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泰宗帝乘勝追擊,“哦?那你這是在說,朕理解錯了你的意思,錯怪你了嗎?”
李雁直接給跪了:“微臣不敢,微臣……”
陶千宜都看不下去了。
趁著李雁在請罪不敢抬頭,陶千宜氣鼓鼓的兩手叉腰,直接瞪了泰宗帝一眼。
陶千宜:不帶你這樣欺負人的。
泰宗帝:他自己傻,還怪朕嘍?
“誠丫頭,你這是有不同的意見?”
陶千宜暗自翻了一個白眼,心疼著自己的老腰,伸出手去拉她家傻燕子起來,說道:“雁哥哥,皇上是在跟你開玩笑呢,你怎么還跪下了?小心皇上真生氣了。”
李雁將信將疑,雖然早猜到阿妍跟皇上是認識的,可到底沒親身經歷過他們私下相處的情況,昨兒個洞房花燭,他也不會想到要問她這些事情。
如今即便是信了她的話,李雁也不敢隨意起身,正所謂伴君如伴虎,他并不想隨意揮霍他家阿妍得來不易的恩寵。
循規蹈矩沒準不討喜,可同樣也不會出錯。
李雁或許潛力不錯,但在泰宗帝看來還是嫩了點,隨便掃了一眼,就把他那點小心思給猜了個七七八八。
心下一哂,倆小家伙心里都只顧著對方,倒是反把他給襯成了個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