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一聽,一臉害羞地抿了抿唇,隨即撩開袍子跪了下去,高聲道:“多謝父皇!”
皇上見他高興,也笑了起來。他雖素來不喜歡這個兒子,但他畢竟為慶國立了大功,皇后乃是大皇子的生母,自然不會為他張羅什么好親事。
皇后有些不高興,可是比起其父手握兵權的簡安,選白英也是無奈之舉。倒是羅伯府的烏氏母女臉色泛紅,整個人猶如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羅晗不甘心,她剛邁出了一個步子,母親烏氏便將她拽住了。皇上已經發了話,誰還敢多說。羅晗紅著眼看著二皇子,又看向白英,手里的帕子攪成了一團!
皇后掃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開口道:“皇上,好事成雙,不如將羅大姑娘賜給二皇子當側妃?”
側妃?羅晗怔住了。她堂堂伯府的嫡女為妾?不,皇子的妾與一般的妾又不同。可她還是不甘心,論長相,她不比白英差,論家世,她出身伯府,而白英的祖父是翰林院學士,按理說,她的家世還更甚一籌,憑什么她要當妾?
二皇子一頓,為難道:“父皇,兒臣覺得不妥,兒臣無心后院,眼下并不想納側妃。”若是白英與羅晗同時進府,二人定會鬧得后院不寧,于他無益。
皇上一時沒開口,又聽皇后勸道:“皇上,二皇子在邊關立了大功,可他已經是皇子了,皇上也不好再給他加官進爵,如今在婚事上多關心些,也向邊關的將士有個交代。”
這話也有道理,伯府的姑娘又如何,給皇子當側妃,也是情理之中。想到這里,皇上點了點頭:“不錯,皇后說得對,既然如此,那便封羅伯府的嫡女為二皇子側妃!”
此言一出,羅晗又欣喜又不甘。反觀白英,一直面無表情,仿佛這件事情跟她沒關系似的。
“謝父皇恩典!”二皇子見事已至此,只好謝恩道。
羅晗也行禮謝了恩。
一場賞花宴,終于落下了帷幕。皇后見著一臉不甘的羅晗,心中冷笑了一聲,她倒要看看,二皇子府能不能長久地平靜下去。
皇上帶著兩位皇子離去,皇后也說自己乏了,便讓宮人送眾人出宮。
赫連玉站了起來,問白夫人海氏能否捎她一程,海氏回神:“當然可以。”陸夫人的馬車壞了,來的時候便是坐她們的馬車,回去送她一程也不麻煩。
白英站著四下張望了一眼,海氏眼神復雜地看著她,問道:“在看什么?”
白英猶豫了一下,才低聲回道:“娘忘記了,剛剛皇后說讓我離宮的時候帶一盒點心?”她的話才出口,海氏的臉便沉了下來,恨鐵不成鋼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想著點心!”這個傻丫頭,皇上封她為二皇子妃,她可知道日后有多少風雨等著她?!
挨了訓,白英垂著頭沒說話。一旁的赫連玉勸道:“白夫人也別擔心了,白姑娘心中定然有數的。”她看出來了,白英是個機靈的,只是在外人面前喜歡藏拙罷了。
海氏一聽,神色有些不自然。她的女兒如何,她心里自是一清二楚的。只是陸夫人才見了一面就看出來了,可見她也是個聰明人。
與此同時,五公主身邊的宮女小鎖聽著長廊里的宮女議論,說是五公主在御花園私會侍衛,她頓時神情嚴肅起來,追上去喝斥道:“大膽!你們是哪個宮里的?竟敢編排五公主!”
兩宮女似乎嚇了一跳,慌張回道:“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也是無意中聽到陸夫人說的!”說完似乎怕惹事,二話不說便跑了。
小鎖見狀,便趕緊回宮向五公主稟報。
五公主剛剛小睡了一會兒,才醒了便見她一臉著急,她媚眼一挑,慵懶道:“發生何事了?”
“公主,那位陸夫人好大膽,她竟將撞見您的事情說了出去,如今宮里的丫鬟都在議論紛紛——”她的話剛說完,五公主便瞇了瞇眼,嬌聲問道:“陸韶宣的夫人?”
小鎖點了點頭。
“好大的膽子,她是不是仗著陸韶宣立了軍功,就不把本公主放在眼里了?”五公主說著,面容微冷。
小鎖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她只是擔心公主的名聲,便低聲說道:“要不要將這事兒告訴貴妃,讓她出面治治那些宮女——”
五公主自小便養在皇貴妃名下,只是二人本非母女,公主又素來是個有主意的,是以兩人并不親近。
果然,聽了她的話,五公主掃了她一眼,漫不經心道:“不用,我自會處理。你幫我打聽一下這位陸夫人。”
“是”小鎖應道。
赫連玉卻全然不知自己得罪了五公主,她剛剛下了白府的馬車,便帶著丫鬟進了府。
“小姐,將軍還沒回來——”冬雪擔憂道。
以陸韶宣的脾氣,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消氣。赫連玉想了想,剛想吩咐她讓人送些吃食去京郊大營,想了想又作罷了。
才回到后院,下人便拿著一張請帖過來了,原來是柳府的喜帖。柳明棠與趙蕊成親在即,邀她與陸韶宣同往。
赫連玉與柳家早就不來往了,她本想讓秋實將喜帖丟了,可想了想,又開口道:“既然誠心邀請我們,那怎么能不去呢?”她跟柳家人的賬還沒算完呢。
柳家的喜貼也送到了白府里。白學士將喜帖交予兒媳海氏,讓她去張羅賀禮,一邊吩咐道:“不如將我庫房里那套真跡拿出來,柳編修有大才,聽聞他的兒子也不遑多讓,想來也算是物盡其用。”
聽他言語中對柳松甚是欣賞之意。
海氏應下了,突然又想了赫連玉的話,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爹,兒媳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白學士示意她說。
海氏這才開口道:“今日進宮時,路上遇到了陸夫人,聽她提起過柳編修所著的《英論》,可她卻說此書乃是柳編修的二弟所作。”
聞言,白學士愣了一下,柳編修的二弟?難道是在萬山書院教書的柳平?若此事當真,那柳編修豈不是將他人的作品據為己有?
他的神情嚴肅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好了,此事我知曉了,賀禮你自己看著準備吧。”竟是不打算再送真跡了。
海氏一聽,行了禮便退下了。
翌日早朝后,白學士將正在編纂的《帝王記》交給新科狀元歐陽敏文修改,才看向正在他修復典籍的柳松,問道:“聽聞你那二弟十分有才華,他可有寫什么作品?比如像你之前寫的《英論》這種?”
他似乎只是隨口一問,柳松心里卻咯噔了一下,白學士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了二弟?他抬起頭,含笑道:“下官的二弟確實有幾分才華,如今在萬山書院授課,只是他平日倒沒有寫什么著作。”
白學士聽了,便沒再說什么了。
柳松坐了下來,見他不再提二弟,稍稍放心下來。
只是過了幾日,白學士待柳松越發冷淡了,也并未分派什么活給他,倒讓他閑了下來。外人都看在眼里,只當是柳松家中喜事將近,白學士體恤他,故意給他放的假。
眼看著到了柳明棠成親之日。赫連玉昨晚熬夜看游記,眼下天光大亮,她竟還睡得香甜。冬雪想著她今日要出門,便想將她喚起來,秋實卻搖了搖頭。小姐與柳家是就撕破了臉,便是不去又如何?
過了半個鐘頭,赫連玉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她一邊起床穿衣,一邊問道:“什么時辰了?”
“回小姐,已經巳時了。”秋實一邊端著水盆一邊回道。
原來這么晚了。她拍了拍腦袋,立即洗漱。待吃了點東西墊墊肚子,便帶著秋實和冬雪去了柳府。
在門口迎客的是柳松,見到赫連玉時,他怔了一下。陸府的帖子不過是走個過場,哪知道她會來?而且瞧著陸韶宣并未同行。
“恭喜柳大人——”赫連玉輕聲開口道。
伸手不打笑臉人,眼下來了諸多貴客,柳松自然不會說什么,立即讓人將她請到正廳里。廳里已經來了很多客人,其中一位婦人的聲音尤為響亮,她定睛一看,原來是柳松的妹妹柳元雪。
她掃了一眼,柳元雪的夫君鴻臚寺卿黎茂林也來了,正在幫忙招呼客人。
“蓁蓁來了——”柳夫人溫氏看到了她,立即走了過來。
赫連玉屈身行了一禮,喚道:“姨母——”
聽了這聲稱呼,溫氏頗為意外,她還擔心蓁蓁不肯認她呢。她笑道:“今日是你大表哥的大喜之日,你肯來,姨母心里高興!”
正說著,屋外有人喊道:“大皇子駕到——”
眾人一聽,皆是一怔。沒想到柳家竟能請動大皇子?
大皇子今日穿的是便服,他身旁跟著的正是側妃柳明姝。進了屋,眾人齊刷刷行禮,他一臉溫潤道:“快請起,本皇子今日只是來喝喜酒的。”
眾人起身落座,大皇子被請到了主位。正在這時,兩位新人進了屋,儀式準備開始。
柳明棠一襲大紅色的喜服,手里牽著紅花球,看到主位上的大皇子,面色激動,卻在瞟到赫連玉時,臉色微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