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沉著臉說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竟為了一己之私，為了陷害大皇子妃，不惜毒害皇長孫，簡直是不可饒恕！”

“殿下，臣妾沒有！真的不是臣妾做的！”周側妃立即跪了下去，她挪到大皇子跟前，拉著他的衣襟哭道。她若做了便罷了，可她真的沒有啊！她突然看向大皇子妃，惱道：“是你！是你故意下套！”定是她故意將點心換了，讓她以為自己抓到了把柄，便立即提出了養育皇長孫一事，哪知道她還有后招等著自己！

大皇子妃心中微動，因為她明白，此事根本就不是她所為。這一連串的變故，讓她也始料未及。只是，眼下看來結果于她是有利的。

她無奈地搖了搖頭，似是十分無奈：“周側妃，事到如今，你還冥頑不靈。”

周側妃滿臉憤恨地看著她，不是她還有誰！她雖為側妃，卻也是生了皇長孫的側妃，她就不信大皇子妃不嫉妒她！

許是她的神色太嚇人，一旁的大皇子沉著臉收回了視線，吩咐道：“將周側妃帶回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她出院子——”

“殿下！不要！是大皇子妃害我！她慣會裝模作樣了！殿下，她一定不會真心待皇長孫的！”她徹底急了，慌張地喊道。

可惜大皇子已經不給她辯解的機會了。

大皇子妃趁機示意旁邊的嬤嬤趕緊將她拉下去。隨后對大皇子說道：“殿下，這周側妃對臣妾誤解頗深，皇長孫養在臣妾的院中，難免會傳出什么話來，不如讓楊側妃撫養？”

楊側妃雖出身伯府，卻是個庶女，大皇子不太喜歡她這種畏畏縮縮的性子。他想了想，腦海中突然閃過了柳明姝的臉。此女身份雖低，可聰慧過人，若由她養育皇長孫，倒是可以。不過，她的身份太低了些。

大皇子妃以為他在考慮，又怕他猜疑自己，便接著說道：“若殿下放心，臣妾十分愿意照顧皇長孫的——”

“日后你會有嫡子，這皇長孫還是不放在你院中了。”他開口道。

嫡子？大皇子妃一聽，心中一喜，有他這話，她也可以放心了。不管如何，殿下心里總是念著嫡子的。她含笑地點了點頭，隨即心里又有點發愁，她到底何時才能有自己的孩子呢？

“周側妃謀害皇長孫，我明日會向父皇稟報，貶她為妾侍。”大皇子思慮了一下，突然開口道。周側妃的父親周成放乃是前江州太守，他貪污稅銀，又謀害陸韶宣的父親陸知州，最后被父皇賜死了，若非皇長孫的存在，他早將周氏攆出了府。如今見她如此作為，哪里配當他的側妃？

偏院里，柳明姝聽到這個消息時，臉上揚起了笑意。她看著面前特意準備好的糕點，吩咐道：“喜寶，咱們去后花園——”

眼下這個時辰，皇長孫正由奶娘帶著在后花園里透氣。

她帶著喜寶前往，果然見到了涼亭里的皇長孫。她一臉含笑地走了過去，沖奶娘說道：“我本想過來坐坐，沒想到皇長孫也在這里。”

奶娘姓巴，是大皇子親自命人尋的。她點了點頭，見皇長孫出來夠久了，便開口道：“皇長孫，咱們該回去啦。”

皇長孫才周歲，尚不會說話，他的眼睛極為敏銳，一下子就看到了喜寶手里的盤子，上里擺著各種各樣形狀的糕點，他頓時伸著小手呀呀道：“要、要——”

巴氏一時為難，皇長孫才吃了一次不該吃的東西，她哪還敢讓他隨便吃旁人的食物，便低聲哄道：“皇長孫乖，奴婢回去給你做吃的——”

小孩子吃不到東西是不好哄的，他用小手推著巴氏，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巴氏趕緊將石桌上準備的點心遞了過來，可他不吃，他雙眼含淚地看著喜寶手里的點心。

巴氏頓時為難，便聽柳明姝柔聲說道：“點心是我親手做的，絕對沒有問題，若是出了什么事，大皇子定是不會饒我的。”

她將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巴氏便沒吭聲。柳明姝當她默認了，便蹲下去喂皇長孫。

也不知她的點心是怎么做的，皇長孫竟十分喜歡吃，還一臉笑意地看著她。

這一幕正好被不遠處的大皇子撞見了，他瞇著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身后的小廝稟道：“殿下，柳編修來了，說是來探望柳姑娘的。”

大皇子回神，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口中的“柳編修”正是萬山書院的山長，亦是柳明姝名義上的父親。他眉峰微動，似乎做了什么決定。

柳松是收到柳明姝派人傳的消息，說是讓他來大皇子府探望她。他堂堂翰林院編修，又是聲名遠播的萬山書院山長，竟要親自來探望一個妾室？他心里當然不愿意，只是柳明姝如今攥著他的把柄，他不得不來。

“柳大人，我已經讓人去請明姝了，她等會兒就過來。”大皇子去前廳會見柳松道。

柳松立即站起來行禮，歉意道：“大皇子見諒，是臣唐突了。只是明姝是臣的女兒，臣實在是掛念她，便忍不住過來看看。”

“柳大人說的什么話，既是明姝的父親，那來大皇府便不應該客氣。”說著，大皇子命人上茶。

柳松暗自看了他一眼，一時不明白他是何意。先前明棠與趙家姑娘趙蕊的事，大皇子府施壓讓明棠求娶。他心里是不高興的，趙蕊不過是趙國公府旁枝的庶女，與趙家的關系并不親近，他本來看中的是趙府嫡出的姑娘。可如今瞧著，大皇子倒不像是要為難他。

“大皇子，犬子下月初八便要成親，不知您到時可有空？”他試著開口道。

大皇子一聽，立即應道：“當然，這杯喜酒我定會去喝的。”

他答應得如此爽快，柳松臉上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些，高興道：“大皇子若肯來，那定是蓬蓽生輝呀！”

正說話間，柳明姝過來了。她向大皇子行了一禮，才一臉孺慕地看向柳松，喚道：“爹——”

“明姝——”柳松頓時站了起來。

大皇子見狀，起身說道：“你們父女慢慢聊，我還有事。”說著，便離開了。

待屋里只剩下他二人，柳明姝看了四下一眼，示意身后的喜寶去門外候著，才收起笑容，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我看大皇子待你還不錯。”柳松開口道。

柳明姝卻開口道：“大伯父，我也是柳家女，你應該盼著我好的，畢竟我好了，你也跟著沾光。”

柳松不明白她想說什么：“我已經完全按著你的意思來辦了，你還有哪里不滿意的？”二弟他的死已經被她當成了把柄，竟無時無刻想著威脅他！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他們一家人進京城！

“我要你替大皇子辦事。”柳明姝正色道。大皇子是嫡長子，是最有資格繼承大統的皇子，若他順利登基，她怎么都能撈個妃子當當，如果運氣好生了皇子，那前程不可估量。

柳松早就應了她，聽她再次提起，低聲說道：“我早就答應過你了，你放心吧。”

“我記得你有個學生，是前兩年的新科狀元，如今在北邊任職，你能不能讓他給我寄些特產過來？”她雖是商量的話，可語氣完全是不容拒絕的意思。

柳松一怔，她說的是駱魏，曾是萬山書院的學生，因著家境貧寒，可才華出眾，他便免了他的束脩，又一直資助他科舉，他也不負所望，前幾年高中狀元。隨后被皇上委以重任，派去了北地。這幾年，駱魏一直有和柳府聯系，他便想著這條人脈留著明棠入仕之后才啟用。可如今柳明姝開口了，他也不好拒絕。

柳明姝知道他為難，笑了笑：“不過是送些特產，大伯父覺得很為難嗎？”

哪里是送特產這般簡單？駱魏若是派人千里迢迢給大皇子府送特產，只會讓朝臣以為他投奔了大皇子，當然，此舉也會讓大皇子對柳明姝更加重視。

“我答應你。”柳松應道。

柳明姝今日的目的完全達到了，便高興地派人送客。

果然，過了幾日，北地來了一支商隊，說是駱大人送給柳姑娘的特產。消息傳到大皇子耳中，他立即拍了拍桌子：“來人，備馬，我要進宮！”

大皇子匆匆進宮便是向皇上請立側妃，皇上以為他看中了哪家的姑娘，卻沒想到只是府中的一個妾室，一時沉默了。

“父皇，柳氏賢良淑德，皇長孫亦十分喜歡她，兒臣覺得她堪當側妃，還望父皇成全！”大皇子認真說道。

皇上念著他獻礦有功，擺了擺手：“你自己看著辦吧。”

見他允了，大皇子立即謝恩。

“對了，二皇子近來在忙什么？”皇上狀似無意地問道。這個老二自從邊關回京后，除了與除韶宣走得近，也不跟朝臣來往，整日里呆在府中，也不提娶妃之事，倒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大皇子一愣，羞愧道：“兒臣的疏忽，竟沒有關心二皇弟！父皇，不如為二皇弟選一門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