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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信物

老婦人懷里揣著塊手帕出了屋子,見到匆匆走來的大皇子,她連忙低下了頭。

見她神色慌張,大皇子眉頭一皺,斥道:“站住——”

老婦人心中一驚,立即止住了步子,她回頭看向他,臉上擠出了笑容:“公子,還有什么吩咐嗎?”說這話時,她的眼神不自覺地往懷里看了一眼。

大皇子走到她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才說道:“藏了什么?拿出來!”說著,伸出了手。

老婦人想否認,可對上他的眼神,一時害怕,她猶豫了一下,才顫抖地將手帕掏了出來。大皇子一見,立即伸手拽了過去。這一塊手帕是上好的絲綢所制,拿在手里輕薄如羽,帕子上繡著一個“蓁”字,是赫連玉的手帕。

“公子,我、我錯了!我不該拿夫人的東西!我就是見它好像值錢,才偷偷收起來的!我錯了!我這就還回去!”老婦人突然靈機一動,慌張地說道。

聞言,大皇子看了看手帕,又看了她一眼,心中的疑惑總算壓了下去。他將帕子攥在了手心里,皺眉道:“滾——”

老婦人一見,連忙慌張地跑了。

大皇子拿著手帕進了屋,見赫連玉閉眼休息,他將帕子扔在了一旁的桌上,一邊開口道:“你不用裝睡,馬上就會有人來接我們——”

赫連玉睜開眼睛看向他,沒說話。心里卻猜測著,沒準(zhǔn)就是五公主。她暗自掃了一眼桌上的手帕,才問道:“你就那么相信柳明姝和五公主?你如今已不再是慶國的大皇子了,對南塘有何用處?南塘大王會收留你么?”

許是戳到了他的痛處,他站起來猛地一拍桌了,怒道:“你給我閉嘴!”

她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眉眼彎了彎,臉上露出了淺淺的梨渦。因為被喂了軟筋散,她整個人虛脫無力地靠在榻邊,看上去多了份贏弱。

大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的怒意散了,他抬步走到她跟前,突然咧嘴道:“我當(dāng)真是糊涂了,你說你這么一個大美人在我跟前,我竟然都沒做點什么?!?

聞言,赫連玉的臉色沉了下來,她抬眸冷聲道:“李盛,你敢碰我試試!”

如此疾言厲色,大皇子確實怔了一下,可又一想,她如今渾身無力,他想如何她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頓時膽子便大了起來,笑道:“我倒要看看,我睡了他陸韶宣的女人,他能耐我何!”說著,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

“我要是死了,你還何籌碼同五公主做交易?”赫連玉別開臉說道。眼下她四肢無力,這種感覺讓她心中多了一份恐懼。她拼命地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見他動作一滯,她仰起腦袋,繼續(xù)說道:“你是大皇子,什么女子沒有見過,如今為了我,愿意放棄這唯一翻身的機會?我倒是應(yīng)該慶幸了對嗎?”

“你用不著嚇唬我,難不成我睡了你,你會自殺?”大皇子覺得她不會,她根本就不是那種柔柔弱弱的女子。先前沒想到這里,如今動了心思,倒越發(fā)覺得她與眾不同。許是出于獵奇的心理,他倒真想試試。

兩人離得近,赫連玉怕他胡來,別開了臉,說道:“我不會,陸韶宣會,我要是給他戴了綠帽子,他能放過我?”

大皇子并不了解陸韶宣,聽她這么說,倒真的被唬住了。

赫連玉見他神情嚴(yán)肅,心中暗自松了口氣,她當(dāng)然是胡說的。

“我倒是忘了,陸韶宣重傷在身,這會兒還不知道活著沒?!贝蠡首油蝗幌肫饋?,笑了起來。他看著面前神色微變的女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臉。

指腹劃過臉龐,赫連玉覺得惡心,她往后躲了躲,一邊說道:“我突然想起來,或許我可以同南塘大王談一筆交易?!?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他似乎不相信她的話。

赫連玉正視著他,認真道:“我乃南源首富赫連修的獨女,行軍打仗、招兵買馬,哪個不要銀子?大皇子,比起五公主,或許我對南塘大王更有用呢?”

五公主不過是南塘大王的寵妃,說到底她是慶國人,南塘大王不可能真正地相信她,如此一來,她能有什么實權(quán)?可若直接與南塘大王做交易,他倒是更容易得到他想要的。

思及此,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臉上,問道:“你會乖乖地將銀子交出來么?”

“不會——”她的話音才落,大皇子便變了臉,下一瞬卻聽她開口道:“但是如果給我開出合適的條件,未免不可以一試?!?

似乎在確認她言語中的可信度,他一時沒說話。

赫連玉也是沒旁的法子了,她暗自挪了挪身子,離他遠了一點。

許是真的說動了大皇子,他站了起來,沉著臉問道:“你當(dāng)真愿意與南塘大王做交易?”這就意味著,她愿意背叛慶國。他到底是有些不相信的。

赫連玉見他信了,笑了笑:“我赫連氏本就是商人,商人自古以利益為先,若能得到足夠的好處,我為什么不愿意?”

“你就不擔(dān)心陸韶宣知道了不會放過你?”他倒是很好奇。

她皺了皺眉,反問道:“你不是說重傷在身,生死未卜么?既然如此,我總得為自己打算一番?!?

聽了這話,大皇子突然大笑了起來,也不知道信了沒信。不過,他到底沒再胡來,而是抬步出了屋子。

見狀,赫連玉微微閉眼緩了口氣。過了一會兒,她的視線落在了一旁的桌上的手帕上,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深。

傍晚老婦人再來送飯時,她尚未開口,老婦人便看了看門口,低聲說道:“我把帕子里那枚指環(huán)托給了一個可信的貨郎,能不能成我就不敢保證了?!?

赫連玉一聽,笑了笑,開口道:“嬸嬸,謝謝你了。”那枚指環(huán)是她爹臨終前交給她的信物,她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先前想著寄信,可寫信風(fēng)險太大了,倒是那枚指環(huán),一般人見到也不知其用處,唯有陸韶宣見過。

老婦人也是見她可憐,匆匆給她喂了飯,便提著食盒離開了。

翌日中午,一位賣貨郎挑著擔(dān)子經(jīng)過邊關(guān)軍營,想著那婆婆的托付,便壯了壯膽子,走近了哨崗,還未開口,便有哨兵問道:“慢著,你是何人?”

對方一身鎧甲,賣貨郎心頭微跳,舔了舔嘴巴說道:“我找陸將軍——”

“將軍沒空,還不速速離開!”哨兵以為是附近的百姓來看將軍的,便催促道。

賣貨郎見狀,想了想,還是將指環(huán)拿了出來,遞過去說道:“大爺,這是有人托我?guī)Ыo陸將軍的,說是非常重要,麻煩你幫忙轉(zhuǎn)交一下?!?

哨兵一時沒接。

“我也不知道怎么個重要法,反正婆婆說了,有位姑娘等著她去救——”說完,怕他不接,一把硬塞到他手里,便又挑著擔(dān)子匆匆走了。

哨兵一見,一臉莫名其妙,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指環(huán),有些重量,像是一件古董,卻又一時看不出材質(zhì)。他猶豫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巡邏士兵,問道:“陸將軍可醒了?”

陸韶宣本就重傷未愈,又接連打了幾場仗,昨兒個傷口裂開又昏迷了。

“剛剛醒了,不過軍醫(yī)說得好好靜養(yǎng)?!?

哨兵一聽,摸了摸手里的指環(huán),想著也不是什么要緊的東西,倒沒多事了。

而此時帳篷里,軍醫(yī)提著藥箱剛剛離開。半文看著榻前輕咳的將軍,一臉著急道:“公子,你再趟會兒吧!不然傷口又裂開了!”

陸韶宣眼眸深邃,渾身散發(fā)著肅殺之氣,不過面色有些蒼白,他起身看著一旁的沙盤,皺眉道:“有二皇子的消息了?”

半文一驚,偷偷看了他一眼,低聲回道:“剛剛收到京中的消息,二皇子與三皇子順利地揭發(fā)了大皇子的惡行,如今朝中已準(zhǔn)備運糧草過來,只是,國庫空虛,糧草怕是不足——”

行軍打仗,最忌諱的便是糧?不足。陸韶宣一聽,眉峰皺得更厲害了。他想了想,便吩咐道:“先向周邊的村莊借糧,待戰(zhàn)事結(jié)束后,雙倍返還。”

“這——”半文一怔,隨即默然。南塘這邊游說了幾個部落,如今戰(zhàn)事吃緊,將軍又重傷在身,若糧草遲遲跟不上,只怕——

陸韶宣研究完沙盤,見他還站著,問道:“還有事?”

“沒、沒——”他趕緊搖頭。實則心里卻揪了起來,夫人被大皇子擄走了,可公子重傷在身,軍醫(yī)都說傷口再惡化下去會有性命之憂,他如何敢開口告訴公子?

陸韶宣以為他擔(dān)心自己的傷勢,便擺手讓他下去了。

半文一出帳篷便紅了眼,他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一會兒,他才擦了擦眼角,準(zhǔn)備出軍營去辦公子交代的事情。哪知經(jīng)過哨崗時,哨兵欲言又止地看著他,隨后攤開了手掌,露出了一枚指環(huán):“半文大哥,這是剛剛有位賣貨郎送來的,說是交給將軍的——”

半文掃了一眼,還是接了過來,只是嘴里卻說道:“下回機靈些,也不知道這上面有沒有涂毒?”

經(jīng)他一說,哨兵也嚇了一跳,一陣后怕道:“半文大哥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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