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府的千金刺殺南塘二王子未遂,被二王子狀告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一聽,龍顏大怒,速速召來劉知府問話。
赫連玉聽到消息時,宮里已經傳了消息出來,說是劉知府夫婦皆道劉若云突然癲狂,差點刺殺二王子后自殺了。
“不可能!”她一臉錯愕地站了起來。若云怎么會突然癲狂?還有,二王子不在驛館待著跑去劉府做什么?她慌忙招來秋實,讓她準備馬車,她要親自去一趟劉府。
劉府里。大小姐雖然死了,可府中并未準備操辦白事。劉若云的丫鬟悅兒雙眼紅腫地站在月牙門旁,聽著府中的下人們議論道:
“老爺哪里敢辦喪事?幸虧大小姐人沒了,這要活著也是罪人!”
“就是!大小姐若真刺殺了二王子,那咱們全都要遭殃了!”
悅兒聽不下去了,猛地沖了出來,怒道:“你們胡說八道什么!大小姐才不是那樣的人!”明明是夫人將小姐關在屋中,她雖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何事,可她替小姐更衣入殮時,發現小姐身上全是青紫,這分明是被欺負了!一定是二王子欺負了小姐,一定是這樣!
下人們見他一臉兇狠,也懶得與她爭執,匆匆散了。
悅兒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想出府去找陸夫人。剛走到前院,便被夫人身邊的婆子攔住了。許是劉夫人知道她會多事,便讓婆子將她看管起來。
正拉扯間,聽說陸夫人來了,她突然張嘴咬了婆子一口,便沖向了門口。
赫連玉剛一進劉府的大門,便見一個丫鬟沖了過來,直直地跪在了她的跟前。她認得她,是若云身邊的悅兒。
悅兒也不待她開口,便哭道:“陸夫人,求求您替我們家小姐作主!我們家小姐是被欺負的!她是被人逼死的!”小姐滿心歡喜地準備嫁給歐陽大人,怎么可能會刺殺二王子?
“起來說話。”赫連玉親手將她扶了起來,見著一旁的婆子匆匆趕了過來,連忙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悅兒也慌,她掃了一眼走近的婆子,快速說道:“夫人將小姐關在屋中,小姐出事后,我發現她身上全是青紫!還有那日二王子闖進了小姐的屋里——”
就這只言片語,赫連玉也能猜到大概,她的臉色沉了下來,眼中凈是冷意。
“你這死丫頭,沖撞了陸夫人你可擔待得起?”婆子走近了,拽著她問道。
她粗糙的手掌緊緊地捏住了她的胳膊,悅兒像是不知道疼似的,一臉哀求地看著赫連玉,她知道,她是小姐最好的朋友,她一定會幫小姐討回公道的!
赫連玉輕聲說道:“你不用緊張,悅兒并未沖撞我,倒是我有幾句話想問問她。”
婆子笑了笑,見她的視線在悅兒的胳膊上,趕緊松開了,一邊說道:“陸夫人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訴您——”
赫連玉知曉她不會說實話,也沒打算問什么。正好這時劉夫人過來了,她許是受了驚嚇,臉色有些發白,見著赫連玉,仍是擠了一絲笑容:“陸夫人來了——”
“劉夫人,若云是怎么死的?”赫連玉盯著她的雙眼問道。
劉夫人神色微僵,隨即恢復了常色,拿帕子擦了擦眼角,哀傷道:“說來也是命,若云她不知道怎的,突然像發了瘋似地要殺二王子,二王子便訓斥了她幾句,哪知道她就、就——”放佛感覺到劉若云的血濺在自己臉上,她極為不舒服地擦了擦。
她這般遮遮掩掩的模樣,分明是在撒謊。
赫連玉知道,真相應該就像悅兒所說的,定是二王子所為。她袖中的手指緊了緊,微微垂下了眸子。
劉夫人放下手帕,見她沒說話,一時有些奇怪,正準備開口,便聽她說道:“劉夫人,若云是我的好朋友,如今她不幸去世了,悅兒身為她的貼身丫鬟,我想向您討個人情,我想帶悅會回陸府。”
依著剛剛那婆子的反應,悅兒繼續待在劉府也沒什么好日子過。
劉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誰知道這丫頭會在外面亂說什么。她猶豫著尚不知如何開口拒絕,悅兒便跪了下來,哽咽道:“陸夫人,奴婢謝夫人美意,只是奴婢不愿意離開劉府,奴婢想陪著小姐——”小姐是個嘴硬心軟的人,這府里沒有一個人喜歡她,若她也走了,那小姐該有多孤單!她不能將小姐一個人扔在劉府里!
赫連玉猶豫了一下,念她一片忠心,并未勉強她。
回府的路上,她心中郁郁,一想到若云死得這般悽慘,她心里便覺得難過和自責。經過一間酒樓時,她無意中聽見了一聲“二王子”,她挑簾看去,只見一身南塘服飾的高壯男子帶著幾名侍從走進了酒樓。
她眼神微動,喚車夫停下來,隨后帶著秋實和冬雪跟了進去。
她看好了二王子的雅間,便故意選在了他的隔壁。進了雅間,她凝神聽著隔壁的對話,隱隱約約聽得清楚。她低聲吩咐了秋實幾句,秋實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過了一會兒,隔壁雅間外傳來小二的聲音:“二王子,這是剛剛有位客人送您的酒,說給您壓驚的——”
壓的什么驚,二王子不用想就知道,他高興地命侍從接了酒,待關上門,才嗤笑道:“這慶國的皇上到百姓,都蠢得很!老子白睡了一個千金小姐,他們還得給老子壓驚!”
赫連玉一聽,搭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緊了。
隔壁的聲音還在繼續:“……可惜了,我本打算娶回南塘好好調教的——”
“劉姑娘就不像她爹娘識趣,要不然——”
赫連玉沒聽清楚后面的話,她只知道,若云的死,劉知府夫婦難辭其咎!
離開酒樓時,秋實和冬雪互相對視了一眼,小姐看著有些不對勁。
當天傍晚,陸韶宣匆匆回府,他一臉肅色地直奔后院。聽見劉府的事情時,他正陪著大王子在京郊大營,若非二皇子攔著,他定早早回府了。
“將軍——”秋實和冬雪見他回來,立即行禮道。
陸韶宣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絲毫未動,他揮手示意兩人退下,才坐了過去,喚道:“蓁蓁——”
赫連玉不知道在想什么,聽見他的聲音,緩過神來,勉強笑道:“你回來啦——”
陸韶宣索性坐了過去,將她攬進懷里,低聲說道:“想吃什么?要不我帶你出去吃?”
她搖了搖頭,將腦袋靠在她的胸口,沒說話。
“蓁蓁,別難過了。”她是個冷清的性子,與劉若云卻相交多年,可見是真的將她當成了好朋友。他知道她此刻心里一定很難受。
赫連玉突然紅了眼睛,她一想若云死前的絕望,她就難受不已!她啞著嗓子說道:“若非我接她進京,她也不會遇到二王子,也就不會——”
她竟是將劉若云的死攬到了自己身上!
陸韶宣一聽,扳正了她的身子,雙手握住了她的肩膀,正色道:“蓁蓁,不關你的事!害死她的是二王子,是劉知府夫婦,跟你沒有關系!”
她搖著頭,竟低聲輕泣起來。
陸韶宣一時無措,他伸出手指擦了擦她的眼淚,又心疼又有些心酸,她可從來沒有為他流過眼淚。
好一會兒,她才擦干了眼淚,輕聲說道:“我想為若云討一個公道。”
她明明是被二王子所害,結果卻成了眾人嘴里的“刺殺二王子未遂后自殺”的罪人!
“好,我幫你。”陸韶宣沉聲應道。
幾日后,劉府里。劉夫人近來一直做噩夢,尤其是夢到劉若云揮刀刺向自己的場景。她每每從噩夢中驚醒,又看到窗外白影飄過,一連幾日,整個人不僅消瘦了一圈,脾氣也變得古怪。
這日出府,路上竟看到了“劉若云”!她定睛一看,那人穿著和若云死的那日一模一樣!她手里也拿著一把水果刀!
“不關我的事!”劉夫人突然驚呼道。
一旁伺候的婆子莫名奇妙,只見夫人像是著了魔似的,一臉驚恐地往后退,嘴里不停地說道:“若云,不關我的事!是二王子害你的!你去找他!去找他!”
這時,陸韶宣隨著南塘大王子和二皇子等人走了過來,一見這情形,立即命人上前去看看。
悅兒見狀,立即握著刀躲進了一旁的巷子里。她垂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正是小姐死的那天的穿著。她紅著眼睛吸了吸鼻子,想起陸夫人說她有辦法還小姐一個公道,臉上便多了一點安慰。
此時的劉夫人還沉浸在自己的驚恐里,她嘴里不停地喊著,旁邊的婆子早就嚇得臉色慘白。
“所以劉姑娘并非刺殺二王子,而是不堪受辱自殺的?”陸韶宣突然開口問道。
劉夫人的眼神仿佛清明了一瞬,她看著面前的幾位貴人,一時又怔然。
“還不快說實話!”一旁的二皇子出聲喝斥道。
劉夫人嚇了一跳,雙膝一軟,立即跪了下去,她的眼珠轉了轉,正準備說謊,似乎又看到“劉若云”拿刀看著她,她一驚,喊道:“是二王子逼死她的,跟我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