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玉軒的房間內，二蛋跟在蘇乾的身邊，將那一把明早期的木頭椅子搬到蘇乾的面前擦了擦，隨即又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蘇乾猶豫了一番，最后還是選擇坐了下來。畢竟房間中似乎也沒有其他的可以休息的地方。

桌子的對面，地中海發型的老頭正在研究自己吃飯的碗，碗里還有一半的小米粥。他研究的很入迷，就算是蘇乾已經坐在了椅子當中，也依然沒有移開自己的眼神：

“果然有些東西啊，不一定會隨著時間的增長進步，也有可能會退步。比如這簡簡單單的一個碗，在明清時期，就算是陶碗，那個釉面都是色澤飽滿圓潤，尤其是對于細節的要求十分苛刻，但是現在，這項手藝已經越來越退后，再要不了多少年，這樣的匠人精神將會越來越稀少……”

“啰哩吧嗦！”二蛋站在蘇乾的身邊，眉頭緊緊擰巴在一起，不耐煩的喊起來：

“老頭，我們都已經來了這么長時間了，他么的你的眼睛讓狗給吃了。”

蘇乾瞪了二蛋一眼：“二蛋，想讓別人尊重你的話，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你要尊重別人。而且，并不是誰說話的聲音更大聲，誰就更厲害。我們要講道理，以理服人！”

二蛋點了點頭，不再出聲，抱著自己的一杯可樂往后退了兩步。

這樣的一幕讓老頭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但是對于蘇乾和二蛋之間的關系，他只字不提。

“我知道你會來。因為凡是來過我這個地方的人，都不可能是只來一次。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會來的這么快！”老頭的話非常的自然，像是水一樣流過蘇乾的身邊。完全將剛剛二蛋造成的尷尬氣氛拂去。

蘇乾把著明早期的椅子往前挪了挪，伸出手將桌上放著小咸菜的碟子往前推了推。碟子和木頭桌面的摩擦聲剛剛停止，對方的一雙酸木筷子就伸過來夾走了一塊水蘿卜。

“大爺，上次走的急，還沒有來得及請教您的名字。敢問您的大名是……”

“焦玉璽。”

“焦玉璽？”蘇乾重復了一遍，嘴角輕微的抽了抽：“您上次不是還說，您并不是叫這個名字嗎？”

蘇乾再一次輕輕的碰了碰自己腿上的傷口，疼痛讓他非常的確定上一次老頭的確是否定了這名字。

“哎！打住，我之前可沒有說焦玉璽不是我的名字。當然你也不要見怪，現在這個社會，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們才剛剛是第一次見面，試探一下又何妨。說起這個，我又想起來了我之前收藏的一副字畫，當初字畫在別人的手中，你若是想要買下來，但凡是當時表現出了一絲絲的心動，對方張嘴的價格都能翻上幾倍去……”

媽的，這個老頭……蘇乾狠狠地嚼動了兩下嘴邊的口香糖，假裝不舒服的輕輕咳嗽了兩聲：“咳~咳！”

“他么的死老頭子，我……我的意思是，親愛的店長大爺，麻煩您的故事留在下一次再講，我們沒有，沒有時間聽您在這放……放放放美妙的音樂！”二蛋滿臉通紅，聲音高低起伏，像是一張磨損了的光碟。

“嗯？我沒有放歌啊。你是不是耳朵出毛病了？”焦玉璽放下手中的碗，撓了撓自己頭頂上的稀疏幾根毛。

“草，乾哥，快攔住我，我已經有些忍不住了！”

蘇乾的目光里，二蛋渾身都在顫抖，尤其是攥在手中可樂杯，因為手掌釋放出來的巨大力量，已經灑出來了一些。

他張開手掌，輕輕的在二蛋大腿上拍了拍，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并不是在制止二蛋，而是在制止自己。因為他知道，如果說此時雙方真的發生口角，自己一定是站在二蛋這一方的人。

“對了，剛剛說到什么地方了……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哎，年輕人你今天一大早又來找我，應該是有什么事情吧？”焦玉璽將最后的一口飯就著咸菜扒進了嘴里，滿意的將筷子和碗擺放在了桌面上。

“當然！”蘇乾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重新調整好自己對長輩應該有的樣子：

“焦大爺，首先我想問問，這三張火車票，您收嗎？”

話說完，蘇乾從口袋中摸出煙盒，又從煙盒的夾縫中從抽出三張從羊城前往山城的火車票恭恭敬敬地將字體朝向對方，擺放在了焦玉璽的面前。

焦玉璽掃了一眼，嘴角露出了意思耐人尋味的微笑：“昨天好像是還剩下五張吧。今天只剩下三張了！”

“是，昨天托了您的福，賣出去兩張！”

“那，為什么不接著賣了？”

“火車票明天中午作廢，我估計目前的我是沒有能力在明天中午之前賣掉的！”蘇乾實話實說。

焦玉璽點了點頭，將面前的三張火車票拿在手中看了看，緩緩道：

“的確，明天中午就發車，時間確實是緊張了一點。但是依然有可以利用的空間，而且，在最后的時間說不定還能夠賣出高價。但是我事先聲明一下，我為你提供便利，但是我的出價是沒有你自己賣出去更賺錢的，你，想好！”

“出多少！”

“一百五！”

“成交！”蘇乾并沒有任何的猶豫。雖然掙到的價錢是黃牛行情的一半，甚至是一半都不到，但是總比全部砸在自己的手中要好。

“好了，我們已經解決了一個問題。現在，下一個問題是什么？”焦玉璽一邊說著，一邊扯開他身前的一個小木抽屜，將車票放進去的同時，點出了四張一百和一張五十的呈扇形放在了蘇乾的面前。

蘇乾沒有看，整理折疊好五張票子，狠狠地捏扁，當著兩人的面，塞進了自己的襪子里。他習慣于這樣放錢的方法。倒不是錢放在口袋中沒有安全感。

只是偶爾作戰的時候，他們需要帶一些錢以防萬一。又因為身上戰術服的口袋都有獨特的用處，所以放在襪子里是最好的選擇方式。

“好，下一個問題，也是我來您這里最想問的一件事情。您這里有沒有賣羊城到燕北的火車票？”

“沒有。”

“就這樣？”蘇乾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本以為自己問這一嘴不過是走一個程序，但是完全想不到，竟然會得到一個和自己想法完全相反的答案。

“當然是就這樣，你知道的，做生意嘛！我沒有必要騙你！再說了，前往燕北的火車是比較特殊的，所以這樣的票我沒有也是非常的正常的！”

“特殊？”蘇乾瞇了瞇眼睛，發出疑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