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提他了。”

似乎想到什么生氣的事，陸云天有些煩躁地擺了擺手。

陸子羽見狀眼神微動，果然像黃子仲所說，陸九霄離京一事恐怕牽扯頗深，不然陸云天也不至于這么抵觸提起這件事。

“這次朕為何要接你回來，黃子仲應該都與你講了吧？”

陸云天看向陸子羽。

陸子羽聽了微微點頭：“黃老都已對我說了，皇爺爺是為了儲君一事？”

“沒錯。”

陸云天點了點頭，看著陸子羽頗為認真地問道：“關于這件事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皇爺爺，您要聽實話嗎？”

陸子羽松開放在陸云天肩膀上的手，重新坐到陸云天身旁，搓了搓手。

陸云天聽了頓時沒好氣地瞪了陸子羽一眼：“你覺得呢？聽假話朕還要找你？這朝堂上就沒幾個敢講真話的！”

“那我說了，您可別罰我。”

陸子羽小心地看了一眼陸云天，然后似乎不放心，又往旁邊挪了挪，才嚴肅地看著陸云天：“皇爺爺，我不想當這個儲君。”

聽到這話，陸云天眼睛頓時一瞇：“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你知道大乾儲君這個位置有多少人盯著嗎？這個位置代表著無數的財富和至高無上的地位！從你坐上這個位置開始，你就已經做到了許多人窮奇一生可能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即使這樣你還要拒絕它？”

說完陸云天緊緊盯著陸子羽，想知道他這個十幾年從未見過的孫兒會如何回答他。

“皇爺爺，如果你眼前放了一杯美酒，但是我告訴你，里面放了毒藥，你還會喝嗎？”

陸子羽沉默片刻，緩緩站起身，語氣平淡。

“我想正常人都不會選擇喝吧？如您所說，儲君之位代表了力量、地位、金錢，有些人對它甘之如飴，但對我而言，它不過是一杯下了毒的美酒。”

“喝下去，縱然盡了一時之歡，卻逃不過死亡。”

“我不確定將來的我會是什么想法，但是我能肯定的是現在的我更想要的是自由。”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感覺，隱隱中有只大手一直在我背后推著我，將我推往一條似乎看起來無比正確的路。”

“在那大手下，我就像一只提線木偶，動著卻又沒有動。但我又如何甘心這樣的人生？我早就發過誓，這輩子沒人能再逼我做什么，就算他是我老子也不行！”

說到這，陸子羽眼中光芒閃動，整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順暢，也許是第一次如此堅定地說出了心中所想。

接著，陸子羽頓了頓轉過身，看著陸云天，毫無畏懼：“皇爺爺，不管你信不信，我對皇位真的不感興趣。”

看著眼前似乎換了個人的陸子羽，陸云天卻是愣住了。

隱約之間，陸云天好似看到了十八年前的陸九霄，當時他也是這般模樣，只不過兩人拒絕的理由有所不同罷了。

“莫非我這儲君之位就這般惹人討厭？老四不要，你也不要。”

陸云天突然苦笑一聲，似乎受到了打擊一般，坐在臺階上宛若一個頹喪的老叟，全無帝王風范。

不知道為什么，陸子羽竟覺得此刻的陸云天有些可憐。

“皇爺爺，你為何執著于我呢？難道我那些兄弟之中就沒有一個可擔大任之人？”

陸子羽心中有些不忍，輕聲道。

“兄弟？你何來兄弟？”

陸云天聽了卻是抬起頭，有些疑惑地看著陸子羽。

陸子羽見狀也是微微一愣：“難道我沒有同齡的兄弟嗎？”

“看來是老四沒和你說清楚啊。”

陸云天輕笑一聲，然后說出了一個讓陸子羽目瞪口呆的事情：“我陸氏第三代中，你是唯一的男丁。”

“什么？！”

陸子羽聽了一下子沒忍住，竟失聲叫了出來。

唯一的男丁？怎么會？

前往帝京之前，陸九霄還說只要說服陸云天將儲君之位給其他人，自己就能回來了。

“被騙了！”

陸子羽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八成是被陸九霄給坑了！

想到這，陸子羽不禁有些欲哭無淚，怎么還帶這樣的？別人都是坑爹，陸九霄是坑兒子，還是親身的！

“皇爺爺，你不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陸子羽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看著陸子羽這副模樣，陸云天竟突然覺得剛剛有些陰郁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這種事情朕為何要騙你？你七位位皇叔子女共計一十一人，皆是女孩，不信的話你一問便知。你的小姑倒是誕下一子，但是卻隨了外姓，所以我皇室三代中有資格繼承皇位的便只有你了。”

陸云天也是輕嘆一聲：“如果不是這樣，朕也不會去打擾你們。”

陸子羽聽了也是頗為無奈，這可怎么辦？這個根本無解啊！

就在這時，陸子羽突然靈光一現，看向陸云天：“皇爺爺，恕我多嘴，既然三代中無人能繼承皇位，為何不在幾位皇叔中挑選一位擔任儲君？”

“你說的朕也想過。”

聽到陸子羽的話，陸云天無奈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悲哀，都說虎父無犬子，你這些皇叔沒有一個簡單的。”

“你可知道朕當初為何心儀你父親？”

陸云天看向陸子羽，還未等陸子羽開口，便繼續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因為你父親夠強，強到讓你的幾位皇叔根本沒想去爭奪儲君之位。”

“如今你父親離開了帝京，一旦朕出了什么意外，縱使你那幾個皇叔不想，他們手下的人也會逼著他們去爭奪這個位置，那是朕最不想看到的。”

“身不由己啊！”

陸云天長嘆一聲。

“所以皇爺爺讓我當儲君也有逼父親就范的意思？”

陸子羽頓時明白過來陸云天為何執意要扶自己為大乾儲君。

“沒錯。”

陸云天苦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你可能會心有怨言，但朕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看著陸云天這副模樣，陸子羽突然搖頭笑了起來：“皇爺爺。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作為孫兒，為您分憂那是應該的，既然你想讓我當這儲君，我就當了！”

聽到這話，陸云天微微一愣：“你答應了？”

“既然無可避免，倒不如安心接下。”

陸子羽聳了聳肩輕笑一聲，然后又看向陸云天，嘿嘿一笑。

“不過，我有幾個條件。”

看著陸子羽那笑嘻嘻的模樣，陸云天心中突然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