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踏進大殿，陸子羽便感覺到許多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該死的壓迫感！”

陸子羽暗罵一聲，只得裝作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不慌不忙地朝前方走去。

只見陸子羽正前方，一個身穿九龍帝袍的老人正坐在龍椅上一臉威嚴地看著陸子羽。

不用多說，這便是如今的大乾之主，也是陸子羽的爺爺，陸云天。

看著陸云天那頗為嚴肅的表情，陸子羽心中頓時一個咔嚓，這老爺子看上去不太好對付的樣子啊！

不過事到如今，陸子羽縱使心中萬般后悔，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孫兒見過皇爺爺！”

走到臺階前，陸子羽深吸一口氣，輕揮衣擺，直接跪了下來。

聽到這話，陸云天眼神微動，淡淡說道：“大殿朝堂之上誰叫你如此稱呼的？”

此話一出，大殿內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不敢發出一點聲響。

一旁的黃子仲見狀也是臉色微變，眼神中略顯著急，陸子羽這可是觸犯了陸云天的大忌啊！

陸子羽聽了身子也是微微一震，不過還是挺直身體沉聲說道：“孫兒在小城時便常聽父親提起，皇爺爺以武起家，以仁孝治國！大殿之上固然君臣有別，但在孫兒眼中，沒有什么比家人情誼更為重要，皇爺爺是否是皇帝孫兒不在乎，孫兒心中在乎的只是自己的爺爺！”

“況且這一聲皇爺爺也并不全是為孫兒一人所喊，在家時父親、母親便常常念叨，不能在皇爺爺跟前盡孝是他們作為兒女的過錯，所以這一聲皇爺爺也是為父親、母親而喊！”

“縱使今天皇爺爺因此大怒，要治孫兒的罪，孫兒也無悔！”

說著，陸子羽眼中竟泛起淚光，納頭便拜。

陸子羽的聲音在大殿內久久回蕩。

看著伏在地上的陸子羽，陸云天眼神微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陸云天淡淡說道：“今天的朝議便到此為止，所有人都出去！”

“陛下，皇長孫剛剛回京，對朝堂規矩難免有所陌生，還望陛下能網開一面！”

黃子仲見狀立刻走出來，沉聲說道。

“朕說了，出去。”

陸云天微微抬眼，語氣似乎有些冰冷。

聽到這話，黃子仲猶豫地看了一眼陸子羽，最終輕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陛下，少爺一時失言，如果陛下要懲罰少爺，那就懲罰奴婢吧！”

溫寧卻是突然抬起頭開口說道。

陸云天聽了眼神一寒：“你當真以為朕不敢嗎？！”

“溫寧，帶著順子出去！”

就在這時，陸子羽突然開口說道，然后抬起頭：“皇爺爺，溫寧是我的侍女，護主心切，還望皇爺爺不要恕罪！”

“少爺……”

溫寧見狀還想再說什么，卻被陸子羽直接打斷：“連我的話也不聽了嗎？”

黃子仲也是走過來，低聲道：“溫寧姑娘，你這樣只會害了皇長孫！”

“可……”

溫寧擔心地看向陸子羽，看到陸子羽那微皺的眉頭，只好點點頭，帶著順子三人和黃子仲離開了大殿。

嘎吱！

殿門一下子關上。

一時間大殿內只剩下陸云天和陸子羽兩人。

“咕嘟！”

陸子羽看著沉默不語的陸云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全無剛才呵斥溫寧的淡定模樣。

“完了，完了，爹你可把兒子害死了！”

陸子羽心中不停地念叨著，這一刻陸子羽想了很多，比如家里的床，比如那碗沒吃完的葡萄。

正當陸子羽心里七上八下的時候，陸云天突然站起身，朝著陸子羽走了下來。

陸子羽頓時便感覺一股壓力鋪面而來，甚至感覺到一絲絲殺意。

看著自己眼前的陸云天，陸子羽深呼了口氣，似乎下了什么決心。

下一秒，陸子羽就一把抱住陸云天嚎啕大哭起來。

陸云天：？？？

“皇爺爺，我終于見到你了！”

“你不知道小的時候看到別的小孩都有爺爺，而我卻沒有，我心里有多難過！我恨不得立刻去找你！可是父親卻怎么也不肯告訴我你在哪？”

……

看著抱著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陸子羽，陸云天臉上突然露出笑容。

“臭小子，別裝了！”

聽到這話，陸子羽身子一頓，接著便繼續哭喊起來：“皇爺爺，我怎么會裝呢？我真的是這樣想的！”

“得了吧，你這樣子倒是和老四小時候如出一轍，你可騙不了我！”

陸云天輕哼一聲，看到陸子羽那略顯疑惑的樣子，又說道：“老四就是你父親，他是我的四兒子。”

陸子羽見自己被拆穿也不再裝模作樣，嘿嘿一笑，直接站了起來。

“怎么？剛剛還怕朕殺了你？現在就不怕了？”

陸云天見狀輕笑一聲。

陸子羽聽了嘿嘿一笑道：“皇爺爺，你不會的。你要是想殺我早就動手了。我賭的就是你的仁慈！”

“仁慈？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仁慈。”

陸云天搖頭笑道，接著直接坐在了身后的臺階上。

“坐這陪我聊會兒。”

陸云天拍了拍身邊。

陸子羽見狀也不推辭，直接一屁股坐在了陸云天旁邊。

這一幕要是被大乾的朝臣們看到肯定會目瞪口呆，一直高高在上，無人敢觸怒的陸云天何時有過如此模樣？如果不是那一身龍袍，簡直和普通的老翁沒什么區別。

“我問你，你真的那么確定我不會罰你？”

陸云天輕聲道。

陸子羽聽了微微搖頭：“不敢肯定，只能說有把握。”

“原因呢？”

陸云天又問道。

“如果皇爺爺您真的那么無情，那就不會放任父親離開帝京，更不會讓父親在那小城安穩生活這么多年了，我想這么多年我們家一直順順利利的，一定也有皇爺爺的幫助吧？”

陸子羽聳了聳肩，想了想又說道：“而且雖說父親跟我講的是，和您鬧了矛盾才不得不離開帝京，但這么多年我從未見他埋怨過你，反而一直說是他的不肖。”

聽到這話，陸云天輕哼一聲，看向陸子羽：“那小子真這么說？”

“真的，比珍珠還真！”

陸子羽立刻豎起大拇指，用力地點了點頭。

看著陸子羽，陸云天突然笑了起來：“算老子沒有白疼他！”

“不過這小子自己不回來也就罷了，居然也不讓傾城和你回來看看我！”

接著，陸云天又頗為不悅地說道。

“這也不能全怪父親，他不是沒法回來嗎？”

陸子羽嘿嘿一笑，直接爬到陸云天身后，幫陸云天按起肩膀。

聽到這話，陸云天冷哼一聲，頗為霸氣地說道：“你幫他解釋也沒用，真想回來，誰敢說他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