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空已經在汪組長意料之中。他只是沒想到親自圈定捕手的九人組會有冒險傳信的。汪組長黑臉盯著那九個人，跟技術組通電話的間隙還在勸那個現眼的家伙站出來。
沒有人……
尹榮摘下墨鏡盯著對面傻笑，手機收到一張男人的近照，看起來憨厚的臉卻藏著深沉細膩的心思。隨著摁下轉發鍵，他的近照送到汪組長手中。不到十分鐘，馬路對面的汪組長抓著一個人的衣領塞進面包車。接著那輛車以沖刺的速度開了出去，尹榮慢悠悠跟在后面去了城南的運動場。
……
江鳴云這一覺睡的有點長。他感受著全身酸痛，嗅到顏時衣服上曬干的橘子香，在耀眼太陽光的注目下睜開眼睛，昏迷一晚后開口的第一句話，卻逗得顏時哈哈大笑，“天使嗎？”
“信不信天使現在揍你滿眼冒金星？”顏時搖起床頭，拉上一半窗簾。
“現在我的腦袋是不是像塊嫩豆腐，吹彈可破？”江鳴云呲牙咧嘴擠出這兩句話，眼前天旋地轉一陣惡心。
顏時摸著他的額頭安慰說：“有我在，你這腦袋里的嫩豆腐破不了。在我眼皮底下，踏踏實實住院休息幾天。包你沒事！”
“呵，你這自信，我還以為看見袁哲回來了。”江鳴云憨憨笑著眼角落下兩滴淚，“被謝青推下去的瞬間，世界靜得出奇。以后我保證每天給你講好笑的段子，來彌補上次您的關照！”
“聽著怪瘆人的……”顏時撇撇嘴，啃著隨身帶的能量棒，“高磊說晚上來看你。滕碩……被抓住了。聽說是在你預測的地方。”
“他爸那？”江鳴云低頭看著左臂上的石膏，“那養老院條件挺好的，人均官家每人單間私密性好。他爸沒糊涂之前，滕碩的仕途在老爺子光環下可以說是平步青云。做到省秘也挺不容易的……”
“我以前單純認為你就是一賣房的。”顏時做著伸展運動，“你有沒有想過，那些目標可以利用關系對你下手？”
江鳴云看著顏時的胸牌有些倦怠眼神發呆，自言自語說：“我以前叫江賀，點背的事碰了不少也沒什么辦法。改了現在的名字，每天過得平凡且充實。如果不遇見張明，或許是張明主動選擇了我。他目睹的關系建立在錢的基礎上，若是我做了他招財進寶的白菜，有些緊急狀況是可以商量的。只是沒想到他會被田興威脅選擇了結自己。”
顏時幫江鳴云掖好被子，留下一個能量棒就去值班了。江鳴云困意襲來入了夢。
……
……
半個月后，高磊接江鳴云出院。他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一個寬敞的大別墅門前。
“你參加法拍了？”江鳴云記得這房子前主人用錢磚黨隔板的傳聞，拎著高磊衣領急的耳朵瞬間通紅，“哪來的錢？店賣了？不會跟高貸借錢了吧？”
高磊心疼第一天上身的定制新西裝，趕緊哄他說：“沒借高貸，沒賣店，沒有不合理的收入。這房子是大家一起湊的。尹榮他們行業工會現金獎勵，小安接的項目結了尾款，重點是有家律所主動簽了我。總的來說托你的影響力，現在咱們既有天臺曬太陽又能住一塊了！”
江鳴云撫平被抓皺的衣領，不安的捏著指節，“謝謝你們收留我。我太知道謝青的人脈，不會讓我好過的。”
“別客氣，我的懷抱永遠等著你！”高磊張開雙臂笑呵呵看著木訥的江鳴云，“別讓那兩個嚴格卡點的小家伙等急了。咱家總共三輛車，門口盒子放著車鑰匙，你用車隨便開。”
高磊把手里的檔案袋遞給他，“房產圈你被掛了號，想回去確實有點難度。你住院期間，我跟小安見了你媽媽，她說讓你不要害怕大膽往前走。……這可怎么辦？以后你只能跟我們三個綁在一起了！”說著摟住江鳴云的脖子夾在腋下，“小安，尹榮！起床了！”
天黑后，露臺上架起炭爐。江鳴云邊喝果茶邊發呆，身上松垮的衛衣都是高磊照著他平日尺碼買的，瘦了很多看著不太合身。周小安試著新買的水果瓷刀，挨著江鳴云一起聽著疊片機播放的最新組合專輯。尹榮敷著面膜下面熱水泡腳，整個人像被仙氣籠罩著。高磊抱著平板過一遍明天工作要進行的內容。
四個人不說話也沒關系。過去一個小時還能一起坐著各玩各的。
“田興的葬禮哪天辦？”江鳴云遞給高磊一杯煮好的果茶，“我想最后送他一程。”
三個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他身上。高磊緩了半分鐘，“以前也沒留下什么好印象，你也沒必要去給自己添堵。”
尹榮嗅到一絲八卦的氣息，扯掉面膜湊過來，“你跟這個田興也有故事？”
小安叉了一塊削好的蘋果舉到尹榮面前，“云哥被他坑過。”
高磊給尹榮遞了眼色不讓她繼續問，對江鳴云沉聲說：“聽說是后天，我跟你一起去。”
“你不會真留下后遺癥，腦子變慢不少。”尹榮盯著他無奈的搖搖頭，“原來那個聰明又狡猾的家伙，真的摔傻了……我有一個最簡單的問題，你怎么知道謝青滕碩和田興這條線的？是張明透露給你的？”
江鳴云凝視炭火跳著可怕的舞蹈，邊回憶邊說：“田興是我高中同學，有段孽緣沒了結。管房源后跟著主管參加房產會，碰見他父母咨詢房源。跟咨詢的業務聊了才知道，老兩口是為了兒子結婚想買個可以升值的房子。后面我私下跟過一段時間，知道的多一點。”
尹榮眼里閃著靈感的光芒，被高磊往嘴里塞了一塊桃子，哼唧半天反抗無效才作罷。
……
第二天，江鳴云開車去見了媽媽。在山里，環境優雅的療養院，何媽和朋友在這里做護理工作。母子倆一起吃了午飯，天黑前江鳴云開車離開。他們沒有聊近況，默默坐在一起看周圍的綠植和參天大樹。
回家的路上，江鳴云在老房子樓下看了一會。補習回來的學生進入樓道，路燈亮了幾秒又暗淡下來。放在車斗里的手機亮起來，是高磊打來的。
“什么時候到家？買點你愛吃的水果回來。手機里余額不夠，遮陽板里還放了一張。尹榮非要跟咱們一起去。剛接任主編，要排幾期心理健康養成的話題。”高磊邊嗦面邊看平板里的資料，聽著手機那邊沒動靜有點緊張，“你沒事吧？”
江鳴云臉上露出淡淡的微笑，找到藏遮陽板里那一張疊好放口袋里，“九點才到家吃飯。叫小安和尹榮陪你一起吃多好？”
高磊捏著眉心嘆口氣，“小安要煎牛排卻把廚房搞得跟像擺攤。尹榮在嘗試烤箱做泡芙，已經做了第二鍋…”
“第一鍋呢？烤焦了？”江鳴云發動車回去拯救高磊。
“你回來了？”高磊舉著手機轉了一圈也沒發現他，“原來是聽出來的。”
“你開心和不開心，語速聲音斷句都是不一樣的。”江鳴云從后視鏡看了一眼放在后排采購的食物，“吃的已經買好了。明天帶上尹榮，送走高中的記憶。”
“好。”高磊放下手機。
收起碗筷，嘗一口小安切得小塊牛排，扭頭吃一個尹榮剛手工注入的奶油。牛排有點老，泡芙有點苦。高磊瞟了眼時間算著江鳴云什么時候回來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