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宋站在將軍府的門前,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眼中所滲出來的冷意,宛若實質。
“若若,剛才她們給你的那個盒子,可還記得長什么模樣?”
若若點頭,“這自然是記得的,那東西一看就價值不菲,也不知道寧翹是從哪淘弄來的。”
寧宋意味深長的看了若若一眼,吩咐道:“回頭你按照那個樣子,找一個一模一樣的回來,要是實在找不回來,就把里頭的那些胭脂水粉統統換掉,東西的顏色相近即可。”
“小姐,你是懷疑……唔!”
若若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寧宋捂住了嘴。
“沒什么懷疑不懷疑的,我只是不想讓人把我當成傻子罷了,一會兒那些銀子送來之后,你點過了就直接放到庫房里封好。”
若若點頭如搗蒜,好容易才從寧宋的手下把自己拯救出來。
“都聽小姐的,可是若是回頭夫人問起來,咱們怎么回答?”
“這件事情是逃不出我娘眼睛的,她遲早都要知道的,至于什么時候知道,會有什么反應,我就不得而知了。”
寧宋心中苦笑連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時至今日,她娘親依舊把寧翹視若珍寶。
雖然明知寧翹身上疑點重重,可畢竟養育多年,她也無法在短時間內便徹底做出了斷。
寧宋也不忍心讓她娘親知道她這么多年含辛茹苦養在身邊的是一只狼崽子。
有些事情,能瞞一時就瞞上一時,總比將一切戳破,潰不成軍的好。
幾日之后,寧宋正在院子里頭練拳,便聽嬤嬤來報。
“大小姐,夫人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客人來了,指名要見你。”
寧宋一個崩拳打出,順勢收力。
“你跟母親說,我正在打拳,需要重新更衣,讓客人稍候片刻。”
寧寧宋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了許久,也沒有想通。
這樣不年不節的日子會有什么人來登門拜訪?
她換上了一身水青色的長衫,長發披在耳后,只有一節檀木簪子在頭頂潦草的挽出了一個發髻。
而當她來到前廳時,只覺得頭皮發麻。
她看著坐在一側的蕭擇,臉上一陣抽搐,太陽穴更是跳的生疼。
險些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擺,差點摔倒在地。
“寧宋姑娘小心!”
蕭擇但應迅速,起身就要攙扶,卻被寧宋這個側身利索的給躲了過去。
寧宋先是對著屋內的幾人報以歉意一笑。
“出來的急,一時沒注意腳下,驚擾了諸位,實在抱歉。”
坐在宋慧婉身旁的是個婦人上下打量著寧宋,臉上盡是笑容。
“這么多年過去了,這丫頭居然還這般冒冒失失的?”
這婦人衣著奢華,就連裙子的下擺上都繡著暗紋,而手上帶著的那個玉鐲翠如碧玉,晶瑩剔透,光看成色都足以與皇室用品相媲美了。
而且看著自家娘親和她熟絡的架勢,兩人的關系應該不淺。
可寧宋實在想不起來這婦人是誰了。
她訕笑著摸了摸鼻子,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好在宋慧婉看出了自家女兒的窘迫,連忙開口。
“寧宋,還不快過來見過你周伯母?”
寧宋乖巧得上前一步,對著這婦人行了一禮。
“小女子見過周伯母,周伯母萬福金安。”
那婦人一見寧宋此般舉動,連忙笑道:“你瞧瞧這丫頭的機靈勁,跟你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我瞧著呀,剛才你說這丫頭的話就全然不是真的。”
宋慧婉也笑著應聲,略做嗔怪道:“哪有什么機靈不機靈的,她也就這點像我了,其他的簡直跟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兩個婦人相互間談笑風生,寧宋只能坐在自家母親身旁的位置上,只是抬頭望天,時而低頭看腳,說什么都不肯和蕭擇對上視線。
那周夫人顯然已經看出了不對勁,也是輕咳了一聲。
“咳,咱們兩個光顧著自己聊了,倒是讓這兩個孩子覺得沒趣,你們兩個自己到院子里走走吧,我和你母親呀,好多年沒見了,還有好多話得說呢。”
聽了這話的寧宋心里的白眼都已經要翻到天上去了,可是面上還得裝出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
“那侄女就先退下了,伯母和娘親好好說話,一會兒我讓廚房多備幾份伯母愛吃的菜,今日就留在家中吧。”
寧宋再說完這番話之后,快步離開了前廳,可還沒走出去多遠,就被身后的人給叫住了。
“寧宋姑娘,不知在下是在什么地方惹了姑娘不快,為何姑娘要對我避如蛇蝎?”
此時的蕭擇一臉痛心疾首的模樣,那張還算俊美的面龐上滿是哀怨之情。
寧宋掃了他一眼,故作輕松的開口道:“三皇子這是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呢?什么叫避如蛇蝎呀?我一個閨閣女子總不好和外男走的太近,若是傳了出去,只怕會對三皇子你的名聲有損的。”
寧宋面上全然是一副我都是為了你好的態度,心中卻已經忍不住干嘔出聲。
這男人還真是陰魂不散!
她本以為兩人上次寒山寺一別,這輩子基本上就沒什么再見面的機會了,可這不要臉的,居然帶人直接找到了她的家里?
還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了!
可蕭擇在聽到這番話之后,非但沒有半點感激,臉上的哀怨之情更甚了,甚至直接對著寧宋訴起了苦。
“我之前救了你一命,這次回來也是心中惦念不已,只想著上門一敘,這才纏著長輩一起前來的。若是我做的事情讓姑娘困擾了,那我就先行賠禮了。”
眼看著這男人眼眶發紅,面露隱忍之色,寧宋就恨不得直接一棒子將人打暈,當場扔進井里。
上輩子,她就是被這男人這副以退為進,故作委屈的模樣哄騙的。
在當時前往北境的一路上,蕭擇口口聲聲說絕不會嫌棄與她,更不會將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還一定會想辦法說服寧遠,諸如此類的話,磨得寧宋耳根子都要起繭了。
現在想來,這混蛋男人那副自詡深情的模樣還真是讓人覺得可笑!
寧宋沉吟的片刻,朝后退了一步,和這男人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