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叫路飛,不是山賊
- 謫仙人已抵達忠實的唐詩世界
- 小虎過河
- 2670字
- 2022-11-21 13:50:02
現在許白不用擔心別人發現他殺了何六。
不用擔心窮兇極惡的土匪們折磨他,虐待他。
也不用擔心他偷藏白發女子的事情暴露了。
可許白并無半點如釋重負,反而頭皮發麻,直冒冷汗。
未知往往意味著恐怖,何況他聽說這個世界真的有妖怪,有鬼魂。
“……不行,得馬上走!”
但是許白抬起的腳,落在了寨門相反的方向。
他得帶白發女子一起——男子漢一諾千金,他答應過照顧她的。
“哎呀我這該死的道德感!”
許白咬著牙:“你一定得是個好姑娘啊!要是醒過來翻臉不認人,我就虧大了!”
一路向馬廄狂奔,稍不留神,許白就撞上了一道白影。
“哎呦,好疼!”白影原來是個白衣童子,個頭太矮,被許白撞了個屁墩兒,正坐在地上呲牙咧嘴。
許白也有些無措,不知是該扶還是該跑,這么詭異的夜晚,誰知道眼前看似七八歲的男孩是不是老妖怪?
一時間兩人大眼瞪小眼,竟是僵住了。
直到小孩反應過來,抬手指著許白,嚷道:“喂!大老爺!這里還漏了一個人呀!”
大老爺?漏了一個人?聽著像是那清空威虎寨的存在啊!
走——走不了了。
小孩話音剛落,高處就有人應聲:“小謝別慌,有我在呢。”
許白望過去,就見月光下一個白須白發白衣的老人,正負手傲立于屋宇之上。
賣相真好,妥妥的宗師風范,世外高人。
如果是穿越前,許白甚至愿意為這氣質掏錢買張電影票,然而在眼下,老人的存在只帶給他如淵如海的壓力。
幸好老人并未直接出手,還問了一句:“你也是威虎寨的匪徒么?”
許白趕緊搖頭。
旁邊的童子追問道:“那你是誰?”
“我叫路飛。”許白老實回答:“不是山賊。”
“你既不是山賊,為何會在這里?”老人又問:“還有,你見沒見過一個白發女子?”
哎,前一個問題好回答,后一個問題卻讓許白猶豫起來,不知老人是好是壞,自己該不該說。
好在有人替他回答了。
“他是被擄來的好人,在這里做養馬的苦工,這兩日多虧他照顧我。”
許白循聲看去,心中一跳,竟是那白發女子,不知何時竟已醒來,此時飄然而至,好似仙子臨凡,也解脫了許白的危局。
“孟姐姐!”童子歡呼一聲,撲了過去:“小謝好想你哦。”
白發女子揉了揉小謝腦瓜,又向老人拱手作禮:“古前輩,多謝你來接應我。”
老人哈哈一笑:“二十年前我游歷洛陽時和你偶遇,見你身體虛弱,便傳你功法,指點你修行。咱們老少投緣,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如今你傳訊被人追擊,逃來天山,我自然要管上一管。”
說著老人抬起一只手,有一只青鳥停落其上:“前日青鳥飛到的時候我正在閉關,一出關便尋跡趕來。奈何你靈氣衰弱,青鳥只能確定大概方向,不知具體位置。”
白發女子道:“我身受重傷,只能以龜息式靜養調息,多虧這位路公子幫助,這才平安蘇醒。”
許白有點尷尬,現在這氣氛,真不好意思說自己不叫路飛……
那邊小謝忽道:“大老爺你前日沒閉關呀!你是喝多了酒,一直醉到今晚。”
“……”
許白看到老人的胡子在月光下微微發顫,看來尷尬的人又多了一個。
白發女子卻不以為意:“古前輩,山上既有美酒,不妨我們去同飲幾杯?”
“好極,好極。”老人得了臺階,趕忙答應:“就是不知道我天山上的藏酒夠不夠你孟夫子鯨吞海飲。”
她叫孟夫子?許白心想,這名字真怪。
他看向白發女子,白發女子也正看著他:“另外我把前輩你給我的楚竹轉贈這位路公子了,作為救我一命的報償,請你不要介意。”
原來他是楚竹的原主人……許白不禁略感緊張,怕老人收回奇物。
但老人只揮揮手:“楚竹送了你,便任由你處置,拿來送人也無妨。何況這少年不會武功,身無靈氣,竟敢在土匪窩里藏你幾日,當真是俠肝義膽。我古今塵雖是個隱士,平生卻最喜歡任俠重義之人,把楚竹交給他,我還頗有些歡喜。”
叫做古今塵的老人甚至熱情地發出了邀請:“路飛也和我們一起走啊,大家同上天山游玩一番。”
和這個深不可測又脾氣不錯的高人同行?還有個絕代佳人孟夫子陪在身邊?許白覺得自己真是王八辦走讀,憋不住笑了。
他正要答應,不想孟夫子卻搖了搖頭:“不可,追擊我的敵人太強,切不可將路公子再卷入其中。”
古今塵一挑眉毛:“是了,還沒問是什么人敢向你孟夫子出手呢,又是唐國派來的?我聽說那皇帝病骨支離,死期不遠,居然還有精力找你麻煩?”
“不,不是唐國的人,是……花月宮。”
話一出口,空氣似凝固了一般,出現了明顯的沉默,甚至古今塵的腦袋微微向后仰了仰,就差倒吸一口涼氣了。
連偏僻如威虎寨的土匪都知道,花月宮是世間三門六派之首,號稱“天門”,底蘊深不可測,實力猶在許多國家之上。
孟夫子美眸一黯:“我給前輩惹麻煩了。”
“是他們啊……”古今塵沉吟道:“確然不是阿貓阿狗,得稍做準備。”
但他緊接著便昂揚起來:“不過,就算是花月宮的人,也不能欺負我古今塵的朋友。”
古今塵看向許白:“現在和我們同行是有些危險,你自己決定上不上山吧。”
上山,或者不上山,這是個問題。
上天山,有高人有美人也有敵人,頂尖強者一旦開打,余波就夠許白死好幾次了。
不上天山,江湖獨行,哪怕威虎寨近兩年不怎么開張,但積累的金銀也夠許白富裕地花上許久,想來不失逍遙。然而這茫茫異世,悠悠天地,不知隱伏著多少兇險,許白一個小小少年,或許都撐不到走出荒野,進入城鎮。
許白沉吟的時候,孟夫子已走到他面前,輕施一禮:“路公子,這幾日多謝你了。那奇物楚竹善避刀劍,用法是先火燒,再……”
“再大叫一聲,我已知道了。”
孟夫子一呆,點了點頭:“路公子真是聰明……楚竹燃燒一次能持續十二個時辰,一手握住楚竹,另一只手拉住的東西也能帶入霧中,妙用無窮。今日別過,望君珍重。”
在她看來,一個被抓做苦力的少年,實在沒有為她面對花月宮的必要,許白還是留在山下的好。
但孟夫子的告別反而促使許白做出了決定:“我要跟你們上天山!”
孟夫子姿容絕世,風度翩翩,雖然許白只認識她三天,這三天里她又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卻已令許白心折不已,把她當成了朋友。
不談自己獨行風險很大,也不談在古今塵、孟夫子這兩個高手身邊有助于收集信息,單是朋友有難,許白便不能安心離開。
在這個存在詩號的世界里,熟悉詩詞的他,或許能給孟夫子一些幫助。
“還有,我其實叫許白,不叫路飛。”
“噗。”孟夫子嫣然一笑,如月升海上,玉出昆崗,仿佛夜空都明亮了些。
“我就說你不像好人,果然不是什么誠實可靠小郎君。”
“哪里,我只是誠實可靠的標準比較靈活罷了。”
一說一笑,兩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孟夫子伸出玉指,在許白手腕上輕輕一點:“我的名字也不是孟夫子,而是孟子夫,只因做過幾日教書先生,才被人稱作夫子。”
“啊哈,果然是個勇敢俠義的少年郎。”古今塵年歲既高,自是世事練達,看許白神情便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一起走罷!”
他袍袖一展,許白和孟子夫、小謝都漂浮起來,被古今塵氣勁裹著,化作流光,馳向威虎寨背靠的高聳雪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