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時間很快過去了，在各種作業和密集的排練的夾擊之下，程宇明和安寧都像是兩個過熱的機器一樣瘋狂的運作，不過大部分的作業都已經（勉強）交上去了，而且所有的課程也終于結束了，已經有些學生開始陸陸續續回到家去過圣誕節假期了，但是還是有好多人在期待著學校周五晚的圣誕晚會。
圣誕晚會當天。
“安寧！”
程宇明在后臺見到安寧，叫住她。
“嗯？哇，你穿這件衣服好棒！”
安寧回過頭，看到穿著西裝的程宇明驚呼道。不過其實關于服裝，程宇明還和宋新偉以及其他的組織人員爭論過，自己是彈吉他，又不是彈鋼琴，為什么要穿西裝，但是沒想到這些家伙直接不知道從哪幫他找好了服裝，剛剛被宋新偉直接拖到更衣室套上了西裝。
“你居然到今天還是沒有告訴我你要表演什么舞蹈。”
“嘻嘻，你一會自己看呀，這樣才有驚喜不是么。”
上次程宇明到安寧他們的排練教室去的時候大家都還沒開始練習，而是坐在地上閑聊，再之后程宇明自己也快忙死了，根本沒有時間再偷偷跑過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節目，加上無論怎么問安寧，她總是回答保密，而且似乎和好多人都串通好了，問宋新偉也不告訴自己。沒想到這個秘密就真的一直保持到了最后一刻，不過這樣一來，程宇明的確是對節目很是期待。
“好了，我要進去化妝換衣服了，我們節目是相聲之后哈，你到時候下來了換好衣服趕緊出來。”
安寧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節目表，指著舞蹈串燒說道。程宇明的節目是很靠前的樂器串燒，所以應該完全來得及趕回觀眾席觀看安寧的節目。
“話說他們這次好多串燒啊哈哈哈，好沒創意，樂器串燒，歌曲串燒，舞蹈串燒，這是串串燒晚會嗎？”
程宇明想了想宋新偉，立馬就明白了這張節目表是怎么出來的了：
“可能吧，畢竟節目表是宋新偉排出來的...那家伙搞出再怎么直白的節目表也正常。”
安寧點點頭，然后和他揮了揮手，跑進女生更衣室了。
“嘿！我知道安寧什么節目哦，你要不要知道。”
突然被人從后面拍了一下肩膀，把程宇明嚇了一跳，一回頭，是蕭欣馨。
“額，還是算了吧，她好不容易保密到現在的，我等著一會在臺下看好了。”
“喲，這么聽話。”
然后蕭欣馨帶著一臉神秘的笑容走進更衣室，進門前突然回頭對著程宇明喊道：
“我說，要不要幫你偷拍安寧呀。”
蕭欣馨喊的聲音還蠻大的，搞的本來吵雜的房間突然都安靜下來，大家都轉過頭來看誰在對誰喊話，程宇明感覺自己被好多雙眼睛掃視著，就差被貼上變態的標簽了。
“欣馨！你在說什么啊！”
安寧突然從門里面出來，把蕭欣馨拽了進去。
還有人盯著程宇明看著，他趕忙跑到墻角，假裝是去練習吉他，其實只是想要躲避躲避大家的目光，不過好在現在演出前，大家都在緊張地準備著，所以很快就沒人關心程宇明是不是變態這種無聊的事情了。
“你自己女票的照片還要讓別人偷拍？”
過了一會，宋新偉大大咧咧地跑過來。
“誰要拍了，你聽學姐瞎說。”
“嘖嘖嘖，我懂我懂。”
“......”
“行了，不和你鬧了，你的節目一會一定要記住，在舞臺燈光關閉的時候你要跑到位置去，等聚光燈打開之后要先表現出那種醞釀情感的感覺，大概過上幾秒再開始彈，你是最后一個，彈完了別忘了等著所有的演奏者一起鞠躬致謝。就和咱們排練的時候一樣哈。”
“嗯。”
已經排練了兩次，程宇明對整個流程還是比較熟練的了，不過他還是有些緊張，這算是自己第一次上臺演出......
他的腦海里突然閃現出來一個畫面，是自己坐在一個偌大的舞臺上，聚光燈聚焦到自己的身上，燈光太強烈了，他看不見臺下的觀眾，下面也沒有人發出聲響，就仿佛世界都在等待他彈奏一般，他深吸一口氣，把手指輕輕放在琴弦上，準備開始彈奏......
“咋了？還有疑問？”
宋新偉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把程宇明拽回現實。
“沒事，沒有，你放心。”
程宇明趕忙答道，宋新偉安慰道：
“別緊張，你就好好彈就行了，深呼吸深呼吸，加油。”
然后他便走開和別人確認流程去了。程宇明抱著吉他，愣在那里，自己剛剛怎么了？剛剛那一瞬間......簡直像是做夢一樣？程宇明搖了搖頭，自己一定是太緊張了，所以腦補出來了一會要上臺的場景，畢竟是自己第一次走上這么大的舞臺。
然后他靜坐在座位上等著晚會的開始，他沒有繼續練習吉他，也沒有看手機，安寧進到更衣室之后就沒再出來，程宇明就這么坐在座位上看著大家緊張地排練。宋新偉跑來跑去的，中間還出去了一趟，然后和好幾個人推著一個一會樂器串燒要用的鋼琴回來。
終于，程宇明聽到外面的主持人的聲音，然后是觀眾歡呼的聲音，晚會開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宇明表也沒看，外面觀眾的歡呼和笑聲一波又一波，終于他聽到了：
“我們學校里藏著很多有才的音樂家呢！下面我們一起欣賞：樂器串燒！”
這名字被主持人念出來感覺果然low爆了，程宇明心中暗笑，他剛剛站起身來，宋新偉就沖進后臺：
“樂器串燒了！快，準備上臺，程宇明？快準備好。”
明明有六個人，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宋新偉單獨關照了下程宇明，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沒問題。
前一個同學的小提琴演奏結束，到程宇明上臺了，臺上一片漆黑，幾乎很難辨認到舞臺中央的座位到底在哪。程宇明摸著黑坐到椅子上，調整了下身姿，感覺還沒坐穩，聚光燈就已經打到他的身上了，他不由得瞇起眼睛，他知道這光線會很強，但是沒想到這么強，他感覺眼前的一片白色，完全看不到觀眾席。但是他倒是能聽到臺下隱隱約約的聲音，好像有人在討論著上一個彈小提琴的同學，也好像有人在閑聊，似乎還有人在議論著他。
他左手拇指按在吉他的琴頸，然后右手輕輕搭在琴弦上，然后深呼一口氣。
臺下的觀眾見狀，也一點點慢慢安靜了下來。
程宇明低頭看著琴身，此時的他反而不是很緊張了，他仿佛坐在一片虛無中。
他開始彈了起來，一個又一個音符在他的指尖滑過，組成了一篇美妙的樂章，左手和右手配合的天衣無縫，吉他的音色比他在練習室或是寢室里，或是任何他去過的地方相比都更加的清脆動聽，不斷回蕩在這禮堂里。不知道是從第幾個音符開始，程宇明在自己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進入了一種美妙的狀態，他輕輕閉上眼，只憑著指尖的觸感就可以精準地按下和撥動琴弦。
此時此刻，他仿佛和吉他融為了一體一般，他不能更享受現在的狀態了，這種流暢、沉浸的感覺是此生他第一次有過，他傾盡所有地向世界展現著這首曲子的寧靜，展現他眼中的美好。
終于，吉他發出最后一個音符，但是程宇明依舊意猶未盡，他的手指還放在琴弦上，仔細回味著剛剛那種感覺，一切仿佛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自己已經多次登臺演出一樣熟練，如果今天的自己告訴昨天的自己可以做到如此完美，他一定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自負了。
臺下的觀眾沉寂了幾秒，然后爆發出歡呼聲，當然這不全是給程宇明的歡呼和掌聲，還有其他五位演奏者，但是剛剛那幾秒的沉浸，應該是程宇明的功勞，讓下面眾人一時間都沒有意識到曲子已經結束。
“程宇明牛逼！！！”
這一聲大吼引來一陣笑聲，程宇明隔著這么遠也能聽出這是鄭秋遠的聲音。程宇明看下臺下，觀眾鼓著掌，歡呼的，或是拿著手機相機拍照的。禮堂的最后面有一道白色的身影很顯眼，他瞇著眼睛看過去，有一個身穿白色裙子的女生剛好鉆到門外面去了，一閃而過。
另外五人也走上臺來，有人臉上帶著喜悅，有人面無表情，剛剛彈小提琴的女生帶著一臉驚喜地看著程宇明。
“彈得好。”
走到他身邊，那個女生輕輕說了一句，他微笑著回應著。
聚光燈再次打在演奏者的身上，這回程宇明完全不感覺這燈光刺眼，反而感覺有點暖洋洋的，大家一起鞠躬，然后慢慢地燈光弱了下午，幕布緩緩合上。程宇明這才松了一口氣，他這才感覺到自己最里面的打底衣已經被完全打濕了，全身有一種虛弱感，自己像是飄下去一樣走下了臺，他剛剛走回后臺，就被宋新偉懟了一拳：
“太強了！牛逼！完美啊！”
然后他有跑過去興高采烈地和剩下五個人交流，不過過了一小會，他就跑去安排下一個節目了。
程宇明把吉他放回保護包，然后換了下衣服去觀眾席。
“真的牛批啊！你都沒咋在寢室里彈過。”
程宇明剛剛坐下，室友和朋友們就湊過來祝賀。
“我一般去吉他教室或者排練教室，就算是在房間我也一般會在你們不在的時候彈，哎，相機幫我帶了沒。”
張御誠從包里掏出來相機，
“對啊，我剛剛應該給你也拍幾張。”
“沒事沒事，帶來就行。”
接下來的節目都還挺有趣的，但是程宇明都心不在焉地看著，時不時和室友聊聊天，討論下節目，或者拿出相機隨意拍拍照，提前調整了所有的參數。
終于——
“下一個節目，舞蹈串燒，請欣賞！”
程宇明本來低頭刷著手機，聽到之后馬上抬起頭看向舞臺。首先是幾個男生的街舞，然后是一男一女的一個雙人舞蹈，再往后是民族舞，蕭欣馨就是這個節目里的舞者之一，身材高挑的她看起來尤為顯眼，尤其是她此時一身翠綠色的衣服，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活力十足。
“左邊第二個那個女生好看啊。”
王卓突然轉頭和張御誠說道。
“那是蕭欣馨學姐，比我們大一屆。”
程宇明聽到之后插嘴道，但是他的眼睛還是沒有離開舞臺，手里的相機已經對這舞臺拍了幾張了，生怕錯過安寧的入場。
“哎？你認識？”
“她和安寧蠻熟悉的，所以見過幾次。”
程宇明扭過頭去看了一眼，王卓的眼神似乎一直落在蕭欣馨身上，程宇明見狀也拉長了焦段對著蕭欣馨多拍了幾張照片。
終于，安寧登場了，是芭蕾舞，安寧和其他幾個人一起，但是顯然程宇明的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安寧身上。程宇明對芭蕾舞了解不多，但是此時的安寧在舞臺跳躍的身影展現出來的優雅和柔和，他都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了，安寧像是用舞姿在和觀眾對話一般，喜悅、歡樂、憂傷......各種各樣的情感隨著音樂節奏不斷的變換而流出。
程宇明想象著自己彈著吉他，給安寧伴舞，但是轉念又意識到一般芭蕾舞的伴樂一般是鋼琴不是吉他，不過用吉他伴奏好像也不是很違和的一件事。
“我說你們倆，都是藝術特長生啊，可太強了吧，我酸了我酸了。”
張御誠看著節目對程宇明說道，程宇明點點頭，依舊注意力集中地看著安寧的舞姿。他幾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他的同學，仿佛這是安寧的獨舞一般，周圍的場景似乎都消失了，自己站在這里，靜靜地看著安寧在遠處輕巧地舞動著，他完全地沉浸其中了。
隨著最后一個音符截止，舞臺一片漆黑，然后就是下一個舞蹈了，程宇明突然站起身，往前排跑去，他突然想到最后也會有個大家一起出來致謝的環節。
終于，當安寧回到舞臺的時候，程宇明蹲在正對著舞臺的地方按下快門，留下了安寧開心的笑容。
晚會結束，程宇明和安寧走在回寢室的路上，安寧里面還是穿著剛剛的裙子，外面披著一件長長的黑色羽絨服。路上風還是有些大，安寧緊緊地裹著自己。路上都是看完晚會回寢室的學生，時不時有熟人路過，和他們打招呼。
“你剛剛吉他彈的好棒！”
“你剛剛跳的好美！”
兩人同時張口道，然后他們相視而笑。
“咱們這是商業互吹嗎？”
“嗯，商業互吹哈哈。”
安寧認同道。
“不過你為什么一直不告訴我你要跳芭蕾呀，好厲害，我都不知道你會芭蕾。”
“沒有啥特別的原因吧，就想著給你個驚喜哈哈哈，驚訝？”
“是啊，芭蕾舞要練習好久好久行的吧，而且要從小練習。”
“是啊，我和欣馨從小就是一個舞蹈教室的呢。”
“學姐？哦，原來你們很早就認識了啊。”
“是啊，小學就認識了，我偷偷跟你說哦，欣馨小時候練習的時候是個愛哭鬼呢哈哈，一壓腿就哭，不過沒想到她居然最后還堅持下來了。”
安寧笑嘻嘻地說道，兩個人晃晃悠悠走的很慢，慢慢的回寢室的學生都已經走在他們前頭了。
“那你呢？”
“我？我可老堅強啦，學舞的時候一聲不吭的把老師都給驚到了。”
安寧挺起胸膛驕傲的說道。
“不過她這次為什么沒跳芭蕾啊？”
“宋新偉的主意，說什么古今中外要雨露均沾，剛好學姐也會些民族舞......”
“噗，聽著像是他說的話。”
“不過他這次確實非常認真哎，沒想到，我看他以為很不靠譜的呢。”
“對吧，我也是這么覺得的，剛開學這家伙找我來學吉他，然后沒堅持幾天就放棄了，不過這次演出他從頭到尾都真的很認真。”
不知道什么時候，路上的風漸漸弱了下來，從空中飄來什么東西，打在程宇明的臉上，然后慢慢變濕，起初他以為是下雨了，過了一會他才反應過來——
“下雪了！程宇明同學，下雪了！”
安寧像是小孩子一樣蹦跶著指著天空，程宇明和她一起看向天空，雪花悠哉悠哉地從空中飄落，落在地面上就迅速融化不見了蹤影，看來是不會積起來了，但是南國的冬天能看到雪本身已經是一件少見的事情了。這條小路上此時就只剩下安寧和程宇明兩個人，其他的同學都已經快步走到更前面了。安寧突然把外套脫了下來丟給程宇明。
“哎！你干嘛，好冷的，會生病的！”
“就一會就一會！剛好穿著這個衣服，讓我跳一會。”
見到安寧臉上興奮的表情，程宇明只能由著她的性子了，安寧在雪中翩翩起舞，她頭頂的的路燈就像是聚光燈一般，仿佛這里也是一個舞臺。有了飄落的雪花的襯托，安寧的舞姿顯得更加輕快，程宇明看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趕忙拿出相機，開始錄制視頻。
不過安寧也沒跳多久，就趕緊哆哆嗦嗦地跑回程宇明身邊：
“不行了不行了，太...太冷了！”
程宇明趕忙把外套給安寧披了上去。
“真是的！”
程宇明嗔怪道。
“哎呀，我很少見到雪啦，而且正好穿著舞服，這多難得呀，咦？你幫我拍了照片？”
“錄了視頻。”
“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安寧腦袋湊了過來，程宇明見她頭發里夾著幾片雪花，便幫她輕輕撫了下來。
“感覺好蠢哈哈。”
“我贊同。”
他說道，安寧輕輕用胳膊肘懟了一下他表示不滿。
“不過真好開心呀！下雪了！”
她抬起頭，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程宇明轉身看著她眼睛里反射著路燈柔和的光芒，也抬頭看著天空，兩個人就這樣在安靜的小路上漫步著。
他們不自覺地靠的越來越近，終于，他和她的手在空中打了一下，片刻的肌膚接觸讓程宇明像是全身過電了一樣。
他仿佛看到自己和她手牽手一起走的畫面一樣，那畫面讓人感覺那么的和諧。
“程宇明同學？”
“嗯？”
“你說雪花的意義是什么呢？”
“唔，意義？......不知道，大自然的浪漫吧。”
“這樣的嗎？”
安寧轉過頭看了下程宇明，然后低著頭看著被打濕的地面。
“也對哦。”
她輕聲說道。
兩人的手又在空中打了一下，這一次，接觸的時間似乎更長了點。
“那你的答案呢？”
程宇明回問道。
“嗯......不知道，感覺你的答案就不錯。”
兩人繼續慢慢走著，這條路再往前轉個彎，然后再走一段就要回到寢室了。程宇明的呼吸變得有些局促不安，他眼角向安寧看去，恰巧安寧也在這樣看著他。
他們轉過了那個彎。
看著路的盡頭，程宇明和安寧的手在空中第三次碰撞，程宇明感覺自己應該做些什么，終于，他決心向安寧的手伸去。
這一刻，天空的雪花仿佛靜止一般，程宇明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沒有吸氣，也沒有呼氣，就這樣屏住呼吸。
安寧似乎在等著他一樣。她的左手輕輕落在他的右手，然后緊緊地握住。
程宇明有種得逞了的感覺，他傻傻的想到：她的手好小啊，雖然一直都有看著，但是從未想過握在手里會有這樣的感覺，她皮膚簡直像是玉一樣精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脫下外套跳舞的原因，安寧的手指冰冰涼涼的，程宇明不由得握得緊了些。
兩人就這樣手牽手在雪夜里走著，看著地面上的影子變短，然后從腳底溜走，又馬上有一個新的長長的影子在身前出現，然后再溜走......終于走到了盡頭，已經可以看到寢室的大門了，他們也終于追上了回寢室的人群的尾巴，還有幾個人在寢室門口不知道干什么。
這些人會不會看向自己和安寧呢？程宇明想著，他能感覺到自己臉頰發燙，不過還好，從他們身邊走過的時候沒有好奇寶寶抬起頭。
走到女生寢室門口了，兩個人依舊沒有放手，安寧走到程宇明的面前，低頭看著他的鞋子。
“安寧？”
“嗯。”
她輕聲答應著。
“我喜歡你。”
“嗯，我知道了啦。”
她再一次輕聲答應著。
程宇明突然感覺安寧的手在微微顫抖，她的臉頰毫無征兆地劃過幾滴淚水，她哭了。
“怎么了？”
程宇明輕聲問道，安寧突如其來的哭泣搞得他有點不知所措，安寧沒有回答他，于是他也決定不再追問，就這樣靜靜地牽著安寧的手站在原地。
雪花一片片地飄落，把兩人的腦袋都搞得像是年邁的老人一樣變成白色，終于安寧松開手，抬頭看向程宇明，她用手摸了摸臉上的淚水，然后吸了下鼻子，笑著說道：
“圣誕節假期，我會想你的。”
“就兩周就回來了，有什么可哭的呀？”
程宇明有些不理解地笑道，安寧這是因為什么哭的啊？難道女生就是這么容易流眼淚的嘛？
“我就是愛哭啦，好了拜拜啦，一路順風。”
安寧拿衣角擦了擦眼睛，然后笑著說道。
“嗯，拜拜。”
那天夜里，程宇明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回到自己的房間的呢？他記不清了，但是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外面漫天的雪花依然在努力裝點著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