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門者,杜、景、休、傷、生、死、驚、開!從生門、景門、開門而入則吉,從傷門、驚門、休門入而傷,從杜門、死門入而亡。
而武植帶領手下兵士從杜門而入,分明便是自尋死路。這也足矣證明他所猜測的一切,完全成真。這武植僅是一個自持勇猛的將亡者而已。至少,此刻的吳用是這般認為的。
手持兩柄自制版精巧弓弩的柳青,有些發虛道,“武大哥!某怎么感覺從此門入,后背脊梁骨都有些發寒呢!我等是不是選錯門了。”
作為墨家這一代的巨子,她雖然不通戰陣之道,但也能憑心感受到其中森寒。正所謂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依她看來,這世間萬事萬物皆逃不脫一個“構”字。
便像她手中這兩把精巧弓弩,械器雖小,卻是暗含周天星辰運轉之道。每一個小部件,都是其專屬的功用。
把這些零部件,環環組裝,給予它足夠的驅動力,這兩把精巧弓弩便會成為寒夜中催人性命的死神。
而想要在最短時間內,讓這兩把精巧弓弩徹底失去作用,除了動用雷霆萬鈞的手段,一舉將其摧毀,便只剩下從最核心的那塊部件著手了。
只要這核心部件一失,她想在最短時間內將其迅速改裝、修復,恢復其原本的殺傷力,卻是有些不太可能。
這戰陣之道,在她看來亦是如此。
方向對了,瓦解對方陣勢,只在瞬息萬變之間。可若是從一開始這方向便錯了,那么他們這些人豈不成了被人戲弄的羔羊?
武植嘴角一勾,扭頭看了最后一眼陣外的吳用,隨即對柳青道,“嘖嘖!戰陣只是一種兩軍對壘之術。沒有牢不可破的戰陣,只有不會破陣之人。某帶你們入的是杜門,也是十死無生之門。不過,自古兵家便言,置之死地而后生。你們無需擔心,跟緊某的腳步即可。今日便看某怎么帶你們以必死之局,逆轉乾坤。這千八百號人馬,注定會成為我特戰禁軍的揚名之物。”
身處武植左后的慕容森,此刻似乎也被武植這等視戰陣于無物的萬丈豪情,給感染了。手中長槍當即高舉過頂,“風!大風!”
“風!大風!”
身后入陣的一名名鐵甲,此時也是將手中長槍、戰刀高舉過頂,一股百折不撓的鐵血殺氣,在這百人戰隊之中迅速游走。將乃百兵之膽,武植如此豪邁、剛猛,他手底下的這些鐵甲,自然也是銳不可擋。
一經入得戰陣,武植便帶著百人戰隊,開始了迅速沖鋒。
幾人所奔走的方向乃是西北方,雖然他們這些人放棄了戰馬之利,但其勇若猛虎下山的氣勢,卻是絲毫不遜于他們打馬沖鋒的悍勇姿態。
眼瞅武植等人越過景門與杜門的交匯點,直奔向了死門與驚門交匯的位置,陣外的吳用,當即揮舞起被火把照亮的大旗,指使眾軍迅速收縮戰陣。
各宮大軍的領頭者,看到吳用揮舞大旗的方向,紛紛高舉手中戰旗,帶軍而動。
此時此刻,位于杜、驚兩門道上的六宮大軍,便像是一張收縮的巨網般,將各自所臨的缺口,迅速壓縮了起來。而處于傷門、開門一道的東側三路大軍,則是逆時針沿著開門所在位置,向驚、死、景三門所在位置迅速移去。
“殺!!!”
九路大軍一動,刀兵短接聲,瞬時而起。
被各路大軍包圍在戰陣之中的奚人特戰軍,頓時涌出一種如墜冰窟般的窒息感。
鋪天蓋地的喊殺聲,似乎要將他們這些人,全部吼死在大陣之中。無數泛著森寒之光的兵刃,更是在萬千火把的映照下,如一條條迅速游動的毒蛇般,向他們露出了猙獰的毒牙。
“給某殺!”
只聽得前方武植猛然大吼了一聲,戰鐮一出,三五名向他這邊殺來的梁山兵士,便被其一鐮掃的倒地不起。
如潮水般向武植涌來的梁山人馬,仿佛沒有看到自己同伴倒地般,紛紛踩著幾人受創的身體,挺刃而上。
這些人的心境,與吳用、晁蓋二人一樣,水泊梁山上的那桿大旗,便是他們為自己標榜的精神支柱。他們這幫子兄弟們,可以死在對方的屠刀之下,但梁山這桿大旗絕不能降。
那是凝聚著他們兄弟情義的王旗,也是他們敢向大宋朝廷公然叫囂的信仰力量。
路見不平一聲吼,吼的是替天行道,該出手時便出手,出手也是為了替天行道。余生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也是為了要替天行道。既然這世道,如此不公,那他們當然要替天行道。
“殺!”
一名名鐵甲,待聽到武植那道令人熱血沸騰的喊殺聲,臉上露出視死如歸之色的同時,三人成行,揮舞手中利刃,迅如游龍般,緊跟武植這顆龍頭,向占據驚門、死門所在位置的那路梁山人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殺而去。
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忽閃在他們身著的鐵甲上,迸發出了一道道驚恐駭人的火星。從四面向他們狂碾而來的巨大沖擊力,并不能阻擋他們沖鋒的步伐。
此時的他們,便像是百足天龍的那些鐵足般,仗著自身鐵甲強大的防御力,向兩側襲斬敵人的同時,仍保持著一種向前沖鋒的姿態。
兩側鐵甲成兩翼奔殺,中間鐵甲則是左右擺動,輔助兩側鐵甲襲殺向他們壓來的梁山人馬。
中間這些鐵甲,手中所持兵刃,無不是長槍、長矛。雖然他們被兩側鐵甲護在內側,但他們每一次挺出武器,都會濺起一道血花。
以敵人之血,祭某手中槍矛,某要讓這天,再遮不住某眼。神擋殺神,魔擋弒魔,縱使百死,戰意永恒。
“殺!”
位于武植右后的柳青,雖然沒有諸軍大開大合的沖殺姿態,但她手中兩把精致弓弩,卻無疑是這支戰隊襲殺速度最快者。
兩弩六箭射出,帶走六名梁山匪寇的同時,當即又有六支短箭,自卡槽中自動彈射上膛,開始新一輪的襲殺。
很快,柳青這個右翼頭領,便引來了那些梁山人馬的注意。
這些梁山匪寇也是悍勇,竟然欲以身體組成人肉盾牌,為身后涌來的兄弟們擋箭。他們深知這柳青不死,他們這邊死的兄弟只會更多。因此,縱使拼的命喪黃泉,他們也要為身后的兄弟鋪路。
“哼...欺某長槍不利否?”
與柳青并肩沖殺的慕容森,眼見大批敵人向柳青這邊迅速壓來,手中鐵槍也是毫不含糊。勢若奔雷般向右挺出,當下便有兩三人如糖葫蘆般,被他串在了鐵槍之上。
“噗嗤...”
但見他曲臂發力,猛然向后一抽鐵槍,道道血花頓灑地上。
“嗖嗖嗖...”
柳青則是趁此機會來上兩波弩箭,當下又有五六人倒地,徹底淪為了同伴的踩踏之物。
緊差慕容森一步的那名鐵甲,眼見敵人趁慕容森出手幫助柳青之時,殺向了右翼空蕩,手中長矛更是連連奔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補全了那道空蕩。
而后慕容森歸位,他則舞矛去助身側其他同伴。
“哈哈哈!殺一人為罪!屠萬人為雄,某之戰鐮,當屠盡天下攔路狗!”
此時此刻,沖殺在最前列的武植,手中戰鐮奔出的速度,已然被他催發到了極致。旁人都有鐵甲護身,就他一身雪白裘袍罩身。
不!準確的說,現在應該稱之為血袍,被刀兵砍、戳至破破爛爛的血袍。
這些奔來的兵刃,不僅催爛了他的血袍,更是在他身上留下了道道深淺不一的傷口。鮮血在他渾身發力間,順著傷口流出,痛而癢。但他朝前揮舞戰鐮的速度與力道,卻是依舊未曾減半。
有《橫煉十三太保》在身,他倒是不懼這些被敵人留下的傷口。與人廝殺,不僅是在錘煉他的意志,鍛煉他的武藝,更是在加強他的身體。
過程雖然痛苦,但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便不會半途而廢。
終一日,渾身皮毛筋骨堅硬如甲,屆時某這鋼鐵之軀,這天下還有何人能留下印記?
“殺!”
戰鐮揮動斬三軍,血濺寒夜噬亡魂。不斷敵人身上膽,鐵臂揚出誓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