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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跑官東林

“倪觀,給吾整幾樣小菜。吾待小酌幾杯。”

翰林院庶吉士倪元璐下午下班一回家,就神情振奮地對管家倪觀說道。

“老爺如此雀躍,可是有喜事臨門?”倪觀高興地說道。

在倪觀的印象中,自從朝堂上閹黨殘害忠良之事愈演愈烈,自家老爺已經好久都沒有這樣眉宇舒展過。

“吾家未有喜事。然則大明卻是有喜事。”倪元璐心情很好地說道。

昨天下午,侵擾大明之倭寇被安東衛陳建軍隊全殲之捷報進京,很快就被京城官員得知。安東衛陳建的名字自然也傳入了官員們耳中。

就在今天,捷報更是傳遍了京城民間,一是民間盡皆談論安東衛陳建。

倪元璐作為翰林院編修(皇帝‘秘書處’之‘秘書’),自然是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捷報消息,但直到今天下午才看到捷報副本,了解了大體戰爭情況,由此也確信捷報無虛。

作為忠貞愛國之士(崇禎死難,官至戶部尚書的倪元璐舉家殉節),倪元璐自然為此事而大感欣慰,深覺此事是大明漫天陰霾之中的一縷陽光。

“老爺誠乃憂國憂民。”

倪觀感嘆了一下,沒有再問,轉身準備下去整備酒菜。

“稟告老爺,外面有名為黃文先的秀才求見。他說他來自安東衛虎山口備御所,是虎山口守備軍中幕僚。這是他的拜帖和禮單。”

門子進來遞上一封拜帖和一份禮單說道。

“安東衛虎山口備御所,可不正是捷報上所言之勝戰之軍?黃文先?唔,表功人員中確有此人名字。呵呵,進京倒是快。不過他找我這個無職無權之人作甚?想讓我在圣上面前代為美言?”

倪元璐心里尋思,一眼看過拜帖,又順便瞟了一下禮單。

他不希望在禮單上看到現銀或其它貴重財物。

好在禮單并不算出格:贛榆勝戰繳獲之倭寇兵甲兩套,倭寇折扇1把,宋人字畫兩幅,宋代花瓶一個,宋代筆洗1個,端硯一方,徽墨4斤,湖州宣紙8刀。

“有請有功之臣。”

倪元璐將拜帖置于案上,將禮單交給倪觀說道。

“山東棗莊秀才黃文先,拜見元璐公!冒昧來訪,打擾之處還請恕罪。”

黃文先進屋之后對倪元璐恭敬施禮。

他昨天晚些時候抵京城,今日白天辦了一些陳建交待的其它雜事,并打探京城消息,于日暮時分準確地找上了倪元璐。

“文先免禮。文先此次出任虎山勝軍之軍師,親臨戰場大敗倭寇,大彰我等文人允文允武之氣概,善莫大焉。請坐。”倪元璐謙和地說道。

“謝元璐公賜座。”黃文先小心坐下。

“此次安東衛虎山口陳守備痛殲倭寇,可謂人心大快。倪某只恨未能親臨其境觀之。不知文先可否為倪某詳述?”

倪觀奉茶之后,倪元璐呷了一口茶說道。

“元璐公欲知詳情,在下自當一一稟報。前者,有安東衛百戶陳建,領守備一職立虎山口備御所......”黃文先當即詳細講述。

倪元璐聽得悠然神往。

“陳守備誠乃將才。此大明之福也。然則昨日捷報方進京,今日文先就找上倪某,可是有關節需要倪某代為疏通?須知倪某僅為無職無權之庶吉士。雖得近圣上,卻只得建言之利,而無決斷之權。”倪元璐聽完之后徐徐說道。

“元璐公久負才名,得侍經筵(皇帝講師顧問),一言一行舉足輕重。若果得元璐公美言于圣上,則為天大之喜。然則陳守備之意,卻是望元璐公代為引見袁公可立。若袁公不便見在下,則求元璐公代為陳情。”黃文先謹慎地說道。

“你等是想見倪某之老師?”倪元璐頓時驚異。

三年前,倪元璐中進士,得侍班帝師袁可立提拔為翰林院庶吉士(約等于中、央社會科學院博士后),從此以袁可立為師。

他雖是東林一黨,但既受袁可立保護,又是皇帝秘書,加上不掌握實權,雖遭到閹黨排擠,但也沒有受到迫害。

他先以為黃文先找到他是想要為他的主家陳建以及他自己跑官,那樣他大可順水推舟地為這幫有功之臣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誰知道人家的主要目的卻并不在于此,而是要通過他去結識袁可立。

這下可就把倪元璐搞得有點不會了。

他的老師雖然威望甚高,但現在也是無職無權,且正受閹黨打壓,能幫得上他們什么忙?

“吾師眼下閑居......”倪元璐沉吟說道。

“元璐公可能有所誤會。陳守備此次著在下進京,固然是為活動而來。畢竟人皆有上進之心。然則陳守備主旨卻是著在下拜藹袁公。蓋因陳守備深以袁公之‘海陸并重’策略為然,欲得袁公深入提點,以強固大明海防。”黃文先字斟句酌地說道。

黃文先這話的意思是,他這次進京確實要跑官,但又不是主要跑官,而是要向被朝廷閑置的一代軍事家袁可立請教國防策略。

這格局一下子就上去了。

“原來如此!”倪元璐欣然點頭。

倪元璐極為佩服和愛戴老師袁可立。他見陳建如此尊崇他已經失去權勢的老師,自然是高興都來不及。

“陳守備尊崇吾師,自是正理,卻終究對你等求上進無甚助益。求上進一事,你等何不他求實權諸公?”倪元璐眼珠子轉了一下,又試探性地問道。

“元璐公不必試探在下以及陳守備。陳守備雖是武人,卻也深明大義,知曉何為忠奸。在下雖屢試不第,卻也有秀才功名,食國家廩米,更能分清正邪。在下臨行前,陳守備曾明告在下,求上進一事,寧往直中取,勿往曲中求,成固欣然敗亦可喜。畢竟他甘冒奇險,率農夫軍隊抗擊兇殘倭寇之初衷非為個人名利,而是忠于大明救民水火。”黃文先看似詞句鏗鏘實則內容含糊,卻又大義凜然地說道。

黃文先臨行前,陳建明確告訴他,此行跑官,最忌結交閹黨走閹黨門路。哪怕官來得小一點,甚至是不得官位(這基本不可能),都必須要在東林黨人倪元璐面前留下一個良好印象。

要不然他的官通過閹黨升得再高(限于年齡和家世也高不到哪里去),兩年后形勢反轉,崇禎帝搞死魏忠賢,他馬上就會陷入重新掌握朝政大權,又掌握了輿論陣地的東林黨人口誅筆伐之中。

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關鍵是崇禎那二愣子耳根子軟,又信東林黨那一套。到時候東林黨攛掇崇禎給他來個‘君要臣死’,他豈不是就要被逼舉旗?

要知道東林黨最擅長的事情就是假借皇權黨同伐異。

這就會大大違背他平穩發展的初衷。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哄著東林黨至少五六年時間,讓他順利完成第一個‘五年計劃’。

這其中,未來東林黨領袖人物之一——倪元璐對他的觀感尤為重要。

事實上陳建在交待黃文先這一節時,是要求黃文先在倪元璐面前大罵魏忠賢,進行明確表態的。但黃文先出于謹慎,用語就有點含糊,一點都不激烈。

畢竟閹黨勢力這個時候真的強大得無以復加。

饒是如此,黃文先的這番話聽在切齒痛恨閹黨的倪元璐耳朵里,卻還是起到了應有的效果。

倪元璐自動腦補出了陳建的意思:我陳建冒險率領農夫軍隊出戰,不是為了個人名利,而是上為國家下為黎民。我是希望上進,但卻不愿逢迎掌握了朝堂大權的奸黨(閹黨)。給我升官,我肯定高興。不給我升官,我無所謂。

“所謂疾風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陳守備及文先果真明辨忠奸大義分明。”倪元璐既感動又欣慰地慨嘆一聲。

這一刻倪元璐心里暗下決定,既要把黃文先引薦給老師袁可立,讓老師提點與他觀點相同的武將陳建,又要找機會幫陳建和黃文先在天啟帝面前說好話。

“文先雖屢試不第,不過憑此次親臨戰陣大勝倭寇之功,得圣上恩賜一個同進士出身應該不難。但不知陳守備本人之志若何?”倪元璐一邊思考一邊緩聲說道。

你黃文先差不多就是得到一個‘同進士出身’的功名,實職是不要想了。至于你的主家陳建,他是想要什么官?

“稟元璐公,陳守備之意,官階可隨緣,惟愿得安東海防游擊司之職務。此游擊司應隸屬山東都指揮使司。如此,陳守備乃有自由巡視大明海疆,自由驅逐倭寇及海盜之權。必要時陳守備之水師還可跨渤海擊建奴。”黃文先順勢說出陳建核心訴求。

“嘶,陳守備果然赤心為國,卻也志向驚人。”倪元璐輕‘嘶’一聲。

陳建所求,不為官,只為職,且是為靖清大明海疆,甚至還要攻擊大明心腹大患——女真建奴的重職。

倪元璐不由得想起了內閣和兵部傳出的天啟帝看了捷報之后所說‘陳建既出世,朕無慮海防’之言。

“陳守備所愿之職暗合上意,或許不難。此事難就難在國家財力枯竭。設立一個游擊司,哪怕是千戶級游擊司,其所耗軍資......”倪元璐忽然又輕皺眉頭說道。

“若僅為軍資計,元璐公大可無慮。陳守備之意,只需朝廷授予此職,讓他有建立水師以靖清大明海防,并協戰遼東之大義。陳守備深知眼下國事艱難,愿自籌糧餉盡力而為。”黃文先心中一喜,連忙說道。

“果然如此,則此事成矣。只是委屈了陳守備。”倪元璐松了一口氣說道。

陳建這種‘自帶干糧為國打仗’的行為絕對符合東林黨人的普世價值觀。如果陳建要的是陸上軍隊番號,哪怕他是自籌糧餉,這事也或許會有幾分疑難。但他要的卻是海上部隊番號。

大明并不在意大海,陳建可以隨便去搞。

更重要的是,倪元璐心知肚明,東林黨現在真沒有力量去為陳建謀取多高的官階。但東林黨卻又想要籠絡住陳建這個立下大功的基層武將。

幫助陳建弄到這個糧餉自籌的海上部隊番號既無難度,也可滿足陳建的主要訴求,正是兩全其美。

“為國盡忠,并無委屈。”黃文先立即表態。

“既如此,此時天色尚早,吾這就帶你前往吾師處。既拜藹吾師,也可與吾師合計陳守備之事。陳守備所愿其實也是吾師所愿,吾師定會大力促成。吾師眼下雖無職,然奉旨‘入贊戎樞,授策海外’,此事正宜吾師向圣上建言。”倪元璐立即站起說道。

“如此就勞煩元璐公。”

黃文先拱手致謝,跟著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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