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毓婉的想法變得比戲法還快，直接調(diào)頭回長明宮。

那宮女話里話外透出古怪，她是絕不會跟著去三清堂的。

想到陳詩雨，她就好奇，李云川一個包養(yǎng)來的孩子，皇后這樣的人怎么會這么上心。

上一世，鐘毓婉只覺皇后將他從小養(yǎng)大，李云川生母又是與皇后一同進宮得賢妃，關(guān)系深厚也難免。

現(xiàn)在回想起來，皇后哪里是這樣的人，她利用李云川當(dāng)上太后，也沒丟掉對他的寵愛，這事情怪哉。

“弟妹這是去哪兒？”

想什么來什么，李云川從東邊走過來，可能是跟著她走了有一段路，她才發(fā)現(xiàn)而已。

“廣和王殿下，”鐘毓婉神色透露著客氣，“我剛剛?cè)フ一屎竽锬铮瑢m女說，您、娘娘還有陳家小姐正在三清堂議事，我便改日再來打擾。”

李云川疑惑：“三清堂？母后并未叫本王前去，弟妹莫不是聽錯了？”

“可能是吧，不過其中緣由我是不知道，”果然皇后這個毒婦是引她去，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樣，“我家王爺大病初愈，還要人照顧，在下先回了。”

“等等。”

“您還有什么吩咐？”

“別離母后太近，”他突如其來地對她叮囑，“特別是私下見面，趕緊帶著李云蕭出宮去吧。”

說完，他露出溫潤如玉的笑意：“快回吧，別讓皇弟等急了。”

這母子倆鬧得什么名堂，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在這兒演戲呢。

楊勉到底什么時候回來，最需要他的時候不在，真想給他扣工錢。

誒，不如去問問李云蕭，反正他在宮里也是閑著，給她講講故事多好。

“給我講講唄，”她給他捧上茶杯，“李云川的母親賢妃到底什么來頭？”

“怎么問起這個，有沒有去找皇后？”

嫌皇后這兩個字晦氣，剛剛還要害她：“找了，她沒安好心，我就走了，你先說說，賢妃是個什么人物，皇后怎么愿意替她養(yǎng)兒子，不止是同期進宮那般簡單吧？”

等等，剛剛這妮子還跟他使性子，拉不下臉來和他道歉，卻拉得下臉來求他辦事兒，真是……

至于賢妃……

這個人在李云蕭記憶力實在是隔太久遠的存在了。

“她……是李云川的生母，說是個民間女子，無子封妃，有偌大榮光，在生皇兄的時候亡故了。”

“民間女子，”皇上原來喜歡這般的女子，“王爺?shù)哪赣H算起來，不也是平民百姓嗎？”

“楚家遠不是一個江湖能說完的，還有資產(chǎn)和地方官，就算是這樣父皇當(dāng)年也只給她了個貴人的身份。”

貴人身份不低，但一下子給賢妃妃位，還是平民女子，是有些奇怪，皇上應(yīng)該是真的很喜歡，不然也不會罔顧法禮，力排眾議啊。

“據(jù)說，我母妃也是因為酷似賢妃，才被父皇召進宮來。”

原來這才是李云蕭不受待見的原因。

命真苦。

賢妃哪里這么大魅力，引得李赫為她屢屢彎腰。

“如此一說，你和李云川的確很像呢，高鼻子、深眉弓……”她頓了一聲，“臭嘴。”

“你也不差。”

謙讓的禮儀李家就沒有過。

這樣說，也不盡然，李云川是個鐵板釘釘?shù)膼喝恕?

既然提到母親，她也就不免多問一句：“王爺認不認得我的母親，林琳？”

記得是這個名字不錯。

林家不是什么高門大戶，頂多是在庹寧有些身份，算得上是個地方官，也不知道如何嫁入相府，又是如何救了皇上。

“不知，聽說之前她入宮選秀，不過也是被遣了出來。”

“那你可知，當(dāng)年皇上為何落水，又為何為你我賜婚？”左右想想是荒謬。

“皇上落水？”他發(fā)出疑問，“父皇一向身體康健，善水，怎會溺水，至于你我婚約……確是因上一輩有生死之約，旁的，誰知道。”

還以為是自己記錯了，鐘毓婉想起皇上之前應(yīng)對他的話，說母親是救他于水中，這又是為何？

謎團一堆一堆，現(xiàn)在是半點頭緒也不存在。

雖然過去許多年了，但是此事一直縈繞在鐘毓婉腦海中。

為何皇上不愿意說為他們賜婚的原因，有什么需要隱瞞的？

想著，她肚子就叫了一聲“咕嚕”，聲音大得很遠都能聽到。

早上起來就沒吃飯，誰不餓，前心貼后背了。

“在宮中，讓內(nèi)侍和宮女傳膳就可以。”

他這樣一說，顯得鐘毓婉像個鄉(xiāng)巴佬，不懂宮里規(guī)矩。

“鄉(xiāng)下人，不懂怎么使喚人嘞。”她搖頭晃腦，一副我就是不懂你能拿我怎么樣的架勢，只是她之前當(dāng)了那么幾天皇后，怎會不知道。

“本王看你挺會使喚本王，”李云蕭永遠無奈，聲音稍大說，“來人。”

說完門口就進來個小姑娘：“王爺有何吩咐？”

“準(zhǔn)備幾道膳食，王妃餓了，多要肉，少要菜。”

“再加個……魚。”刺兒少的，皇宮里食材定是不如外面多，御膳不見得好吃到哪里去，皇上吃來吃去也就那些東西，怎么比得上云游天下吃得好。

這點她在宮里是深有體會，到底是權(quán)力重要還是自由重要，從古至今，踏進了宮門好像就沒得選。

魚時最先上來的，清蒸鱸魚、紅燒銀鯧、龍須鳳爪三道熱菜，再上來一堆魚皮、魚腸涼菜，又有魚湯魚羹。

聞見味道，還是覺得……皇家挺好。

之前在宮中李云川對她不怎么待見，連帶著御膳都苛待，難怪她覺得敷衍。

“可還滿意，還有別的菜，父皇特許我開了小廚房，你要是想吃什么直說便是。”

從沒覺得李云蕭這么光輝偉岸，善良可親，鐘毓婉都快流淚了。

民以食為天，請她吃飯的，都是好人。

“滿意滿意，不敢不滿意，您要是再來點兒桂花椰奶羹、酸筍螺螄湯、小炒羔羊肉……點這么多是不是太浪費了？”

北邊還有旱災(zāi)，她們也不便吃得太鋪張吧。

李云蕭嘗了一口銀鯧魚：“放心吧，這些剩下的都會分給下人。”

為民的日子過慣了，把自己的剩飯分給下人總覺得有些奇怪別扭。

所以大多的菜她都是撿著不明顯的地方吃幾口，就送給宮女分著吃。

“其實，”他看著她正嗦骨頭，突然來了一句，“皇兄問了不少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