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現(xiàn)金交易
- 情深深雨蒙蒙之小城青年
- 楊草果
- 4145字
- 2024-09-11 12:03:28
在靜謐的包廂靜待片刻后,一位青春洋溢的女侍應步入,輕遞上百元鈔票予蘭笑深,溫婉告知有三樣佳肴已售罄。至于桌上那壺茶水,其風味獨特,或讓諸多南地來客略感異樣,而蘭笑深初嘗即辨,滿心以為邂逅了何方珍茗,殊不知此乃東北尋常巷陌間的大麥香茗。
在此地或許算作別致,可在北方,它卻是茶桌上免費供應的首選,其價親民至極,平凡中透著質(zhì)樸的韻味。
李靈兒顯得有些不自在,手指在手機舊式諾基亞的鍵盤上頻繁跳躍,這部已不多見的機型與她周遭普遍使用的智能手機形成鮮明對比,讓蘭笑深暗自思忖,畢竟李靈兒家業(yè)在這小鎮(zhèn)也算得上小康,經(jīng)營餐館的她們,即便她個人財力不顯,至少家庭背景應是寬裕的。
“靈兒,店里生意最近如何?”蘭笑深試圖以閑聊打破沉默,免得兩人相對無言,氣氛變得尷尬?!斑€算過得去?!彼喍袒貞?
李靈兒的回應中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微妙情緒,輕輕點頭的同時,面龐上掠過一抹不自在,顯然不愿過多展露心聲。
蘭笑深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份微妙,明智地沒有進一步探究,畢竟與這對姐妹花的交情尚淺,深究恐顯唐突,有窺探之嫌。
于是,他巧妙地轉(zhuǎn)換了話題,將討論引向了那家口碑不佳的餐館。這一轉(zhuǎn)變仿佛觸動了李靈兒的某個開關(guān),她的話語雖依舊輕柔細膩,卻明顯比先前活絡(luò)了許多,至少愿意開口分享起對那家飯館的點滴看法了。
昔日這家餐館,本是國字號飲食殿堂,隨著改革開放春風拂面,其經(jīng)營權(quán)悄然易手,歸于私人麾下。
蘭笑暗自思量:難怪服務間或透著股不可一世的勁兒,往昔國營時代的印記,大抵如此。
不過,這新東家的架勢也不遑多讓,就不怕如此行事,反令食客心生不悅?追溯飯館轉(zhuǎn)型之際,掌勺大廚傾其所有,不惜變賣家產(chǎn),終將其收入囊中。
店內(nèi)熱銷佳肴,幾乎皆為其匠心獨運之作,加之后廚眾徒,十有八九皆為其門下弟子,飯館自然而然地披上了家族式經(jīng)營的華服,且生意較之往昔,愈發(fā)紅火興旺。
“哎,這賺的錢究竟都流向何方了?“蘭笑深環(huán)視著四周樸素的裝飾,不禁嘀咕起來,“手頭緊得跟什么似的!“
李靈兒的聲音里夾雜著一絲向往與好奇的小八卦氣息。提及的大廚,乃是浙南地界的漢子,那方水土孕育的人,對子嗣的渴望近乎執(zhí)著,即便是在計劃生育鐵令之下,也甘愿承受家財散盡的風險,只為多添幾個兒女。
這位大廚便是這傳統(tǒng)觀念的忠實踐行者,膝下五子三女,家庭結(jié)構(gòu)龐大。他性格中透著濃厚的古板與傳統(tǒng),生活里鮮有消遣,大男子主義作風顯著,家中事務幾乎全由妻子操持,照料眾多子女,而她則幾乎足不出戶。
這位廚藝精湛的大師性格嚴謹,對旁人要求頗高,然而在面對自家孩童時,卻展現(xiàn)出溫柔的一面,尤其是對女兒寵愛有加,這在當?shù)仄毡榇嬖诘闹啬休p女觀念中顯得尤為難得。
盡管他膝下已有兩位活潑卻時有淘氣的兒子,卻并未因此減少對女兒的關(guān)愛與呵護。盡管大師本人不識一字,但他深知知識的重要性,對子女的教育寄予厚望,堅持讓孩子們接受良好的教育,這份對學問的尊重與追求,在他心中占據(jù)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家飯館到了這大廚手上后,每年賺多少錢,連會計都算不出來,但誰都知道他有錢,四個女兒都成績好,上了大學后都出國留學,除了一個女兒到香港工作,其他三個女兒都是吃洋飯、住洋樓,有的還嫁給洋老公,大兒子也聰明,留學后在新加坡工作,據(jù)說是個CEO,每月薪資的零頭在國內(nèi)都算是高收入。
這家餐館自落入這位大廚的妙手之后,其盈利之豐厚,竟連專業(yè)的會計也難以精確計量,成為了鄰里間津津樂道的佳話。
大廚的家境殷實,眾人皆知,這從他的五個才華橫溢的女兒身上便可見一斑。這些女兒不僅學業(yè)上出類拔萃,紛紛踏入高等學府的殿堂,更是跨越重洋,遠赴異國他鄉(xiāng)深造,除了一位選擇在香港這片繁華之地開啟職業(yè)生涯外,其余四位皆享受著海外生活的優(yōu)渥,住著洋房,吃著西餐,有的甚至與異國紳士結(jié)緣,共筑愛巢。
至于大廚的大兒子,同樣繼承了家族的智慧與勤奮,留學歸來后,在新加坡的商界嶄露頭角,擔任著一家企業(yè)的CEO之職,其月薪之高,即便是其中的零頭,在國內(nèi)也足以讓人羨慕不已,生活富足而光鮮。
然而,在這看似光鮮亮麗的家庭背后,卻也藏著不為人知的煩惱。大廚最為憂心忡忡的,莫過于他那被過度寵溺的小兒子。這個小兒子,或許在成長的路上少了些風雨的洗禮,多了幾分順遂與溺愛,成為了家族中一道獨特的風景,也讓大廚在享受成功與幸福的同時,不得不面對這份來自家庭內(nèi)部的挑戰(zhàn)與憂慮。
大廚年年費盡心力,四處求情,不惜重金平息因其子嗜賭引發(fā)的風波,生怕其子深陷囹圄,年歲難測。
大廚性情急躁,曾對幼子動過手,甚至傳聞中,他以鋼管教訓,致其住院,然此極端手段仍未能扭轉(zhuǎn)其子不良習性。在沿海地區(qū),盛行一種名為“六合彩”的賭博游戲,其吸引力之強,堪比北方的雙色球,讓人難以自拔。
這位年輕的小子,深陷于一種名為“幸運游戲”的幻想旋渦,他竟至在外租屋,將其變?yōu)槿找诡嵉沟摹皦粝牖亍薄T谀抢?,麻將聲成了他生活的背景樂,每一次洗牌都似乎承載著對瞬間改變命運的渴望。他的目光緊緊追隨著那些所謂的“幸運號碼”,心中編織著關(guān)于財富自由的美妙幻想。
誠然,“常賭終有盡“,隨著債據(jù)堆積如山,討債者紛至沓來,家中安寧被擾,風波四起。據(jù)傳,僅是這位年輕公子的嗜賭所累,每年便需家中核心支柱,那位掌舵經(jīng)濟大局之人,不惜傾其所有,耗資巨萬,方得暫解燃眉之急,此情此景,實乃令人扼腕嘆息,盡顯人生賭博之殤。
眾人見狀,無不搖頭惋惜,萬金之富終難敵一子揮霍。然則,這位大廚的家底之豐厚,實屬罕見,即便如此揮霍無度,也未見其有借貸之虞,令人不禁揣測,這些年他究竟累積了多少財富,其數(shù)額之巨,令人咋舌。
蘭笑深聽聞此事后,心中暗罵連連:“呸!若那敗家子是我兒,我必嚴懲不貸,讓他知錯能改!有這等家業(yè),何須沾染那賭桌惡習?吃喝享樂,縱情聲色,豈不快哉?一年百萬銀兩隨意揮灑,自然有無數(shù)佳人爭相獻媚,何愁寂寞?如此生活,豈不比那虛無縹緲的賭局來得實在且愜意!”他這番話,實則是對那浪費天賦、沉迷賭博行為的深切痛斥與不解。
李靈兒瞬間聽懂蘭笑深話中的意思,臉紅了一下,有些不自在,但還是贊同地點頭說:“對啊,我們都在說老閬要是不生這兒子,說不定就是這小鎮(zhèn)的首富?!蹦菐啄昴谴髲N都在哭窮,但光供一群子女讀書留學,每年就是一筆大數(shù)目,要說他沒存多少錢或許能相信,但要說他沒賺錢那真是連鬼都不信。
“下水道沖掉也罷,“蘭笑深心中暗想,眼含幾分艷羨與不甘,覺得這家餐館宛若一塊待琢的璞玉,只需稍加修飾與打磨,其光彩必能大放異彩,與當下之貌不可同日而語,宛若蛻變重生。
李靈兒的諸多言談背后,實則隱藏著一樁小鎮(zhèn)上的熱門話題——那家老飯館即將易主。原因無他,小兒子行為不端,且與鎮(zhèn)上一群不良青年為伍,令人憂心。鑒于此,年事已高的大廚,為求晚年安寧,毅然決定轉(zhuǎn)讓這承載了無數(shù)回憶的飯館。他膝下四女遠赴異國他鄉(xiāng),長子亦在新加坡安家,子女們孝心可嘉,屢次邀請父親共享天倫之樂,含飴弄孫,頤養(yǎng)天年。此番抉擇,實為對家庭幸福與個人安寧的深思熟慮。
盡管那位名廚心中滿是不舍,但出于對幼子未來的深切期望,他毅然決定全家遷徙至一個新天地,希望能借助環(huán)境的轉(zhuǎn)變,助力兒子擺脫舊習,重塑自我。
蘭笑深聽聞此消息,不禁瞪大了雙眼,心中暗自驚嘆:“他真是舍得放下這份穩(wěn)定的金飯碗??!畢竟,這手藝如同源源不斷的財源,讓他半生衣食無憂。如此決絕地做出改變,實在令人欽佩其魄力與遠見?!?
“哎,確實打算出手,但價格不菲,外加一串附加條件,直接把有意者都嚇得望而卻步了?!?
李靈兒以她那特有的八卦口吻,聲音刻意放低,“你知道嗎?這宅子加上地契,在這片區(qū)域,撐死也就值個二十來萬,再算上那些年頭難辨的桌椅板凳、廚房用具,撐死二十五萬頂天了。你猜他獅子大開口要多少?“
“多少來著?“蘭笑深好奇追問,心中暗自嘀咕,這地界的房價竟如此親民,轉(zhuǎn)念一想也對,畢竟這飯館藏身小巷深處,非臨街旺鋪,價值自然大打折扣。
“六十萬之巨!“
李靈兒雙手夸張地一展,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這價位,哪個膽大的敢輕易接盤?鎮(zhèn)上雖不乏財力之輩,但一次性籌措如此巨款,只為接手這偏遠地段的餐館,恐怕無人愿做這冒險的買賣。地段劣勢,讓人望而卻步啊?!?
“哎,簡直是天價!“
蘭笑深心中暗嘆,不禁脫口而出,“這老板的心氣兒也太高了,即便這餐館食味出眾,也斷無此理漫天索價!真是讓人咋舌不已?!?
這家餐館的魅力,根植于它悠久的歷史與顯赫的名望之中,加之廚房技藝的精湛,實為不凡。然而,接手這樣的店鋪,卻也暗藏風險——假若那批技藝高超的廚師團隊因故離散,豈非接手者空有招牌而無實質(zhì)?在鄉(xiāng)間這種人情味濃厚的地方,師徒間的情感紐帶尤為牢固,大廚如同定海神針,能穩(wěn)住廚房的陣腳。
一旦他離去,恐怕那些廚師們會各自為政,另尋出路,屆時,留下的可能只是一個失去靈魂的餐館空殼。
“來嘍,請慢用!”隨著門扉輕啟,一位青春洋溢的服務生托盤而出,原本五菜一湯的豐盛,巧妙調(diào)整為兩菜一湯的精致雙人餐,既應景又不失雅致。
那位青春洋溢的女侍者動作麻利地擺放好菜肴,正欲悄然離去繼續(xù)她的忙碌,蘭笑深心中那股好奇勁兒卻不由自主地涌了上來,連忙出聲喚住了她:“姑娘,稍等片刻,我有些小事想打聽一下。”
女侍者面容清秀,兩頰泛著自然的紅暈,雖非傾城之貌,卻自有一股純真可人的氣質(zhì)。聽聞召喚,她輕輕拭去額角的細汗,嘴角勾起一抹俏皮的笑意:“好呀,您盡管問,我正好也想偷會兒閑,享受下這涼爽呢?!?
蘭笑微一思忖,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詢問或許稍顯唐突,心中暗道“此問欠妥”,旋即巧妙地轉(zhuǎn)換了話鋒:“我實則是出于對貴鋪未來發(fā)展的關(guān)切,聽聞東家有意易主,不知這轉(zhuǎn)讓之事,其價格與隨附條件上,是否蘊含著什么獨到的考量或規(guī)矩?”此言一出,既顯文雅又不失恰當,巧妙地平衡了探尋與尊重之間的微妙平衡。
蘭笑深回眸之際,察覺李靈兒神色微妙,夾雜著一絲尷尬與不悅,顯然,他的詢問方式無意間觸動了她的敏感神經(jīng),仿佛是在質(zhì)疑她話語的真實性,或是誤解了她的分享為夸大其詞。
蘭笑深心中不禁自責起來,暗自懊惱:哎,我何時變得如此魯莽,言語間竟不經(jīng)意間傷了人。
“六十萬,全額現(xiàn)金交易?!?
這時,一位年輕的女侍應悠然落座,舉止間透著幾分不羈,輕啜著茶水,笑道:“原來你也是為店鋪而來,難怪靈兒會選擇包廂小聚,我還道是有什么特別緣由呢,差點以為撞上了什么不可思議之事。”這番話,既巧妙轉(zhuǎn)換了氛圍,又避免了直接沖突,保持了言語的得體與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