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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發髻

沈亦二十六歲的時候面臨一個抉擇:愛情,還是面包。他選擇面包,向裴央求了婚。

裴央是個漂亮而膚淺的女人。

她有著蕓蕓眾生大多羨慕的東西——美好的外表、優渥的身世、亮眼的履歷。若一個男人擁有這些,世人總是反過來艷羨他思想深邃。可落在女人身上,腦袋里的一點火花倒往往成了催命符。

裴央自是沒有這般煩惱,她的淺薄成就了她的幸福。

所有男人第一眼見裴央時,少不了被她的皮囊打動。沈亦也沒能免俗。

那一年,沈亦參加女友森雅子的畢業典禮。冗長的校長致辭后,裴央作為學生代表,一身淺藍色學士服,裊裊走上禮臺。

演講內容沈亦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眼里只有臺上她一顰一笑間捉摸不定的生動,美得攝人心魄。

沈亦當時便告訴自己,那種美,太過刺眼。

有一些人,你無需知道他們的來頭,便能明了自己和他們之間不言而喻的距離。這不是幾個物件——名包名表、豪車豪宅——露骨而費力描畫出來的優越感,而是一種隱約的、超脫的自若,帶著點不諳世事的清澈。

邊上的森雅子伸出手來,捏了捏他的手心,在他耳邊輕聲道:“這是裴央,我們這屆的風云人物。男生都喜歡她,看來你也不例外?”

話說得和聲細語,綿里藏針。沈亦眉宇微滯,沒有回答,卻很快斂了目光。

發言結束后,裴央走下禮臺,經過嘉賓席。席間一位身著榮譽博士禮服、頭發花白的法國男人仰起頭,沖她親切地比了雙大拇指。二人似乎相熟。

裴央也朝著他粲然一笑,步伐不停,落落大方。

森雅子再一次捕捉到了沈亦的目光,輕聲在他耳邊說:“馬克·拉馬爾,伯曼集團十人董事會的董事。今年不知道是給學校捐了幾棟樓,換來個榮譽博士。”

說到“伯曼集團”幾個字眼兒時,森雅子仔細觀察著沈亦的神情。伯曼是英國大型金融巨頭,也是沈亦所在的金融咨詢機構Flores(弗洛斯)客戶關系表上最大的現金牛。

當然,沈亦彼時只是個整理研報收發快遞的菜鳥。活動人脈關系、拉攏客戶的事兒,著實輪不到他操心。

可是聽到“伯曼”時,他的目光略微凝了凝。

森雅子用不在意的語氣調侃:“我們擠破頭都去不了的伯曼畢業生項目,裴央該是在娘胎里就拿到了Offer吧?”

沈亦這時終于側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問道:“你想去伯曼?”

森雅子稍有語噎。她一個學新聞的,為什么要去投資銀行?微微的不自在后,森雅子笑道:“我就隨口八卦,別人說什么,我也跟著說兩句。你還較上真了。”

沈亦倒也沒當回事,翻過一篇。

可是或許是為了向沈亦證明些什么,抑或是源于一個女人熱戀中別扭的好勝心,當晚的畢業典禮舞會,森雅子還是帶著沈亦前去結識了裴央。

很多年后,二十多歲的記憶大多已經變淡,但沈亦和裴央那晚初見時的場景,卻長久地烙在森雅子的腦海里。

裴央近來總會做夢,夢里顛顛倒倒著過去五年的一些片段,或迷離,或甜膩,或肆意,卻總繞不開沈亦。

她嘗試在記憶中尋一些他們二人之間更深刻而現實的裂痕,身不由己也好,踉踉蹌蹌也罷,她總是盼望著他的狠戾和無情事出有因。

她尋不到。

記憶中他冷硬的眉宇像是冬夜的星際。但每次她仰起頭望向他如墨的雙眸時,總能輕而易舉地從那深邃中看到繾綣和動容。

如今她明白了,男人的眼睛,八成是用來扯謊的;越好看的眸子,越是打家劫舍無惡不作的禍水。

夢境里,裴央回到了幾年前的一場慈善晚宴。

仲夏夜。

大廳盡頭,爵士樂隊剛剛奏起的慵懶的曲調,揉雜著賓客交談的話語,高腳杯互相輕觸的脆色,酒水在杯中流淌搖晃的聲響。戴著白手套的侍者們依次擺下骨瓷盤、金屬餐具、酒瓶杯盞。

裴央靠坐在窗邊的位置,坐姿端莊。她盡量不弄皺了蘇繡裙擺,不然母親胥紫英定是要說她的。

裴央低頭看了看表,又再次望向窗外。接近傍晚,天空中的橙色濃郁起來。沈亦說他今天會來得遲一些,公司有事。

出神這一會兒,母親胥紫英引著這件蘇繡晚禮裙的設計師來和她認識。互相幾句虛浮的寒暄之間,胥紫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裴央。

眼睛看到女兒的脖頸處時,胥紫英的眉頭擰了擰。裴央正微笑著和那位青年設計師交談,心里一陣無力:她又開始了。

果不其然,設計師前腳一走,胥紫英先夸了句裴央今日的唇色“還算穩重”,然后便快步上前,毫不客氣地伸手將裴央披在肩上的黑色長發一把捋到左側:“我跟你說過,你的臉型中庭比較短,不適合留這么長的頭發,顯得很幼稚。你要不就把它挽起來,要不……”

裴央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沒有頂嘴,眼神又飄向窗外。

“你是不是胖了?”胥紫英正站在她身后,幫她盤頭發。

裴央條件反射道:“我沒有。”

胥紫英想了半秒,音色高了兩分,音量卻是壓著的:“你該不會又在備孕吧?”

裴央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么,胥紫英無論身在何處,總會隨身攜帶著幾根黑色發夾和發圈,似乎就是為了裴央而準備的。

發髻系得有點緊。里面頭發密密實實地纏著好幾圈,外頭看著卻是蓬松隨意的樣子。

胥紫英真有一套。

“我沒在備孕。”裴央答:“你想多了。”

胥紫英走回她身前,鷹勾般的目光又仔仔細細檢視了她一番,這次總算沒有皺眉。她頓了一會兒,告誡道:“那就好。媽媽真的是為了你好。你現在沒個正經工作……”

“我怎么就沒個……”裴央終于忍不住輕聲頂了句嘴,但還沒說完就被胥紫英威嚴的聲音壓過了:“你現在沒個正經工作,接下來幾十年自己想要干什么都沒打算清楚。如果生了孩子,你就真的沒有退路了,知道嗎?”

“什么退路啊?”裴央哀怨婉轉:“你這個偽女權,我這輩子只想要相夫教子……”

“我問你,萬一哪天他沈亦走了呢?”胥紫英反問:“你相哪個夫,拿什么教子?”

裴央翻了個白眼,余光恰好瞥見窗外一個挺拔清瘦的身影從黑色轎車里下來,邁著長腿徑直走進酒店大堂。于是裴央打算盡快結束和母親的爭論,態度轉彎,拉著胥紫英的手臂撒嬌:“那我不還有你和爸爸嘛。”

胥紫英沒再訓她,將她耳后的劉海捋到鬢邊。這般模樣,幾縷碎發恰到好處地修飾她的下頜角,遠比先前精致不少。

“也就在我這兒貧。”

胥紫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遠遠見沈亦來了,與他點頭示意,最后趕緊壓低嗓子在裴央耳邊來一句:“你這條裙子是五個月前量的尺寸?我估計你至少胖了三斤。”

“媽,我身高一米七四,只有九十六......”

幾步開外一對夫婦朝胥紫英打了個招呼,笑著走過來。胥紫英臉上綻開一個笑容,朝他們迎去,走前不忘囑咐裴央:“好自為之,趕緊減下來。”

沈亦來到裴央身后時,她佯裝沒注意到,背對著他,過分仔細地欣賞墻上一幅競拍作品。

沈亦走至她身側,順著她的視線端詳了一會兒,問道:“募捐的主題是什么?定向扶貧?”

裴央還有些氣,惱他來晚了,預先也沒做好功課,連晚會定向捐贈的主題都沒能拎個清楚。為了這次晚宴,胥紫英可是籌備了好兩個月。裴央知道沈亦在尋她的目光,故意不和他對視,撇嘴嗔道:“不對。”

沈亦笑了笑,也不哄她,反而慢悠悠地激她:“我記錯了,是動物保護。街頭流浪狗,對吧?”

裴央果然沉不住氣,馬上反駁他:“錯,是救助自閉癥。”

“哦。”他微微挑眉,秒懂,邊點頭邊贊同:“救助自閉癥的流浪狗。夠細分。”

裴央聞言,“撲哧”笑出聲來。

她這就原諒他了。

“對不起。”沈亦攬著她的腰,將她拉近些,低頭在她的鼻尖吻了吻:“臨走的時候Miles找我,開會耽擱了。”

Miles是裴央父親裴長宇的英文名。和裴央婚后這些年,沈亦幾乎從不喚裴長宇為“爸”。加上他們在伯曼資管的工作關系,二人便互相直呼姓名。最開始裴央有點不適應,不過裴長宇從不在乎這些表面功夫,時間一長大家也都習慣了。

裴央沒再計較這事兒。他們身側走過一個端著銀色托盤的侍者,裴央的注意力隨著盤子里的和牛刺身去了。

沈亦輕笑,問她餓不餓。

裴央本能地瞥了眼幾步外和畫廊工作人員交談的胥紫英,搖搖頭,但眼神百折不撓地釘在和牛刺身上。

終于收回目光時,她才意識到沈亦一直盯著她看。

“干嘛?”裴央略為心虛,連帶著嗓音也微微發啞,話說出來的味道不大對。

沈亦此時注視著她的眸色漸深,原本攬著她的右手從她的腰間滑過,轉而去握她的左手。

裴央的裙子背后開著深V領,他指尖在她脊背一觸即逝,那溫度帶得她說話輕顫:“我……我就是有點餓。”

沈亦牽著她快步往后邊廚房去時,步子邁得很大,走得卻穩穩當當。裴央礙于裙擺的局促,腳步遠不如他那般淡定。

沈亦是個沉得住氣的,倒還真去前廳和后廚給她順了一盤盤美味過來。他們在某個犄角旮旯的儲藏間里做,邊上堆疊盛著殘羹剩飯的骨瓷餐盤。

裴央尋思這一身蘇繡應當是頗為嬌氣,出聲提醒:“裙……裙子小心點,不然我媽……”

“別提你媽。”他的呼吸也有些亂,耳邊是彼此的心跳聲,以及一門之隔外酒店后廚鍋碗瓢盆、砍瓜切菜的嘈雜,唇齒間紅酒和榛子巧克力的濃郁混著她頸側白檀的香氣。

她背抵著墻面時,腦后的發髻又很礙事,裴央再次小聲央求道:“頭發別碰亂了,我媽剛才費好大勁兒……”

他一言不發地吻上來,堵住她的嘴,輕車熟路地伸手把她腦后的發圈扯了。

“這、這么熟練?”裴央有點意外。這扎法,她自己還得照著鏡子慢慢拆。

“多少次了。”他答,動作不停。每回有社交活動,裴央總會頂著各式的盤發回來,倒頭就睡,末了都是沈亦細致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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