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娃最近很愛看網(wǎng)文。
我貢獻了我多年的珍藏,還為此專門買了一箱回來。
宓娃哭得稀里嘩啦的。
我慶幸她只是一只鬼,要不然,家里的抽紙都不夠她哭的。
我問她:你看的什么,哭成真?zhèn)€樣子?
她抽抽噎噎地給我看了封面——《總裁,夫人說再也不見》
我感慨:果然,沒有誰能抵擋得住古早虐文的誘惑。
我問:你看到哪了?
她抽抽噎噎地指給我看:我,我看到……男主為了女配,把,把女主的腎割了,然后女配污蔑女主推她……害害得女主被男主推下樓,流產(chǎn)了,女主前面還做了牢……嗚,嗚嗚嗚嗚,嗝,嗚嗚……
啊,這經(jīng)典的套路!
我登時神清氣爽,來了精神:我跟你說,這種文呢,如果是現(xiàn)言的話,女主一般都會經(jīng)歷毀容斷腿割腎流產(chǎn)墮胎車禍坐牢失憶等等一系列過程最后跟男主he;如果是古言的話呢,女主一般都會經(jīng)歷被男主滅族羞辱以及與之同上類似經(jīng)歷,最后認清本心拋下仇恨和男主在一起了……啊,對了,還有病嬌甜寵文,你要看嗎?
宓娃搖頭,打了個哭嗝:……不看,我看完了,這不,嗝,不就是PUA嗎……換做我直接搞死……嗷……
我心虛低頭,沒敢說我還挺想被人關(guān)著的,反正有人養(yǎng)。
沒志氣!
宓娃罵我:錢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安心!自己都沒本事,憑什么叫別人養(yǎng)你?
我打哈哈:你那個時候的那些姨太們不都是讓人給養(yǎng)著的嗎?
宓娃又不說話了。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后也跟著沒聲兒了。
我其實很害怕宓娃盯著我看。
可能是鬼的緣故,她的皮膚很白,還有點青,像死了三天的死人皮。她的眼睛又很大,圓溜溜的,還黑不溜秋的。
平常是真沒什么,這么一安靜下來,一眨不眨地盯著你看,真的像索人命的厲鬼。
我手抓手,低著頭站在一邊,還有心思想著自己現(xiàn)在這樣真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你覺得做姨太很好嗎?
宓娃終于開口了。
我無力地辯駁:我不是那個意思。
和一只鬼相處起來很累,和一只有著代溝的鬼相處更累。
我好煩躁,好煩躁好煩躁。
煩躁無處可發(fā)泄,我的臉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紅起來了。
宓娃說:沒有人把姨太當人看的。
她的聲音很輕,雙眼茫然,像是在回憶什么。
我問:姨太不就是變相的妾嗎?
她好像切了一聲,我沒聽真切。
她說:妾好歹還有一紙身契,不能隨意打罵發(fā)賣。至于姨太,連妾都算不上,要打要罵就老爺太太一句話的事,要么就是當作禮物一樣送來送去,打死了就打死了,垃圾一樣地丟出去,連一卷草席都不會有。
我搓了搓身上冒起的雞皮疙瘩。
她看見了,又輕哼一聲:運氣好的話還能有一具全尸,不過一般情況下,都是被那些餓狠了的人把肉瓜分了吃了。
我嘖嘖兩聲:還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宓娃又不屑地冷笑一聲:又沒人逼著她們做姨太。自己不把自己當人,自然也別指望別人把她們當人。
宓娃的語氣很是厭惡。
我摸摸鼻子,很小聲也說:也不至于以偏概全吧。
宓娃說:我不喜歡。
那個年代很亂,民不聊生,戰(zhàn)亂終于蔓延到了南方。宓娃被王老板接回了北方。
王老板不重欲,卻養(yǎng)著很多姨太。
宓娃剛回來,有個姨太看她是個女孩,很是看不起。
宓娃性子好,懶得計較,平常只當看不見她。
王老板后娶的老婆背景很大,是政界大佬的獨女。性格也還算好,雖然沒有待宓娃如己出,卻也不會為難,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平常沒事兩人也會嘮嗑嘮嗑。
有次她倆在后花園喝茶,剛巧那姨太經(jīng)過,陰陽怪氣了兩句,王夫人直接把人綁在了桌腿上,叫人給打死了。
那慘叫聽得周圍一干仆從發(fā)毛,這對繼母和繼女倒是跟沒事人一樣繼續(xù)漫不經(jīng)心地喝著茶。
宓娃笑意盈盈地問:姨不是懷孕了,見血不會出什么問題吧?
王夫人懶懶散散地靠在椅子上,她怕熱,身旁有人打著扇子。
王夫人是個美人,還是個很大氣的美人。聽人說,她爹原是將她做繼承人培養(yǎng)的,最后倒是便宜王老板了。
王夫人也笑:那都是些神鬼之說,我不信這個的。再說,有人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殺雞儆猴一下也好。
那姨太后來被人卷了一圈,丟到狗圈去喂狗了。
是柴狗,宓娃后來看了,十多只,個個都兇猛的很。
我抽氣:真慘。
宓娃說:這還算好的了,只是被打死,也沒遭什么酷刑,有些是生生被玩死的。那些軍閥老板什么的,私下里都很會玩的。
我惡心地雞皮疙瘩起了一茬又一茬,又實在壓不住心里的八卦因子,又問她:那情婦呢?我看過好多民國小說,女主是男主的情婦,都好風情萬種,美艷迷人,你們那個時候的情婦也是這樣的嗎?
宓娃又閉了嘴。
她眨了眨眼睛,我看到她好像哭了。
她沒什么情緒地說:阮家姐姐也當過情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