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容華貴的馬車緩緩在金碧輝煌的高樓大廈中穿行而過。

各種嘈雜的聲音隨著空氣的振動傳進了車廂。

燈光透過黑暗灑進馬車里，但沒能掩蓋住馬車內煤油燈的光芒。

向窗外望去，街道上多是行色匆匆卻難掩疲倦的中年人——應該是剛剛加班結束。

又或者是嬉皮笑臉的一伙伙年輕人——有的可能是剛和朋友吃完飯，有的可能是準備去不知道哪里玩。

這中世紀的馬車配上現代的高樓林立，怎么看怎么違和。

而且……

“學姐，話說外面的燈不像是煤油燈之類的啊。”

柯學這才察覺到了異樣。

先前先入為主地接受了瓦爾納城南岸的景色，但事實上人們在十八世紀末才能控制并使用電流，而電燈更是十九世紀末才被發明的。

而這個世界雖然理論水平達到了十九世紀中末期，但應用水平還有所欠缺。

而且之前伊文斯院士給柯學的那份資料中也沒有寫出電燈的發明。

難道說資料里的應用部分有欠缺？

但實際的應用水平已經很快地趕上來了？

在柯學沉思之中，艾拉的話語響了起來。

“哦，那個是電燈，類似與電力驅動的煤油燈。”

柯學沉思了一會。

“我在那本資料里怎么沒看到這個。”

艾拉似乎忘記了資料是什么，過了片刻才遲疑地開了口。

“……是老師給你的那個？”

“嗯，是啊。”

“那本資料……更多記錄的是理論方面的吧，在應用方面只有幾個重大的成果記錄了進去。”

“啊，為什么？”柯學有些疑惑，“按理來說不是應該全部都詳細地記錄進去嗎？”

因為資料里理論基本都記錄進去了，雖然記錄的只是結果。

艾拉沉思了一會，“嗯……大概是因為這兩年的不同方面的應用成果出現的太多了吧。”

柯學理解地點了點頭。

在理論方面接近了經典物理學的頂端之后，諸多科學家都轉而去研究應用方面，成果不多才奇怪。

之前柯學認為這個世界的物理應用應該還在十八世紀左右的階段，現在看來還要再往后推一推。

而且現在這方面的理論已經完善了，所以應用成果的出現也不能按照原來的時間線來推斷了。

除了一些明顯的具有先后順序的成果。

比如說從蒸汽機車到火車再到動車、高鐵。

抑或者從帆船到輪船等等。

“所以電燈就是這兩年剛剛出現的？”

“嗯，不過只在瓦爾納城得到了普及。”

“哦，怪不得之前沒見過。”

這件事柯學大概也能理解，畢竟就兩年時間要全國普及難度也太大了。

“這些應用成果絕大多數都只在瓦爾納城得到了普及，其中還有一部分像之前說的蒸汽機車一樣還在試驗階段。”

“原來如此。”柯學了然地點了點頭。

“你看到外面那些動輒幾十上百米的高樓了嗎？”

艾拉伸手指向窗外。

柯學點了點頭，“怎么了？”

沒等艾拉回話，他就接著到：“你是想說人們在里面怎么上下樓層的吧，畢竟爬樓梯太費勁了。”

“……”艾拉一臉無奈，“恭喜你，也獲得了讀心術。”

“也？”

“啊，沒什么……說回那個應用，人們是通過一個叫做‘電梯’的東西來上下樓梯的。電梯的原理其實很簡單，主要分為兩個部分——電梯間和對重，具體其實就是類似于一個靜滑輪，通過調整對重來實現升降……”

雖然柯學早已知道了這些，但他還是很認真。

但究竟是認真聽艾拉說話，還是認真地看著艾拉侃侃而談的樣子。

有誰知道呢？

……

隨著時間的流逝，窗外的景色不停地變換著。

過了一會，馬車開始緩緩減速，直到停下。

“到了。”

艾拉說了一聲，率先走下了馬車，柯學緊隨其后。

映入柯學眼簾的是一個高層建筑。

建筑的表面由玻璃組成，周遭的光線照射過來又被反射出去，輕而易舉地加重了光污染。

當然，這個世界應該還沒有這個詞匯。

建筑上半部分高聳入云，籠罩在黑夜之中，隱隱透著一絲幽藍。

“我還以為你會住在別墅之類的地方。”

下了車，柯學對艾拉說道。

“城區中心沒有別墅，不過城郊倒是有幾棟，有空的時候我帶你去住住看。”

“你家在幾層？”

柯學沒有回話，隨口問了一句。

但其實他已經想到了答案。

果然……

“整棟都是我家的。”

柯學一臉平靜地點了點頭，此時此刻，錢財已經難以引起他心緒的波動了。

這并不意味著他已經脫離了低級趣味——雖然他本來就不是很在乎這些東西——只是說他對昂貴的東西已經見怪不怪了。

“我住哪？”

“二十八層。”

“一整層？”

“嗯。”

“你呢？”

“二十九。”

柯學點點頭，跟著艾拉走了進去。

穿過一樓大廳，柯學走上了電梯。

艾拉遞給他一張塑料制成的純白的卡牌，撲克牌大小。

“這是你房間的門卡，你可以一直住到開學。”

“那開學后呢？”

“開學后我們就必須都住在學校里。”

“為什么？”

“學校的規定啊，以后會告訴你的。”

“那行吧。”

電梯的層數在不斷增加，電梯內的交談聲也逐漸平息下來。

24

25

26

……電梯開始減緩速度

27

……

28

“叮咚。”

電梯門打開了。

柯學走了出去，“那么……我先走了。”

艾拉笑瞇瞇地向他揮了揮手。

看起來很正常，但在這笑容之下，柯學總感覺自己忘了什么。

電梯門緩緩開始關閉。

就在電梯門馬上關上的那一刻，柯學忽然想起來了。

“等等！”邊說柯學邊跑到電梯旁邊，準備按按鈕。

但還是遲了一步，電梯門已經徹底關上了。

“唉……等會還要去二十九樓找她一趟，真是麻煩……算了算了，先回去吧。”柯學喃喃自語著。

“不用哦……”艾拉的聲音在柯學的耳邊響起。

柯學抬頭望去，電梯門正在緩緩打開，艾拉靜靜地站在里面。

他剛想說話，就被艾拉笑盈盈地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