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抱歉，下次我一定不會跟你扯皮的，一定第一時間就回答你。”

“那倒不必……”艾拉的嘟囔聲在耳邊響起，柯學錯愕了一下，感覺自己聽錯了。

“跟你扯皮的過程還是挺愉快的。”

“啊，這……”

柯學話沒說完，因為艾拉把他的話打斷了。

“但你不能故意跟我扯皮知道嗎！”

“嗯……可能知道了吧?！笨聦W有些心虛。

他沒能理解什么是故意的扯皮，但艾拉此時的氣勢太強了。

這氣場根本就讓人不容拒絕??！

艾拉深深地看了柯學一眼，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就是說你可以在聊天中自然而然地說那些話，但不能故意地有意識地說出來知道嗎？”

“原來如此?！边@樣一來就不能故意捉弄學姐了?。?

柯學恍然大悟。

沉思了一會，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卡bug的方法。

——只要給自己催眠，在潛意識里埋下一個種子，這樣就會自然而然地懟艾拉了。

但生活畢竟不是電影，柯學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這樣的催眠師與催眠技術。

而且這樣一來，柯學原本的意志算是被強行扭曲了，說不定還會改變自己的性格。

只能說是絕對的得不償失。

所以這個方法想了等于沒想。

還浪費了腦細胞。

……

柯學回房整理了一下行李——其實也沒多少，就是那區區十六套衣服和幾雙鞋子罷了。

當然，日記本也沒忘了。

船只往前行駛著。

遠方邊際上的那條由光芒組成的線越來越長，越來越清晰。

沒過多久，柯學就已經可以看見瓦爾納城的輪廓了。

河岸兩邊也開始有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建筑。

……

不知被什么迷了眼。

回過神來，帆船已經駛入了瓦爾納城最繁華的區域。

抬頭四顧，連綿不絕的閃爍的光芒倒映在河水之中，倒映在柯學的眼中。

南岸高樓林立、燈火通明；北岸古典優雅、典雅輝煌。

南岸之景——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暗塵隨馬去，明月逐人來。

北岸之色——

清明上巳西湖好，滿目繁華。

爭道誰家。綠柳朱輪走鈿車。

游人日暮相將去，醒醉喧嘩。

路轉堤斜。直到城頭總是花。

……

南岸之景自不必說，繁華之景無人能及。

北岸雖是西方建筑，卻古香古色，凝結著古老的時光。

南北對比之下，雖然南岸聲勢浩大，但北岸特有的氣質卻也不輸分毫。

寧靜與繁華相互交織，一種沖突的美感油然而生。

月色很美，風也喧囂。

南岸繁華，北岸美好。

柯學靜靜地站著，感受著這一切，四周恍若無人。

他沉浸在了這種氛圍中，沉浸在了這像是世界節奏交替之處的地方。

感受著南岸的人為了生計而忙碌奔波，感受著北岸的人為了科學的理想而獻身。

忽然，心有所感，目光移動。

視線停滯之處，一位少女笑意盈盈地站在那。

一樣的衣服、一樣的發型，但在這奇異的氛圍之中卻顯得更加突出。

她的氣質仿佛超脫于世界，又或者是兩岸的氛圍在她身上達到了平衡。

想想也是。

大小姐絕不可能缺錢，因此身上帶著南岸紙醉金迷的氛圍。

但她同時也無私地投身于物理，因此帶著北岸的舒緩的氣氛與特有的書卷氣。

‘怎么了？’

‘瓦爾納城跟你很配?！?

‘嗯？’

‘意思是現在的你更美了?！?

‘多謝夸獎？’

‘當然?！?

金碧輝煌的映照下，兩人眸光相會。

……

“我們走吧？”

艾拉對柯學說道。

“怎么走？”

“當然是馬車啊?！?

“那馬車呢？”

“……”艾拉看了看四周，淡定道：“咳咳，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話說你們平時的交通工具就是馬車？”

“嗯……也不一定。有的時候還會有自行車——也就是兩個輪子然后自己用腳蹬的車，還有人力馬車——就是別人幫你蹬的自行車?！?

“啊，原來如此?！?

“其實馬車用的是最少的，因為馬不太好進行管理，所以也只有我們這樣路途比較遠的情況才會用馬車?！?

“哦對了，忘了說還有火車，之前跟你說過的，有機會帶你去看看。”

“嗯?！笨聦W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然后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等會，什么路途比較遠？”

“就是從這里到我家啊?！卑硭斎坏氐?。

“很遠嗎？”

“嗯，我們這里可是碼頭，而那里在南岸的中心?！?

“哦……”柯學點了點頭。

“欸？老師呢？”柯學左顧右盼，沒看到伊文斯院士的身影。

“好像已經走了吧?！?

“??？他不跟我們一起走嗎？”

“老師當然也有自己的家啊，而且在北岸，跟我們不同路，你在想什么呢？”

“北岸也有住宅嗎？”

“嗯，但是沒多少，而且主要提供給科研人員?！?

“啊，這樣啊，那你們家有嗎？”

“沒有，不過我提前去申請的話就可以暫住?！?

“連你們家這種都沒有嗎？”柯學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等會，我們家那種?。俊?

“當然是地……”

他本想說“地主老財”，但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具有侮辱性的詞匯，頓時面色一僵。

只好磕磕巴巴地繼續道：“……地，地，帝國最有錢的幾個家族之一?！?

“嗯？”艾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本來要說什么？”

“什么本來?！笨聦W裝作不知情的樣子，抖了抖身上的衣服，“只是這個天氣太冷了，讓我說話有點磕巴而已。”

艾拉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然后伸出了右手，隔著衣服在柯學腰間狠狠地擰了一把。

隨后笑瞇瞇地道：“你穿這么薄，一定很冷吧?！?

柯學本來是不冷的，但現在莫名打了一個寒顫，整個人如墜冰窟。

他僵硬地開口道：“不……咳咳……”

感覺到嗓子有點干澀，下意識地咳嗽了一下。

“不冷，一點都不冷?！?

“嗯？”

接收到艾拉充滿笑意的眼神，柯學忽然感覺到自己被坑了。

自己剛剛在學姐的“逼迫”下說出了不冷，但之前為了找理由又說很冷，這不就是自相矛盾了嗎？

等于是變相承認了自己之前在說她壞話。

雖然在柯學看來，學姐早就知道他本來要說什么。

學姐也知道他知道她知道他本來要說什么。

但是，借鑒一句真理名言

——戀愛及戰爭。

在戀愛中先告白的一方就是輸家。

稍稍改編一下

——在柯學與艾拉的這場戰爭中，先承認的人就是輸家。

而現在柯學在艾拉的套路下，變相承認了。

所以……

今日的勝負

——柯學的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