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為雖然當時沒有同意楊凡的建議，但回去后左思右想，徹夜難眠，綜合考量了一下這一屆自己帶的學生的素質，竟然得出了真的可以和火箭班扳一扳手腕的結論。

班里排到年級前100名的有10個，年級第一和第二都在自己班，李林和郭雙也很有機會沖進年級前20。

學渣主要是張磊、李雷之流，但腦子絕對都是聰明的，只不過一天到晚都不知道想什么，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王大為連夜建立了一個數學模型，并將學生們一個個對號入座，得到了不錯的結果。

次日，他就召集了所有科任老師開大會。

小小的辦公室里，擠著語數英生物化六科老師，包括王大為自己。

“王老師，你打算怎么處理楊凡？”

語文老師第一個開口，“他上課還在帶節奏，你是不是沒有找他聊過？”

“聊過了，聊過了，就是聊過了，才來找你們聊?！?

王大為一臉笑意，笑得既猙獰又猥瑣。這氣質純粹是獨一無二。

英語老師皺眉，“既然找他聊過，叫他convergence一些就好了，What do you want with us？”

“是啊，叫我們過來干嘛？”

物理老師也表示不解，即便他欣賞楊凡的物理天賦，但也看不能接受他一直在打亂自己的節奏。

生物老師是個咸魚，已經找了個舒適的椅子坐下，拿出保溫杯，泡上枸杞，優哉游哉，慢慢聽他們聊。

在他看來，只要不打擾他的咸魚生活，一切都可以接受。

“楊凡這種有天賦的學生，自己肯努力，又喜歡自學，其實適合去火箭班，要不然老王，你就放他走，這樣對咱們班，對火箭班，都好不是嗎？”

化學老師想出了兩全其美的辦法，語文、英語、物理和生物老師都表示贊同。

只有王大為不同意。

“不讓他去火箭班，那你就讓他上課自學，我們都不管他，這樣總行了吧？”

語文老師說道。

王大為拍案而起，“讓他自學，都不管他，這是什么話？你作為一個老師，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如果每個學生都自學，還開什么學校？把學校關閉得了?！?

語文老師被王大為的鐘馗臉嚇得不輕，一屁股坐到小板凳上，“那…那，那你說怎么辦？”

“就是，Neither this nor that，你究竟要怎樣？”

英語老師問道。

“我想我們也應該定個小目標了，就以超越火箭班為目標怎么樣？”

王大為的雙眼炯炯有神，鏗鏘有力地說道。

“老王，你是不是有病，有病就得吃藥，你想拿年級第一，蔣文明同意嗎？”

“就是，班上也就是有一個姜小玥，現在多了個楊凡，其他人誰能和火箭班的那群精英學生們比？”

“異想天開，Daydream。”

“要我們所有老師，加上所有同學，來配合一個學生，王大為，你是不是魔怔了？想打敗蔣文明，和他比公開課啊?！?

老師們你一言我一語，都不同意王大為的做法。

王大為咳嗽了兩聲，露出了無比駭人的嚴肅模樣。

“這怎么能說是為了一個學生?

我們是為了千千萬萬的學生，是為了教育資源的公平，憑什么火箭班就要受到資源的偏斜，就連做的試題難度都比我們平行班大？這是什么？這是歧視，這是不公平！

你們想想，我們這些老師，難道天生就比教火箭班的老師差嗎？

我們差在了哪里？是文憑不夠，還是經驗不夠？

都不是，是機會，學校沒有給我們這樣的機會，沒有機會，我們就要創造機會。

如果9班的成績平均分超過了火箭班，就可以證明學校的政策是錯誤的。

根本就不應該有火箭班，就應該所有的資源一視同仁，每個班都一樣，每個孩子獲得的教育機會都平等。

退一萬步說，就算學校不會改變制度，那我們也是創造奇跡的那批人，學校也會更重視我們。

你渴望的生物競賽基金也可以向學校申請，還有化學競賽名額，還有物理競賽，

老師們，你們想要的東西需要你們自己爭取，如果一輩子不爭取，就只能做個咸魚，教出一群碌碌無為之輩，在平凡的人生中枯萎，這樣有什么意思？

難道你們不想教出一個愛因斯坦，教出一個伽利略，教出一個高斯，教出一個翻譯官，教出一個……”

獎金、成就、名譽、尊嚴，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王大為這篇號召文堪比傳銷洗腦，點燃了現場所有人，生物咸魚老師除外。

他只想過朝九晚五，安安穩穩，無風無波的日子。

最不想要的就是改變和折騰。

任何一條咸魚，都渴望躺平，不喜歡加班。

而要戰勝火箭班，那勢必是要加班加點，嘔心瀝血。

“雖然你說的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把教學任務提前，會給絕大部分學生造成不適應。”

咸魚老師拿起枸杞保溫杯，緊張地勸說道，

“大家都冷靜冷靜，不要被名利沖昏了頭腦，以平行班之資挑戰火箭班，不可取不可取。”

“我考察過班里的學生了，絕大部分是沒問題的，就是需要指引。而且昨晚我還打電話給我實驗中學的朋友，其實他們平行班早就開始這樣操作了，高二上完所有課程，高三全程復習，不僅僅是火箭班，我們現在做，都屬于比人家晚了一步?！?

王大為沒有說自己數學建模的事，以免各科老師聽不懂。

“額，你這么想，學生不一定這么想，學生們還會因此高興。”

生物老師還想掙扎一下。

“高興？降低難度，他們現在是高興了，但是高考的時候會高興嗎？高考一下來，成績比人家差了一大截，一步差步步差，從此以后人生就截然不同了?！?

王大為就事論事，生物老師無言以對。

語文老師贊同：“老王說的對，我們是應該對學生更嚴厲一些，他們現在不高興沒關系，但是他們以后到了社會，就會知道我們都是為他們好。”

英語老師贊同：“雖然difficulty很高，但是越有挑戰性的事我越愿意嘗試，我希望以后所有同學都可以用英語暢通無阻地communication。”

物理老師贊同：“沒錯，高考以后，大學一定程度上就決定了他們以后的命運，為了這群孩子，我們應該要更嚴苛?！?

化學老師贊同：“我馬上就回去重新整理我的學習教案，把進度提起來，爭取高二讓大家學完所有知識點，高三進入全程復習階段?！?

王大為很欣慰，看向生物老師，

“老董啊，就差你沒有表態了?！?

我…我可以換一個班上課，這里已經不適合咸魚生存了。

生物老師董茂無聲自語，然后搖頭嘆氣。

決定回頭就找校長商量商量，和這一群打雞血的老師沒法待了。

最后大會表決，五比一，生物老師被動妥協。

回到宿舍的楊凡，莫名收獲了來自生物老師董茂的99負面情緒值，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