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楓搖頭,眉頭緊鎖,“這孩子……只怕之前你們找的那些大夫沒有一個敢接手吧。氣若游絲?!?
孟思然抿唇,沒有接話。
那晚林心兒捅下去的那一刀,她當時心里就明白,她的歡兒只怕是……
但哪怕是只剩最后一絲希望,她也不能放棄。
她紅著眼對人跪了下去祈求,“云神醫,都說您醫術無雙,能活死人肉白骨,我求您救救我的女兒。”
“阿然!”無塵就是上前攔她。
就連云楓也被她這突然跪下的態度給弄得嚇了一跳。
“孟小姐不必如此客氣,我是大夫,只要能救,我一定會救。”
“那歡兒她……”
“有一個法子。”云楓沉吟片刻接話。
“什么法子!”她眼底現出一抹喜色。
只要能救孩子,就算是要她一條命,她也絕對不會皺半下眉頭。
“是我師父留下來的一張方子,只要你們能夠集齊方子上面的所有藥材,那你的女兒我就有把握從鬼門關拉回來?!痹茥髡f著,將懷里的藥方拿了出來。
無塵第一時間接過細看,眉眼一松表示,“這些藥材雖然名貴,對別的人來說可能算稀世珍寶,但國師府都有。本座現在就可以讓人準備好?!?
這話讓云楓有些意外。
孟思然眼神感激,“謝謝你無塵?!?
“先別急著激動。”云楓打斷她,“就算這些藥材齊了,也還缺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這句話讓孟思然一顆心都提了起來,“是什么?”
“心頭血。必須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心頭血。
孟思然低頭細細念叨著這幾個字,臉上情緒多了一抹復雜。
云楓嘆氣,“就怕他不會愿意?!?
心頭血,稍有不慎,有可能會把自己一條命也賠進去。
“本座去取?!睙o塵率先出聲。
她搖頭,“不!”
這件事,孟思然不想再麻煩任何人。
她已經欠了無塵太多。
剛剛那張藥方她也無意瞥了一眼,雖然不懂藥理,但她到底是丞相府出身的富貴千金,有些珍貴難尋的藥材,她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
要集齊那上面的,恐怕除了皇宮,就只剩下國師府有這份本事了。
“無塵,我很感謝你為我和孩子所做的一切。不過這件事,我想自己去做,也算是我和他之間的一個了解。”孟思然認真道。
并不知道自己此時的樣子早已面目全非。
這幾天她心急孩子,再加上無塵刻意的引導,也就一直沒有注意過自己的樣貌。
云楓不知內情,笑得嘲諷,“就憑孟小姐現在這幅樣子?”
什么樣子?
孟思然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不過也只是一瞬,那晚地牢的記憶回籠,之前被她刻意忽視不愿回想的記憶也悉數襲上心頭,是她的臉……林心兒剝了她的臉。
“我……”她眼底終于多出一絲慌亂。
整個人就被無塵突然抱進懷中,“別怕,阿然。神醫在這,他一定會治好你的。”
無塵說著,眼神威脅朝云楓看了一眼。
云楓噤聲,表情有些訕訕。
不過這種皮肉傷,他還真的有把握。
因此無塵那個威脅的眼神,他全當作沒看到,對孟思然點頭,“美人皮罷了,本公子甚至可以給你一張比以前更美的臉?!?
“真的!”這句話讓她心動。
“當然?!?
“那……我要一張與以前截然不同的臉?!泵纤既灰呀浰懒?。
從今往后,她要以一個全新的身份活下去。
“沒問題。”
最后一眼,也是第一眼,看著鏡子里面無全非的自己,孟思然淡淡勾唇笑了。
從今往后,她就不再是孟思然了。
孟思然已經死了。
以后,她是夢歡顏。
以往種種,全是一場夢里歡顏。
七天后。
看著鏡子里全然陌生的臉,鳳眸細長,眼尾微微上挑,看著不笑也似帶了三分笑意,眼角一顆淚痣,更是為這雙眼睛增添了三分媚意。
一低頭一回眸,均是無盡風情勾人神魂。
“真美?!碧置R子里的臉,孟思然,不,現在是夢歡顏忍不住贊嘆。
云楓在她身后提醒,“你女兒的傷勢不易拖延,所以最多,我只能給你十天的時間?!?
“十天一過,到時候你女兒就算救回來了,身體落下什么病根,那我也無能為力?!?
“不會超過十天。”她起身,看著鏡子里倒映出的云楓保證。
那個男人,她已經徹底的放下了。
再見,也只為討債!
……
醉云樓,一片鶯歌燕舞,各色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停招攬著客人。
那叫一個百花齊放,看花了眾公子哥的眼。
只有一位,低頭獨坐角落不停飲酒,一壇接著一壇。
醉了,就睡。
醒了,就再醉。
他已經不想再清醒。
沒有她了。
他只有醉了,才有可能尋到她的身影……
“阿然……”他低聲喃喃,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耳旁的鶯歌燕舞聲也絲毫影響不了他的心神,他半低著頭,一道紅影突然快速向著他懷中跌落,他偏頭,移開身子就是換地方繼續喝。
半點也不肯抬頭關心那個要跌倒的姑娘是何等姿色。
“夢姑娘你沒事吧?”老鴇看的那叫一個心疼。
“多謝媽媽,我沒事。”夢歡顏抬眸輕笑,又柔又羞。
這個聲音……
他猛地抬頭看了過來。
女子一襲紅衣,皓白的手腕帶著一對白玉鐲子,長發未束只隨意披散在肩頭,掩住后背僅著一層透明紅色薄紗的風光。
一雙鳳眼明媚,眼尾微微向上挑眉,看著不笑也似帶了三分笑意,眼角一滴淚痣,更是為其添了三分媚意。
見他望來時,隔著面紗,夢歡顏委身行禮朝他嫣然一笑。
“方才唐突了公子,抱歉?!?
他沒出聲,人有片刻失神。
好像。
明明是兩張完全不一樣的臉,可為什么他會覺得這般熟悉,就像是……
夢歡顏致歉完,就跟著老鴇上了臺。
他不由起身跟著追了過去。
樂聲響起,是紅顏醉,女子一襲紅衣,嗓音宛若天籟,素手輕舞,腰肢弱柳扶風,帶動水袖旋轉輕揚,側眸朝他看來時肩頭墨發散開,露出后背那僅僅披了一層紅色薄紗的如玉風光。
三分笑意七分嫵媚,如仙似妖。
這舞……
太像了。
他終于控制不住抓住老鴇追問:“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