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把戲面色蒼白,道:“若是狐仙要問我鼠上人的事,那某便只求速死了。至于某為何要請德菊老神仙來敝處,是因為貴觀的神仙湯補氣活血,對我等武夫有用,想與老神仙共參武道。”
他本是想綁來德菊索要神仙湯配方的,攝于趙河威勢,變成共參武道了。
趙河道:“我與我家主人都是清凈散修,本來不愿摻和他人的事,但你們與我清水觀同屬黃巖國地界,還請說清你口中那鼠上人的由來。”
說罷,為防這大把戲過激,體內氣血不斷流轉,隨時準備出手。
大把戲咬緊牙關道:“狐仙,求你饒我性命,這寨子中三四十號人性命全系于我身上,再問下去,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說著,撲通一聲跪倒,偌大一條漢子竟被逼得淚流滿面。
趙河看著眼前的大把戲,有些后悔來這一趟。
本來是覺得山雞身上的符雖威力不足,卻也有些意思,自忖憑自己的本事不會出什么意外,這才想來見識一下畫符的高人,說不定還能請教一二,沒想到這大把戲竟只是個煉體的武夫,眼下又這般作態,真是詭異。
‘既然已經摻和進來,索性弄個明白。’趙河狐目圓睜,向大把戲施展開惑神術。
樓內,大把戲仍求饒不止,絲毫沒有中術的跡象。
‘是因為氣血充盈,不受惑神術影響嗎?不對,我雖然法力低微,可經過青蓮推演的惑神術也絕不是一個區區煉體入門的人類武夫能抵擋的,莫非他有什么寶物在身?’
趙河扭頭張望,樓內兩人中,山雞深陷幻術,,,
‘嗯?怎么是兩人?’趙河心頭一跳,集中注意仔細打量周圍,卻什么都沒有發現。
大把戲現在心中無比凄涼,他自稱大把戲,平日里也只是變些戲法博人一笑來維持生計,好不容易練了武,日子有了盼頭,可為什么要有鬼霧吃人?不給人活路嗎?天天供奉的仙人在哪兒啊?
“大把戲,我傳你個真正的厲害戲法好不好?”稚嫩的童音傳入耳畔,抬頭望去,周圍沒有別人,那只闖進來的狐妖瞇著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嘻嘻,你忘了你家死了多少人了嗎?忘了是誰救你出來的嗎?你妹妹被咬死的時候,哭的多慘呀?活下來這么不容易,可現在這惡毒的狐妖,要逼你死呢。”
童音環繞在耳畔,細細碎碎的朝他低語,大把戲雙目漸漸充血,變得赤紅。
“去吧,變個大把戲,就像你在年節上表演的一樣,鼓兒敲的又緊又密,下面的人都叫好,多熱鬧呀。去吧,殺了這狐貍,叫那些以前瞧不起你的人看看,你是能降妖除魔的英雄。”
“是了,現在死太多人了,就讓大家都看個新鮮吧,也熱鬧熱鬧。”想著,大把戲覺得身后有人輕輕推了自己一把,從胸口涌來無窮的力氣。
‘那婦人呢?對啊,那婦人去哪兒了?’趙河運轉法力,青蓮在眉心處流出一股清氣,終于看見了正將一根簪子插進大把戲心口的豐腴婦人。
“喲,看見我了嗎?”婦人將一根簪子從大把戲胸口拔出,朝趙河嫣然一笑。
趙河在空中強行扭轉方向,法力凝結成一個月白色的護罩。
胸口被貫穿的大把戲似乎覺不出疼痛,陶醉的活動著身子,感受那從未擁有過的力量。
“鄉親們,都來看呀,我給大家變戲法嘍。”他臉上帶著笑,朝四周作了一圈揖。
自然是沒人回應他的,趙河揮出一記飛血刃,直奔他面門而去。
“哇呀呀。”大把戲凌空翻了個筋斗,堪堪躲過飛血刃,瞪著無神的雙眼看向趙河。
豐腴婦人笑嘻嘻的,蹲在地上欣賞。
趙河冷哼一聲,又是幾道飛血刃打去,這次瞄準的是那婦人。
“八方神仙來護我,銅頭鐵臂金剛身。”大把戲從懷中摸出一張黃符,輕輕一吹,黃符化作一圈金黃光罩護住他,縱身擋在婦人身前。
飛血刃散發著腥甜氣味,金黃光罩只一觸碰就消散成紙灰飄落,大把戲的身子被斬成幾段,可也擋住了飛血刃。
殘肢掉落在地上,傷口處揮舞著滑膩的黑色觸手,帶動肢體在地上活蹦亂跳。
“爐中火,灶里火,山上燒著的大野火,弟子請火神助我。”大把戲掉落在一旁的腦袋上,嘴巴一張一合,右手捏著一張黃符,化作火蛇撲向趙河。
火蛇來的極快,趙河凝結的護罩觸之即潰,重重擊在身上。
觸手在地上攀爬、連接,大把戲站起身來,手持黃符向地下狠狠一拍,密密麻麻的尖刺突起,射中被火蛇擊飛的趙河。
“啊呀,這就死了嗎?”婦人失望的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一聲狐鳴,木樓被氣浪掀成碎片,趙河伏在地上,凝結出巨大的氣血法相,身上沒有一絲傷痕。
婦人停下腳步,饒有興趣的打量趙河。
狐爪向大把戲拍去,大把戲閃避不過,胸口衣物被爪尖劃破,露出胸膛傷口處一粒黑油油的種子。
“殺呀,殺呀,殺光你們這些妖魔!”大把戲一拳一拳的用力打在趙河的前腿上,好像不知疲倦。
趙河不理睬大把戲的拳打腳踢,飛血刃組成爪網,罩向婦人,婦人不躲不閃,被切成了肉塊兒。
肉塊兒蹦蹦跳跳的重組在一起,又拼接成原來的豐腴婦人,輕輕鼓著掌,道:“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法力低微的小狐貍呢,沒想到煉體功夫這么厲害。”
大把戲的拳頭越揮越慢,終于頹然倒在地上,身子迅速縮成皺巴巴的一團,心口種子飽滿的好像要漲破一般,悠悠飄向豐腴婦人,只留下一具干尸。
“閣下,你我都是妖族,不如就此停手如何?”趙河呵出狐火漂浮在身周,毒爪黑光閃爍。
“是嗎?可我對你很有興趣,不如和我一起走,做我的小情郎如何?”豐腴婦人眼波流轉,勾勾的看著趙河。
“閣下如果現在不走,可就沒機會了。”趙河淡淡道,身后法相發出無聲的咆哮。
“好厲害呀,奴家好害怕,可惜我現在這個身子打不過你,否則非要領教一下你的厲害。”婦人舔了舔嘴角,扔出一個綠油油的小鐘,叮鈴鈴一響,寨子里陷入幻覺還沒醒來的眾人頓時癱在地上,沒了氣息。
道道陰魂被攝過來,化作一個黑色小圓球,鉆進小鐘。
“小家伙,我還會來找你的,你可要乖乖等我。”婦人說完,身軀又散成肉塊兒,一道白光從她天靈蓋遁出,化為千萬流星飛散。
趙河見那婦人走了,長長吁出一口氣,收回法身。
這婦人實在詭異,那粒種子,附在人身上后竟然能抵擋激發飛血刃,看來自己還是修行不到家啊。
環顧四周,他剛來時寨子里還是人聲鼎沸,如今卻遍地尸首,他雖然心腸比以前硬了許多,還是感覺有些悵惘。
“害你們性命的不是趙某,若有冤魂,該要記得冤有頭,債有主。”趙河心中默念,挖了一個大坑,將寨中眾人埋了,又把婦人的尸身拼住,單獨立了一個墓,畢竟是因自己而死。
狐火飄出,將寨子燒成一片火海,趙河走在下山的路上,爪上把玩著一枚乳白色的圓珠子。
這枚圓珠是他在大把戲是尸首上找到的,此物能擋住他的幻術,應該是有些神異,打算拿回道觀研究一下。